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仙镇城下,两军交战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即便阿史那欲谷手下的北庭诸部被苏定方杀退,可他依然还有近六万人马,而且还抓住了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
危机并未解除,敌强我弱的局面也没有改变。
关键时刻,李恪为了营救两员大唐战将,出阵与阿史那欲谷单挑,很明显,这一战的胜负至关重要,直接决定着整个战局的走向。
观战的众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能否就此扭转乾坤,克敌制胜,全在李恪的长剑上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假公主和真公主先后出现,一个扮成公主来刺杀李恪,一个却扮成游方郎中救了他,李恪为了救假公主,稀里糊涂地将真公主刺伤了,而阿史那欲谷要趁机杀掉李恪的时候,真公主再次挺身而出,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将李恪救了下来。
这一幕幕真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众人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阿史那欲谷一见到自己的亲侄女,手中的长戟就定住了,“云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战场,你快快让开,待我杀了那小子,再跟你说话!”
“不!欲谷叔!求求你不要杀他!他是我的相公啊!”阿史那云哭着哀求道。
“你相公?”阿史那欲谷惊愕非常,“可他刚才明明为了别的女子刺伤了你!你快闪开,我要宰了他!”
“我不管!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你要动手,就连我一块杀了吧!”
“啊!云儿!亏我当初那么疼你,你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打你叔叔啊!”
阿史那欲谷投鼠忌器,骑虎难下了,而这时,李恪早已转回身,将阿史那云紧紧拥在了怀里!
一时间,长期以来郁结在李恪心中的所有思念、愁怨全都消散了,他激动得泪如雨下,“公主!你终于回来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你害我想得好苦啊!”
阿史那云没有作声,静静地依偎在李恪怀中,闭上眼睛,任两道泪水滑落脸庞。
阿史那欲谷孤独地站在一旁,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悲凉,“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背我而去!大唐有什么好!啊!也罢,我就暂且不杀这个小皇子,不过咱们的仗还没打完呢,今日,这座城我一定要拿下!”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苏定方把长枪一指,“兄弟们,背水一战的时候到了,不成功便成仁,随我杀过去!”
“杀!”众军兵齐齐杀将起来。
苏定方一马当先,跟阿史那欲谷打在一起。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敌军背后忽而一阵大乱,有人大喊起来,“不好了!后军遭袭!快迎敌!快!”
随后就听喊杀声响起,“冲啊!杀啊!消灭阿史那欲谷!”远处,烟尘弥漫,大批骑兵如潮水一般冲进阵中。
敌军抵挡不住,一下子阵型就被冲垮了。
阿史那欲谷心头一颤,“怎么回事?难道*的主力到了?怎么可能这么快?”他一慌,招式就乱了,被苏定方瞅准了机会,一枪刺中了前胸,“啊!”
也就是阿史那欲谷,真有两下子,一把抓住了枪尖,猛地往外一拔,拨马就走。
主将一败,敌兵们也无心恋战了,纷纷丢弃盔甲辎重,跟着主子败退下去。
苏定方乘势将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救下,又带兵追杀了一阵,知道自己兵少,不敢穷追猛打,便返回来再去寻那支援军。
一看之下,他不禁心生疑惑,“诶?怎么没有大唐旗号?难道不是*?那又是哪来的军队?”他急忙催马迎上前去。
那支军队领头的有三名将领,正是张小七、翟珊和一个胡人!
两下见面,张小七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将军!这仗打得太过瘾了!好久都没这么痛快了!哈哈!”
苏定方就问:“小七,这位将军是……”他说着,一指那胡人。
“哦!”张小七一拍脑门,“不好意思,我高兴过头了,把这茬儿都给忘了,将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回鹘大俟斤吐迷度,也是我的好朋友,这一万多援军都是他的兵马!”
苏定方闻听此言,忙在马上抱拳施礼,“多谢俟斤仗义相助,俟斤雪中送炭,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若没有你帮忙,我们恐怕就是战死也无法取胜啊!”
“哎呦!苏将军,多礼了,其实,这也是我的份内之事,当初若没有小七兄弟相救,我也活不到今日呀!你们有难,我岂有不帮之理啊?”
当下众人皆大欢喜,张小七就将遇到吐迷度的经过讲了一遍。
钟不敲不响,话不讲不明,却说刚进入战场时,张小七和翟珊本来是跟在苏定方后面的,可打了没多久,张小七猛然就听到尉迟渥密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狗贼!主动跑出来送死了,大汗的天兵面前,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作死也不用着急,待一会儿,你就得跟你那一窝贼兵在阎王殿里汇合了!哈哈哈哈!”
张小七抬头一见到敌群中尉迟渥密那副嚣张的嘴脸,不由得怒火冲天,几日前兄弟们惨死的景象又浮现在他脑海里,“老杂碎!我非活劈了你不可!”
“好啊!别耍嘴皮子,你不是英雄好汉吗?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呀!哈哈哈哈!”
“老杂碎,你竟然有这种要求,爷爷就满足你!”张小七催开战马,冲向了尉迟渥密。
翟珊忙大声提醒道:“相公!别过去!他这是在引你上当呢,那边一定有埋伏!”
“怕他个球!”
“相公!”翟珊劝不住他,转念一想:“也罢,反正现在已经被敌军重重围困了,情况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呀?索性也豁出去,拼了吧!”她也飞马跟上去,紧紧随护在张小七身后。
尉迟渥密眼看着两人扑上来了,赶忙掉转马头,遁入阵中疾走。
“站住!老杂碎!吃我一刀!”两人杀出重围,在后面紧追不舍。
又跑了很长一段,尉迟渥密突然在一处山坡上勒住了坐骑,回头挑衅道:“狗贼!本王就在这儿,你来呀!”
