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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佣兵】
    一轮清月悬挂在黑暗的夜空中,黯淡的月光穿越静谧的苍穹,轻纱般铺照在沙地之上。
    李嘉图赤着脚走在四面寂静的沙地上,每一步都深深地陷进沙子里。他的眼皮沉重的几乎快要抬不起来,然而他却把裤袋中的那颗石头吊坠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一直延伸至心间。
    他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理由并非是为了信守与卡普德承诺那么简单,而是单单为了活命。
    卡普临死前曾说,万幸有这片树林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躲避的场所,那面具男中了他那一剑,短时间内视觉会降低到极限,所以在这黑夜之中暂时是找不到李嘉图的。
    待卡普死后,李嘉图向他微鞠了一躬,硬着头皮走出了森林。他原本是想先回到威尔顿内,然而走了近两个小时,好不容易到达威尔顿脚下时,他竟看见那带着面具的男人正坐在高高的城头之上,抬头望着月亮,仿佛是在等待某个进城的人。
    威尔顿前大批的军马四处游荡,刀剑相碰的声响令人生惧。在城边的巨石后面观望了一阵的李嘉图,终究是选择放弃了回城。
    那个面具男是认识李嘉图的脸的,万一整座威尔顿都被他掌控了的话,李嘉图回城就是找死,所以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绕过威尔顿。
    好在他还记得出城前那位马夫的话,往北绕一些路后,再往东边走,那就是王都的方向,虽然不知道有多远,但是只要能找到就近的城镇就好,他手里还留着两个金币没用。
    一半是为了活命,一半是为了履行对那位死在树丛里的将军的诺言,所以李嘉图才大着胆子往沙漠深处走去。
    然而,走了一整天后,他迷路了。
    “要不是昨天吃了两个西瓜,现在我估计早就渴死了,”李嘉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老天呀老天,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难道这是对我使用秘籍的惩罚吗?”
    他悲愤的对着月亮诉苦,把这些天的悲惨境遇如倒苦水一般一股脑的全部倾诉了出来。若是有人在暗中看到李嘉图这幅模样,定然会觉得他是受了刺激,脑袋坏掉了。
    李嘉图说到疲惫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之上。月光像是聚光灯一般笼罩着他,让他看像是舞台上的悲剧男主角一般,他清了清嗓子,刚欲继续说时,前方的黑暗里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响。
    “有人在?”李嘉图仿佛绝望逢生的人一般,朝着前方的黑暗喊道,“有人吗,这边有一个快渴死的人,快救命啊。”
    那黑暗中的东西好像听到了这句话,声响越来越近,终于,一只脚踏入了月光下的沙地中。
    那是一只野兽的脚,分成三瓣的肉趾上长着匕首般的利爪。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狼头从黑暗中探出来,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嘉图。
    李嘉图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头慢慢走到月光下的巨狼。那当真是“巨”狼,光是一个狼头就和李嘉图的半个身子那么大,光是匍匐在地上,狼身的高度就已经到达了李嘉图的肩膀,其身长更是有两米多。
    更恐怖的是,这头狼的脑袋上居然还长着一根尖角。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李嘉图喃喃道。
    独角狼绕着李嘉图缓缓的爬动着,冰蓝的眼睛里透露着些许智慧。它似乎在琢磨眼前这个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黑发男孩是什么来历,如果和之前在野外碰到的那些佣兵一样会魔法或者武技的话,那就很难办了。
    经过十几秒的观察,巨狼大致弄清楚了,面前这个男孩是被它吓傻了。
    “这就是魔兽吗?”李嘉图麻木的看着眼前的巨狼,一天一夜的行走已经让他精神接近崩溃了,此时面对面前这般富有冲击性的景象,他反而有点麻木了,连逃跑或者反抗都忘记了。
    独角狼将巨大的狼爪慢慢地下陷进沙地内,身体微微弯曲,接着一个纵跳扑向了坐在地上的李嘉图。
    “咻”地一声,一只羽箭插在了独角狼的眼睛之中,它从半空中跌下来,身体剧烈的抽搐,狼牙间发出阵阵的哀嚎。
    “多利,你这家伙的箭法倒是越来越准了。”背后有个豪气的声音说道。
    李嘉图刚想转过头,一把小斧上下旋转着从他脸边划过,正好砍在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的独角狼的头上,暗蓝色的血液从它的伤口中溅射到四周,血液流经之处,居然蒸起了阵阵白雾。
    “别怕。”棕发男人从背后拍了拍李嘉图的肩膀,笔直的走向扑倒在地的巨狼跟前,单手握住那柄斧头,红光从他手中一闪,那头巨狼身体一震,宛如小山一般倒塌在地上。
    棕发男人拍了拍手,这转过脸看李嘉图。这时李嘉图看清楚了,他是前天在旅馆前的那个佣兵小队的队长,李嘉图记得他好像叫拉斐尔。
    “是头刚满一岁的独角魔狼,”拉斐尔撇了撇嘴,“这种魔兽基本没什么晶核,皮毛倒是有点用,可惜被我砍坏了。”
    “你每次出手就不能动点脑子吗?”怒气冲冲的金发男人路过李嘉图,快步走到摸着后脑勺的拉斐尔身边,蹲下来检查巨狼的毛皮,“独角魔狼本来就是兽皮值钱,现在好了,本来好好的整皮现在被你砍了个大口子,拿什么去卖。”
    “老大每次都是这样,真是头疼。”背着箭筒的绿衣男子也从李嘉图身边路过,走到巨狼的尸体边,拔出了他眼睛里的弓箭。
    拉斐尔、多利、托尔,这三人都是那个佣兵小队的人,那还有一个人呢?
