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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活见鬼
    ?话又说回来,肖忆选择的小布袋其实还挺不错的。它的颜色,是非常朴实的深蓝色,虽然颜色不出彩,但那一股幽香静静地涣散在空气里,也使得它与众不同起来。上无聊的课时闻着,都觉得思路清晰了很多。可是,我又担心在教室里面放久了会被阿凉他们发现,到时候又免不了对我一阵嘲笑。我被嘲笑还不算什么,他们说不定还会把香囊夺走,放在地上肆意践踏。这可是肖忆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被他人轻视,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中午空闲的时候,我偷偷回了趟宿舍。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上学途中回宿舍不是不可以,但要先去找班主任开请假条。我没有正当理由,自然只能蹑手蹑脚的偷偷进去了。我把香袋放在枕头底下,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床铺,床看上去更加平整,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这样就可以了,即使是在睡觉时,若有若无的香气都能缭绕在我的身边伴我入眠。
    但我又觉得如果只是这样还不太够。我把它拿了出来,打开袋口,从里面倒出了几片花瓣。我把这几片小东西捏在手心里,紧张地直冒汗。
    我来到胡子他们的宿舍,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了,找出胡子的床自然易如反掌。那张承受着他重量的床,此时正静静地置于宿舍的一角,棕黄色的被褥又给它填上了一层踏实的意味。
    看着那张床,我好像看到了胡子,他晚上在这里脱了衣服,盖上被子,打着呼噜,睡到半夜又翻个身……
    好像又脑补过头了……
    我掀开了他的被褥,把之前藏在手心里的花瓣揉碎了放在他床的最底层。希望这芬芳,也能陪伴着他一起入眠吧。
    同时,也希望我的心意,也能和花香一起,被他吸入体内吧。
    办完这件事,距离午自习上课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急急忙忙地下楼想要离开宿舍,但宿管阿姨却叫住了我。我一惊,该死,难道我要被以无请假条私闯宿舍之名抓住了吗!
    我定睛一看,还好,是那位我比较熟悉的宿管阿姨。因为我打水、倒垃圾都很勤快,所以她对我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有时候甚至会小小的帮我一把。即使她已经年趋花甲,但在她的眉宇间还微微显露出年轻时倾城的容颜。因为愿意来学校宿舍做宿管阿姨的人,年轻时一定有一段传奇的故事。
    “阿姨,有什么事吗?”我诚惶诚恐地看着她。
    “小雅啊,”她顿了顿,“你是不是没给我请假条就直接回来了?”
    “啊,是,是。”我连忙低下头,摆出良好的认罪态度,希望能快些过关。
    “下次要注意啊。”阿姨怜爱地说。忽然,她把我拉到一个角落,语气变得十分严肃:“昨天晚上,阿凉那几个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我矢口否认。
    阿姨责怪地看着我,说道:“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真当阿姨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啊?如果不是怕妨碍到更多人睡觉,阿姨昨天真的想上来处理。你这孩子啊,也真是的,受了什么委屈都在心里藏着掖着,不跟别人讲。这样不好,会憋出毛病来的。以后如果再受了什么委屈,记得跟阿姨说,啊。”
    “谢谢阿姨。”我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如果再跟阿姨说下去,有些不该说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所以我告辞道:“不好意思,阿姨,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中午还要上课。”
    “好吧,小雅。”
    正当我觉得如释重负之际,阿姨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小雅!男生澡堂要开放了,你知道吧?”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见鬼,她不会是发现了我热衷于澡堂开放的真正原因吧?
    “你买澡票了吗?”她问道。
    吓我一跳。不过我也确实没有买。跟着她去了一楼的票角售卖处,顺便把郝萌要我带的水票也一并买到手了。
    和阿姨道别后,我毅然踏出了宿舍。我心里感觉暖暖的,因为这世界上,还是有公理可言的。虽然阿凉他们一向对宿管阿姨,还有老师这种人物嗤之以鼻,但作为经历过成人世界熏陶的人,他们的评价与帮助,未必就会一文不值。
    正午时分,已经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刻。春天是说来就来的,说不定你昨日还一袭长袍,今天就短袖上身了,不过,那是对于男生而言。对大多数女生来说,只有暮春才是姹紫嫣红的时刻,在阴晴变化无常的春天中期,大家的装束还都是像灰扑扑的小麻雀一样,不会特别出彩。
    但是,恋爱中的愉愉是个例外。她今天穿了一件橙色的薄纱裙,干净利索的马尾悬挂于脑后,粉蓝色的蝴蝶结使得她看上去更加清爽。此时她正和几个姐妹坐在操场边的椅子上,看阿四他们踢足球。
    愉愉见了我,热情地朝我挥着手。我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陈悫也在那堆女生中,她有些酸酸地说:“雅博,你可真是妇女之友。”
    “是又如何。”我望着那群在大太阳下奔跑的少年,又低声说道,“怎么样,你跟他说了吗?”