张小七在马上飞身而起,抡刀就砍过去了,可他还没到尉迟渥密跟前呢,半空中忽地撒下一张大网来,迎头将他兜了个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下面敌军的弓弩手们万箭齐发,“啪啪啪啪!”
这样的机关自然是困不住张小七的,他双臂一较力,直接将网打碎,一晃身形,在箭雨中飞身而走。
然而,张小七虽无事,翟珊却遇到麻烦了,她一看到相公中埋伏了,慌乱之中一个没留神,“扑通!”连人带马跌落陷坑!
“啊!娘子!”张小七急忙又返回来,飞入陷坑去救她。
可他前脚刚下去,后脚一辆冲车就从山坡上急速俯冲下来,砸进了坑中,“咣!”
这一下真是雷霆万钧,大罗神仙都躲不开呀!
尉迟渥密得计,坐在马鞍桥上,看着坑中腾起的烟尘,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小崽子,这回玩完了吧?折腾啊?叫啊?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呀,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哈哈……啊?”
他笑到一半,忽而张大了嘴巴,愣住了。
就见坑中的冲车猛地翻动了一下,随即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升起,片刻后,张小七双手着举车,从坑中走了出来!他脸上青筋直蹦,手臂上的肌肉把甲胄都撑裂了。
一边的翟珊吓得梨花带雨,带着哭腔喊道:“相公!相公!你没受伤吧?”
“没事!你不要怕,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呢!”他顺势一撇,直接把冲车甩进了山坡下的敌军之中,一下子就砸翻了一大片。
敌兵们见状,哪里还敢再战?一转身四散奔逃。
尉迟渥密也知道这小子厉害,可没想到他这么厉害,“我的个姥姥!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小子一定是丧门星转世,专门跑来找我晦气的!快点逃吧,再等一会儿,脑袋就得搬家呀!”
这次他是真逃命了,拨马窜进一侧的山坳里,一溜烟儿地跑下去了。
张小七和翟珊紧随其后,一口气撵出去二十多里,愣是没追上。
眼看着尉迟渥密逃进茫茫大山之中,不见了踪影,张小七愤恨不已,“那老杂碎绝对属兔子的,真他娘的能蹽啊!”
翟珊劝道:“相公,别追了,苏将军他们还陷在敌阵里,生死未卜,咱们赶快回去帮忙吧!”
“好!”
两人又转身往回跑。
说来也是凑巧,该着他们时来运转。走过一个山口时,张小七不经意间往里面扫了一眼,“诶?娘子你快看,那里怎么有个营寨呀?”
翟珊看过去,也是一皱眉,“是呀,那该不会是阿史那欲谷的营地吧?”
“恩,去看看!备不住还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两人拐进山口,来到营寨外面,见营寨四周有不少军兵往来巡逻,守备森严。
翟珊纳闷道:“相公,我怎么看这些士兵的穿着有些眼熟啊?咱们以前是不是从哪里遇见过?”
“哎呀,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哪有时间想了?先闯他一下再说吧!”张小七拔出腰刀,大步流星就往里冲。
“站住!干什么的?”营寨的守卫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不想干什么,爷爷就是想到你们这里溜溜弯,散散心!”
“散心?想找死直说!”领头的守卫队长气急败坏,当场就要动手,可他仔细一打量来人,“哎呦,这不是恩公吗?”
张小七反倒懵了,“你说什么?谁是你恩公?”
“恩公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们是回鹘俟斤吐迷度的手下,当年要不是您从*手里把我们救下来,我们焉能活到今天哪?”
“你们是回鹘人?”
“是呀!”
“哦!”张小七恍然大悟,“许久未见了,唉,不知俟斤他可还好啊?”
“您且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俟斤报信!”守卫队长撒脚如飞跑进营寨去了。
不出片刻,吐迷度亲自带着手下侍卫迎出来了,“张帮主!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张小七连忙拱手还礼,“蒙俟斤挂怀,小七真是受宠若惊,俟斤一向可好?怎么到西域来了?”
“唉!”吐迷度轻叹了一声,“自打当日一别,我便带着族人在大漠中四处奔走,收拢失散在各地的部众,虽然期间经历了一些波折,可好在祖先庇佑,我最终还是将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如今漠北的薛延陀如日中天,我们是回不去了,只得暂且到西域来碰碰运气。这不,我们刚到这里落脚,就遇到张帮主你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快随我进寨,我要好好招待你们!”
张小七忙摆手道:“俟斤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眼下我们遭遇敌军围攻,正是生死存亡之际,等下还要前往战场,实在无法脱身,只能等到他日再与俟斤相会了!”
“哦?难不成外面的突厥大军是来攻打你们的?”
“是啊!”
吐迷度的脸色也严峻起来,“不要多说了,我现在手下也有上万兵马了,这就随你们一起参战!”
张小七闻言,感动万分,“俟斤在我等危难之际施以援手,真是恩重如山,大恩不言谢,小七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诶,张帮主莫要见外,你的事情便是我回鹘的事情,你我何分彼此?依我看,突厥势大,咱们正面攻击难度太大,还是绕到敌军背后偷袭,或许能有胜算。”
“好,全凭俟斤做主!”
吐迷度当即召集手下一万多兵马跟着张小七和翟珊赶赴战场,这才与苏定方众人里应外合,大破阿史那欲谷。
张小七把事情一说,众人欣然。
苏定方就说:“咱们还是不要高兴太早,阿史那欲谷虽被击退,可是松赞干布的大军还在,咱们该如何退敌,还是要好好谋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