    “小弟弟,你没事吧。”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
    木柴在火焰中发出“噼啪”地声响,被孤立排挤在一边的拉斐尔,有些委屈的往火堆中添着柴火。一个身形魁梧的巨汉脸上挂着这样窘迫的表情,倒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李嘉图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捧着一个冒着水汽的铁盒,里面是混了肉片和面包块的蔬菜汤,味道稍微有些冲头,但是在野外能够吃到这样的食物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不太好吃吧,”红色头发的女孩坐在她对面,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我不太会煮东西,平时给这三个人做的时候,他们也是很多抱怨。”
    “没有啊,我觉得玛塔做的这个汤还行,比之前我们在北境的那个村子里吃的饭要好吃的多了。”拉斐尔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冲着红发女孩灿烂的笑着。
    “老大,我们之前去的那个村子不是兽人部落吗,”多利单手捂住脸,“你是在拿玛塔的手艺和兽人做比较吗。”
    看着面前嘻嘻哈哈的几人,李嘉图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此刻落了下来,看上去这群佣兵不像是坏心肠的人,反倒是挺率真的,带着些傻气。
    “小弟弟你别介意,我们小队就是这样,三个人带着一个傻大个。”玛塔数落完拉斐尔后,面带微笑的看着李嘉图,她虽然留着男孩似的短发,但是面容却非常俊美,尤其是一对尖耳朵,让她有种莫名吸引人的气质。
    “我叫李嘉图。”李嘉图看着玛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玛塔的家族里有精灵族的血统,不过传到她这里的时候血统已经很淡了,”一直在旁边闭着眼睛的托尔此时开口说道,“她除了那对尖耳朵外,对生命系的魔法也有一些天赋,会一些初级的治愈魔法。”
    “噢噢,难怪。”李嘉图看着自己手臂上刚刚痊愈的伤口,那是玛塔在吃饭前给他治疗的。
    “李嘉图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呢,”玛塔问道,“而且身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是遇到魔兽了吗?”
    李嘉图摇了摇头,望着自己的铁盒沉默着。
    托尔和玛塔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决定不再追问。
    “李嘉图小兄弟,”拉斐尔往火堆里扔了一把柴,“你要去哪里,方便告诉我们吗?”
    “王都。”
    “噢,那你应该是和我们顺路,”拉斐尔拍了拍手,将李嘉图身边的多利一屁股挤开,“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们也正好要去附近的小镇上,你在那里可以找到驿站,不然在这荒野中行走可是很危险的。”
    李嘉图点了点头。
    看着李嘉图这般沉默,佣兵小队里的四人也就不再追问,在他们眼里,李嘉图虽然看上去藏着一些秘密,但终归只是个身材瘦小的十多岁的普通男孩,至于他藏着什么秘密,那和拉斐尔等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众人望着火光不再说话,夜色越来越浓,玛塔打了个哈欠,困倦的抱着膝盖,多利则拿着布条擦拭着自己的弓箭。
    “托尔,你今晚冥想的时间好像短了一些。”拉斐尔突然说道。
    “恩,沙地之内的土元素还是比较充分的,先前在北境那边的时候,我每晚要多花近一个小时来冥想,”托尔看着自己的魔杖,“真是羡慕玛塔,只要有阳光,就能冥想来吸收元素之力。”
    “应该不是所有的阳光都能提供元素之力。”李嘉图小声说道。
    托尔一怔,望向玛塔,后者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别的地方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在西境,越靠近黑海,我白天能汲取到的元素之力就越少。”玛塔说话时看着李嘉图,眼睛里有些困惑。
    “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托尔凝视着李嘉图的眼睛。
    “规则嘛,”李嘉图放下手里的铁盒,直直地望着火堆,“所有的魔法都是遵循世界的规则从而运转的,所以其能量的来源也不可能无限的提供的。”
    “规则?”托尔听到这两个字,眉头渐渐锁了起来,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玛塔看着李嘉图的眼神变了,“小弟弟,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说法的,我遇见过不少佣兵小队的魔法师了,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不是常识吗?”李嘉图一愣,“我还以为你们魔法师应该都知道这个的。”
    “李嘉图小弟弟,你难道是霍尔兹学院的学生?”托尔沉声说道,“你提出来的这个理论,我在佣兵界从来没有听过,这听上去像是研究魔法本质的学院派的高深理论。”
    “我是听别人告诉我的。”李嘉图摇了摇头。
    托尔刚想继续追问,原本一直擦拭羽箭的多利突然抬起了手,面色凝重。
    “提高警惕,有东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