    陈悫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我倒是想呢,可是他一见到我来了,立马就躲到穆杰后面。你也知道穆杰那个人,脸皮厚的跟什么一样,硬挡在他前面,我说一句他能给我扯到爪哇岛去,这让我怎么说啊。”
    “不错啦。”我笑着说,穆杰的东拉西扯的本事,我也深有体会。我继续安慰她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很好了。”
    陈悫有些尴尬,她眺望着不远处的阿凉,似乎有些难过。她的右手插在裤兜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我本想问问她那是什么,不过见她这幅样子,我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胡子他们也正在篮球场上拼搏,全然不顾上课时间已经近在咫尺了。也是,运动着的男生,是不会有时间观念的。同样,爱上运动着的男生的女生,也是不会有时间观念的。比如愉愉,比如陈悫。
    不过这明显就让我显得是个例外了啊……因为我还是时时不忘要回去上课。不过我看愉愉她们并没有回去的意思,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其实也没太大的关系,有句话叫法不责众。我们浩浩荡荡十几个人迟到,老师也最多象征性地纠几个迟到次数最多的人出来杀鸡儆猴,其他的,也就过去了。
    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的……我无奈地苦笑着。
    愉愉忽然站了起来,朝足球场走去。风将她的橙色纱裙吹得高高扬起,远远地看像一只即将展翅的火凤,正在乘风而行。也就在这个时刻,阿四临门一脚,破开了对方的球门。
    “呜——”蓝茂将手指头塞进了嘴巴里,吹起了庆祝胜利的口哨。阿四也很高兴,他本想把衣服脱下来然后绕场跑一圈,但当他看到那个橙色的明艳的身影后,放弃了,而改为朝愉愉奔过去。
    “走,过去看看。”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陈悫也不能例外,更何况愉愉的姐妹们了。我们一起朝场边走去,只见阿四抱着愉愉,把她高高地举了起来。愉愉则一直紧紧地抱着阿四的头,看上去有一点点害怕。
    “放心啦嫂子。”蓝茂怪笑道,“阿四的技术专业又过硬,非常值得信赖。”
    “去你的。”阿四踹了蓝茂一脚,又接着和愉愉秀起了恩爱。愉愉见我们都来了,有些害羞地缩进了阿四的怀里。
    “小愉愉,还羞涩呢?都老夫老妻了!”陈悫开心地打趣他们。见阿凉也在人群之中,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阿凉则看上去完全没发现陈悫的异样,他有些嘲讽地说:“哟,我们的巾帼英雄今天也会来为我们的班长班嫂献祝福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骚臭味?”穆杰突然问道。
    “骚臭味?”阿凉有些奇怪地,“没有啊!”
    “哪里啊,你鼻子堵塞了吧。”穆杰故意捏着鼻子,用手扇着风,“这不摆明了一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嘛!哈哈哈哈……”
    阿凉和穆杰笑成一团,我却真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陈悫捏紧了拳头,我能感觉得到,她在极力克制眼泪的溢出。
    几个女生都面面相觑,她们压根儿没想到陈悫会有这么软弱的一面。可穆杰和阿凉还是那副小流氓的样子,把陈悫贬低地跟个市井泼妇似的。
    和情感细腻的愉愉相处得久后,原本神经大条的阿四也变得敏感了起来。他察觉到了陈悫情绪的波动,连忙捅了捅阿凉和穆杰,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我见情况不对,也想开口替陈悫说几句,却被她伸出的手拦住了。
    “不,不用。”她低着头,像是对世界的逃避,“我跟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