卡罗悬了一夜的小心脏终于安定下来,同伴们尽管狼狈虚弱,好歹保住了性命。那位屠龙勇士也没有借此发飙,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卡罗看来,这位维特先生展现实力故意用强大的手段把战斗现场搞得一败涂地,无差别攻击所有目标,就是为了震慑自己这些用心叵测的佣兵,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足以毁山断岳的一箭,除了向佣兵们证明实力,多半更是一种惩戒效果,用骇人听闻的手段警告洪荒佣兵团恪守本分,不要挑事。
而这种威慑立刻起了作用,佣兵们即便知道让自己吃尽苦头的就是这位屠龙勇士维特,佣兵内心的愤慨也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畏畏缩缩拖着泥泞的身体与维特远远保持距离,寻找水源清洗干净身体,敷上伤药,然后默不做声启程上路,对昨晚之事闭口不提。
尤其这位屠龙勇士事后一脸迷茫无助的神情,更让佣兵们觉得维特城府太深。举手投足之间差点让这一队佣兵团灭,居然还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这才是最让人后怕之处,这些佣兵怀疑自己的性命在维特眼里也许和捏死几只蚂蚁没多大区别,赤果果地草菅人命。
佣兵们已经把维特与冷血杀手划上了等号,看见维特犹自钻进封闭车厢才敢长舒一口气,面面相觑之后苦笑喟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啊!”
维特一脸茫然倒不是装的,借着佣兵们远离自己保持距离,伊萨娜悄悄出声解释了发生在维特身上的变化。
昨夜那一箭十足是一次意外。
刚刚能感悟灵魂之力的维特还未能完全掌控这些高深的力量,而伊萨娜放弃主导后的钻石级魔器魔神长弓又过于霸道,瞬间把维特灵魂碎片里蕴含的灵魂之力全部汲取一空,并转化成那声势浩荡的一箭倾泻出去,造成了堪比大魔导师级范围魔法效果。
这种非常态的灵魂之力使用后虽然威力巨大,但显然不具备持久性和合理性。有多么不合理呢?按伊萨娜说,维特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维特是一具魂器,虽然主角嘴上不承认,但至少特征上没有差别。魂器必备条件是锢魂法阵,这样才能保证放置在其中的灵魂不会如常人的灵魂死后散逸,也提防别有用心的其他灵魂,比如某条母龙灵魂从外部侵袭占据魂器。
锢魂法阵根据制作者的水平高低,也分成三六九等。魔神长弓里纂刻的算最劣等,法阵不够稳固导致里面的魔族灵魂早已消散,并且没有提供足够的防护,轻而易举就被伊萨娜的灵魂占据;好一些的锢魂法阵就好比伊萨娜之前的魂器,纂刻在那具龙首雕像内的法阵虽然体积庞大而笨重,但经历数千年依旧能保证伊萨娜灵魂不灭,也算龙族至宝;维特体内的锢魂法阵虽然没有经历时间考验,但考虑到纂刻法阵时既能保证维特脆弱的人类肉身不会崩坏,又能伴随维特身体长大持续发挥功效,抵挡强大如伊萨娜这样的龙族灵魂,也算旷古烁今的成就。
更让伊萨娜感到震惊的,是其中的运转原理。
通常情况下,维持锢魂法阵运转的都是灵魂之力。魔神长弓一旦耗尽长弓里的灵魂之力,锢魂法阵就土崩瓦解;而龙首雕像则凭借眼窝那两颗龙魂精魄——伊萨娜同类的灵魂结晶运转了数千年,不过迟早有耗尽之时。
而维特则是一边制造灵魂之力一边消耗,完全做到了自给自足。只要维特正常维持生命,自然转化的灵魂之力就足够锢魂法阵日常消耗,起码在维特存活的时候,这个锢魂法阵几乎不会崩塌。
当然,除非昨晚的特殊情况。
不设防的维特被吸走了所有能够支配的灵魂之力,甚至连维持锢魂法阵运转的灵魂之力也消失殆尽!
昨天维特刚刚学习感悟灵魂之力,整理了一些残破的灵魂碎片,正是灵魂之力有史以来最充沛的一刻,结果一次爆发彻底打回原形。若不是因为龙族强大的自尊不屑于趁人之危,现在维特体内至少多了一具母龙灵魂!
更让维特心惊地是那个佣兵队长卡罗,在看到维特活埋了他的伙伴后,发现维特毫无防备地躺在原地,本来伸伸手就有机会报了仇,结果犹豫再三还是畏惧维特展现出的实力和隐藏在身后的背景,无奈选择了隐忍。
肉体险些遇险,灵魂差点也出事!若不是伊萨娜及时将自己的灵魂之力传给维特,让锢魂法阵持续运转,不用伊萨娜主动侵入锢魂法阵,维特很可能在清醒之前自己魂飞魄散。
“小子!”伊萨娜解释完一切后,眼神复杂地看着维特,笑得阴恻恻:“感动不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维特老老实实点点头,完全误会了伊萨娜的邀功之举。
“……”伊萨娜面容一滞,顿了顿转移话题,问道:“那你是不是又进入真实的梦境了?”
维特顿时忸怩起来,本来使用完瞎射都是特正经特神秘那种值得一说的故事,可昨夜的梦境,实在说不出口。
“怎么了?”伊萨娜面色更难看几分,语气含着恼怒:“我辈没有趁你危机之时落井下石,并且提供援手,你却不信任我辈?”
“不不不……”维特赶紧摇手,伊萨娜换做人类也算是那种光明磊落的汉子——至少是女汉子,绝对值得深交,不过考虑到对方是条母龙,维特还是犹犹豫豫不知从何说起。
“不说也罢。”伊萨娜扭过头,一副负气不甘的模样,冷哼道:“你的灵魂身世与我辈何干!”
“别,别误会。”维特服软,踌躇了一会,含含糊糊开口问道:“你说,梦到偷情这类事,是不是说明我是正常男性人类?”
“嗯?”伊萨娜美目圆睁,惊呼道:“你不是天地古树嘛?植物传花授粉还有固定对象?”
“……”维特脸色渐青,隐隐开始发黑,咬着牙一字一句低吼:“你才是树呢!你头上才绿油油的一片呢!”
“我不否认。”没想到伊萨娜很具人性化地一摊手,无奈道:“我辈的配偶确实给我辈戴了绿帽子,可是我辈第一次听到,植物也有偷情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