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辰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卑劣,用最为可耻的方式留下另一个人。这样的他还是他认识的他吗?
苏景辰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他是骄傲的,是自由的,是孤高的,却不该是这样卑鄙的。
顾言风越走越远,苏景辰的心脏就越来越痛,胸腔都忘了呼吸。
苏景辰用力咬唇,咬得出血仍不觉得疼。
出血自然是疼的,只是心脏实在太疼,疼得嘴唇都忘了疼痛。
最终,疼得受不了了。
苏景辰屈服了。
“老公。”
声音很小很轻,可顾言风还是听到了。
套在脚踝的枷锁又增了千斤,顾言风只能再次停下来。
只是不过几秒,顾言风又继续往前走,背影越发佝偻。
苏景辰一字一顿,顾言风走走停停。
直到苏景辰的声音快要消失不见,顾言风的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了。
这一瞬间,顾言风忽然意识到,比起离开,他更害怕再也听不到猫耳少年的声音。
又一滴泪滑落。
顾言风想开了。
反正他都没有几年了,那给自己来一场放纵,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了借口,顾言风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慢慢回头,却发现两人竟然如此之近。那些刻骨铭心的痛,只换来了伸手就可以够到对方的距离。
苏景辰的样子好狼狈,一双黑猫耳朵垂落,泪水哭得停不下来,嘴唇都是血。
顾言风放下了。
何苦呢?
如果清醒只能换来两个人的伤痕累累,不如一起沉浸在虚幻的欢愉之中。
至少记忆跑马灯旋转时,他还能给人世间留下最后一个笑容。
顾言风扯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可惜他还是笑不出,他还是骗不了自己。
苏景辰看到那个“笑容”,再也控制不住了。
苏景辰迫不及待扑进了顾言风的怀里,紧紧圈住顾言风的腰,像个不舍得父母离开的孩子。
苏景辰不想看到这样的笑,他害怕极了。上一次看到这样笑是父母离婚前,母亲告诉他正确的婚姻观,并说自己婚姻很幸福的时刻。
母亲大概不知道,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吧。
无心的举动,却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拥抱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心脏的疼痛消失,被不知名的物质塞满。
不疼了,可又似乎空空的,贪婪地还需要什么。
苏景辰抬起头,看到近在咫尺的顾言风。
顾言风身高191,苏景辰身高177,数字看似差了很多。然而两人站直相拥时,这不到14厘米的差距实在太近了,似乎只要一抬头,一低头,就能贴在一起。
苏景辰心脏跳得很快,他傻傻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言风,脑袋一片空白。
苏景辰的皮肤很白,漆黑的瞳孔里装的都是顾言风,唯有嘴唇上的血迹成了苏景辰脸上的唯一颜色,衬得苏景辰越发白肤黑眸。
顾言风却想把那碍眼的红抹去。
他不要这样的红色。
可那么柔软的部位,用手抹去都似乎太过用力,会弄疼对方。顾言风不敢。
眼睛对上那一双装满他的瞳孔,脑袋一空,顾言风低下了头。
嘴唇和嘴唇相贴的那一刻。
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听觉消失,视觉消失,嗅觉消失,味觉消失,指尖那温热的触感却连着心脏,暖得很舒服。
脑袋忽然闪过一句。
是他了。
吻很轻。
苏景辰感受到顾言风的珍惜,还有因为压抑而紧绷的身体。
顾言风吻走唇上的血迹,铁锈味从一人的唇到另一个人唇上,轻抿嘴唇,将血舔进口腔,最后吞进肚子。
看着属于自己的血被另一个人吃掉,苏景辰心跳开始加速,无形中感到一股难言的恐怖。
他害怕眼前的顾言风。顾言风的眼里有浓郁得化不开的黑,像深渊中关了一只凶恶的野兽。这野兽被名为礼义廉耻的教条束缚,一旦束缚困不住野兽,他将会被吃得半点不剩。
苏景辰打了一个寒颤,靠进顾言风的怀里,不敢再看。
顾言风抱住苏景辰,缓缓舒了一口气。心脏满满的感觉真好。
两人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清,却是谁也没有扯破那一层纱。
苏景辰不想耽误顾言风。
哪怕顾言风不再是总裁,他们依旧门不当户不对,就连性别都相同,怎么过顾言风父母那一关?
更不说顾言风起早贪黑地努力工作,明显有心竞争继承人的位置。顾言风都还没毕业,顾言风的弟弟距离毕业更是还有好几年。
想要真正确定继承人的位置,怎么也得等顾言风的弟弟毕业,两方相互比较以后才能得出最终结果。
估计那会顾言风都三十了,正是考虑生儿育女的时候,就连玩爱情游戏都玩不到他头上。
他一个男人,何必耽误顾言风的前途和青春,凭白增加顾言风的工作难度。
顾言风也不想耽误苏景辰。
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无法陪苏景辰一生。梦里一切都是假的,他可以随意一些。可若真的走到现实,开心几年却要留下苏景辰难过一辈子。
这种爱太自私了。
不想拖累对方,给对方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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