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二人被张道士关在密道里,无计可施。现在已是申时,眼看就快要天黑,二人午饭都没吃,就直奔这里来了,没想到却是羊入虎口。现在肚中已有几分饥饿,心想:早知如此,倒不如中午吃得饱饱的,再打包一大堆干粮带着也好。
徐毅问道:“你就准备这样一直守着我们,直到把我们饿死?”
张道长道:“不错,你们不死,我心不安,怪只怪你好奇心太重。放心,我耐心好得很,倒不用你操心。”
徐毅道:“我见你厨房里一点食物都没有,你怎能坚持这几天,别没把我们饿死,倒把你自己先饿死了!”
张道长笑道:“我发现你这人问题很多啊,这个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你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徐毅心道:“这密道土厚石硬,现在真是无法可想,要骗得这道士放自己出去,那更是千难万难,若是真逃不过这一劫,又该当如何?那时候自己自然也就死了,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世界,谁会为自己伤心难过,掉几滴眼泪。”
徐毅转头说道:“徐大哥,这次是老弟我害了你,真是对不住。”
徐海倒没有绝望的感觉,当初在草原的时候可比这危险多了,不也一样活过来了。徐海哑然笑道:“老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应该是我没保护好你才对,你不怪我就好,又怎么反倒说是你的不是了。”
徐毅心想,现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李三等人能找到这里来,但他又担心几人莫要着了张道士的道才好,说起来他们几人也只是普通的小混混,在街头打架斗狠、敲诈勒索还可以,若是说到砍人杀人,委实是难为了他们,比起狠来,又怎么可能是张道士的对手?
徐毅道:“若是我真的死了,我的遗言你能代为传到么?”
张道士哈哈大笑:“徐公子,你可上了我的当啦!我只是为逗你好玩,你还真以为我想听你什么遗言么,不过眼下干等着也是无聊,你倒说说看,如果事情简单,而又与我无碍,我兴许可以考虑为你传上这么一句两句的。”
徐毅也不生气,道:“那如此多谢了,还未请教道长尊姓大名?”
张道长道:“大家现在是敌人,若是见面非打得你死我活不可,徐公子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告诉你也无妨,我姓张名广陵。”
徐毅心说:“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广陵散如此高雅,你却如此下作。”道:“我有一位朋友在沈府,你告诉她就说我徐毅这辈子不能等她了,下辈子若她愿意,一定要记得去石桥看看。”
徐毅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徐海和张广陵都不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这本是他与沈若灵之间的‘秘密’,取自化身石桥,千年苦候的典故。
徐海叹道:“老弟,你何必如此,现今还没到那个时候。”
徐毅对他摇头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张广陵道:“你说的是沈若灵沈小姐吧,恩,我记下了。”他也不说传话也没说不传。
徐毅不管他,自顾说道:“我还有一位朋友是住在京城里的,名叫慕容婉儿,若是道长你有一天不幸东窗事发,被抓住押往京城杀头,嘿嘿,倘若遇到她,麻烦你就跟她说若是她姐姐终能平安喜乐,请她一定烧纸钱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好让我也代她高兴。”徐毅转念又想道:“你要见她一面我实在是不抱什么希望,这句话终将落空。婉儿应该当我是她朋友的吧,若是她知道我死了,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肯定不会,她可能还巴不得我死呢,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张广陵沉吟道:“你说的可是暮云公主?这可有些难办了,只怕还得……”他突然住口不说。
徐毅回头向徐海问道:“这暮云公主是?”
徐海解释道:“二公主殿下封号就是暮云公主,而大公主则是封号朝云公主。”
徐毅心想:“朝云暮云,朝朝暮暮,摸摸抓抓,没想到还有这缘分。这张道士倒是知道得蛮多的,连婉儿是暮云公主的事都知晓,难道当日的行刺与他有关么?”道:“还有一位姑娘……”
张广陵讥笑道:“嘿嘿,倒没看出来,没想到徐公子还是一位风流人物,这么多姑娘也不知道你到底钟意哪个?只是可惜了,我看你恐怕是无福消受啦。”
徐毅不置可否,笑道:“人生难免是多情,情到浓时情转薄。道长是出家人,又怎会懂得****之说。还有一位姑娘名叫花月,她先前是雅香楼的……”
当徐毅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张广陵声音一颤,好似十分紧张:“你说谁,花…花月…?”
徐毅道:“不错,正是花月姑娘,在下有幸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能听她单独雅奏,福分委实不小……”
张广陵在外说道:“是……是!你福分委实不小!”
徐毅将事情的脉络梳理了一下,暗自寻思,若张广陵是神罗教的人,那那晚和他相见的女子既然能命令她,自然也是教中人物,他当日没有亲耳听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不能判断她是不是灵隐寺中那两位女子中的一位,而如果两人若真为同一个人,那么她们口中的圣姑又是谁,会不会是花月?
徐毅心中狂跳,他刚才阻止徐海说话,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若是要想让人把事情讲给自己听,那自己必先讲点自己的事给他知道才行,徐毅说了沈若灵和慕容婉儿,当再说到花月的时候张广陵的声音明显不对,看来他一定知道花月是谁,但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徐毅还无从知晓。
徐毅心想,我再试试他,续道:“我与花月姑娘探讨诗词,我还教她唱歌,她好生感激,还准备出钱让我去做生意……”
张广陵道:“是,徐公子才学了得,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你与圣…胜过所有姑娘的雅香楼花魁关系这么不一般,实在令人生羡。”
张广陵虽然话转得快,但还是被一直侧耳倾听的徐毅听清楚了,他先前明明要说的是个“圣”字,后面又突然改了,他对慕容婉儿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对雅香楼的一位青楼女子这般看重,他“圣”字后面原本要说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个“姑”字?
徐毅道:“不错,我们关系极好,她还邀我去金陵游玩呢。”
金陵是神罗教的创教之地,这是徐海告诉他的,现在他信口胡掐,只因他知道,张道士是决计不会找花月问询的。
张广陵良久不语,徐毅等得心焦,他又哪里知道外间的张广陵此刻正天人交战,心中委实难决,后来一狠心道:“花月姑娘的事我可帮不了你,先前我已说过了,说不说在你,传不传在我。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的遗言我一句也不会帮你转达,哈哈,现在的小姑娘大都水性杨花,见异思迁,哼哼,等几****死了,你以为他们还会记挂你么,到时候自会有别的公子哥顶替。”
徐毅原也没想过他会为自己传递遗言,而自己也压根都没想过要死,若是沈若灵那小妞儿将她那柄锋利匕首给我,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挖一个洞出去。徐毅看不见张广陵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后面那一句话来,难道就纯粹是想气我么,可不把我看得忒小了?
张广陵续道:“我可少陪了,你二人歇着吧,忘了告诉你们,现在已经到饭点了,我得去先解决我的五脏庙了,不过你们只好饿着了,你们的晚饭是肯定没有了,若是不嫌弃,现在这种天气郑原的尸身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坏,倒是能顶半月一月的,哈哈……”
接着徐毅便听到脚步声渐去渐远,最后直至消失不见,当是张广陵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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