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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探(一)
    第一次仪式成功当夜,田籍曾拜托田恕跟他的“飘飘”朋友,打探“刺激源”的消息。
    “惊惧”与“喜欲”两个仪式已经完成了。
    余下的三个仪式中,“忧思”所需的《杞人之书》,已经明确只存在于临海都总阁,暂时不用考虑。
    所以打探的目标,是剩下两种仪式的“刺激源”,
    事关两人各自的秘密,田籍不敢留在有秩者众多的泠然阁,于是另寻一处僻静之地,才期待地问道:“是暴祟,还是殇女?”
    “未见当面。但夜深人静之时,那地方隐约传出女子歌声。”
    “嗯……那很可能是殇女。”田籍略作思考,很快有了初步结论。
    如果仅从性别来看,还不好说一定是殇女。
    说不定人家是位暴躁老姐呢?
    但参照仪式册子的描述,殇女的特点,除了“未及成年而夭折”之外,还会时常发出“商音”。
    也就是唱些曲调哀怨的歌曲。
    这与田恕的描述较为契合。
    “这是好消息。”
    殇女对应“哀悲”仪式,而辅助仪式的“减悲法”,对应夏季。
    按照庞长老的提醒,夏季与长夏冲突较少,选择这个仪式,失控的风险要小于需要秋季的“怒憎”。
    不过,这只是推测。
    仪式类型与辅助之法严格对应,不容有失,只有亲自确认才能放心。
    但田恕却摊了摊手,无奈道:“那东西藏于飞鸿馆,如何进去?”
    ……
    飞鸿馆,原本是平原城近郊的一处驿馆。
    十年前平原都时疫爆发,这座驿馆先用于收容城外病患,后又毁于一场大火之中。
    时疫过后,驿馆重建,却不再用于邮驿,而是被都少府收作平原侯的私产,更名“飞鸿馆”,专供城中达官贵人宴乐之用。
    名义上,飞鸿馆隶属都少府,不过实际的打理人,却是姜滢母亲飞鸿夫人。她的名头正是由此而来。
    田籍一边回忆着关于飞鸿馆的“常识”,一边思考如何进去确认殇女的消息。
    主要难点有两处。
    其一,飞鸿馆在城外,超出了“心”字门符的传送范围。一旦有刺客趁机偷袭,他无法立即脱险。
    其二,飞鸿馆非达官贵人不接待,以田籍的身份,估计一靠近大门,就会被守卫赶出去。
    但田恕又是如何靠近那里,听到女子歌声的呢?
    一番细问之下,原来平原城有一段城墙的突出部,正好挨近飞鸿馆后的一处废弃院落。
    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丈。
    当中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其边缘一直延伸到城墙的一处小缺口,极为隐蔽。
    田恕就是在那处院落外头,听到的歌声。
    “如此隐秘的路线,你是怎么找到的?”
    “有‘飘飘’带路啊!”
    飘飘?
    田籍将目光投向旁边的角落。
    那里空无一物。
    但当他注视那里时,却莫名有心悸的感觉。
    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猜测,很可能是因为经历两次仪式,精神得到强化,感知变得灵敏的缘故。
    或许,等成为秩一游者后,得到方技【交魂】,就能查探这个“飘飘”的真面目……
    虽然对方表现友好,但毕竟非人。一直赖着田恕身边不走,总归是隐患。
    两人一飘一番商量,决定今夜去一探究竟。
    之所以选在夜晚,除了夜色之下更好隐蔽,主要是因为女子的歌声只出现在深夜。
    有歌声引导,才能定位目标位置。
    城中宵禁的问题不难解决。
    先不说田籍如今是泠然阁核心弟子,可以找庞长老帮忙。
    只要飘飘在前方预警,他完全可以提前躲开巡逻士兵。
    田恕就是这么干的。反正他们又不打算大摇大摆地走城门出去。
    关键还是安全的问题。
    若刺杀田籍的人,趁机出手,最大的可能,是发生在城墙与飞鸿馆之间的密林里。
    城内他不怕。至于飞鸿馆里,如若摆脱不了对方,大不了,他故意惊动守卫,让对方投鼠忌器。
    有泠然阁核心弟子的身份在,就算事后被追究,也无性命之忧。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往城墙或者飞鸿馆的方向,来一段百米冲刺。
    至于对方会不会前堵后截,这点可以先让“飘飘”侦查探路。
    一番计较之后,虽然仍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如今许阁主公开翻脸,后续晋升无望,像这种“野生的刺激源”,分外珍贵,他不想放弃,决定冒一次险。
    ……
    当夜亥时,月明星稀。
    某段城墙突出部上,灯火阑珊,只有寥寥几名巡守的士兵。
    田籍田恕两人,藏身于靠近城墙的一处乱石堆中,四周全是修筑城墙的剩料。
    其中大的,有一人高,正好遮蔽身形。
    按照约定,田恕藏在此地接应,田籍则和“飘飘”出城探索。
    临别时,田恕建言道:“此地偏僻,值守的更卒大都年老,只要不做违背律法的勾当,对出城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兄长不宜小心过度,白白耽误时辰。”
    田籍却摇头:“比起更卒,我更担心看不见的敌人。”
    靠近城墙后,田籍才知道,所谓的缺口,并非墙体中的裂缝。
    因为这段城墙的主体,其实是一座小山坡。
    山坡面向城外的一侧已经被削直,整体融入了城墙工事当中,成为突出部。
    但城内这侧,不知当初筑墙的主事者,是为了省事,还是别有考量,依然保留了原始的土坡。
    爬坡就能上去。
    于是,田籍按照飘飘的“引导”,哪里心悸爬哪里,不消一刻钟,就翻到坡顶。
    下坡就没那么简单了。
    坡顶留有当初开山凿石打下的木桩,绳子打结往上一套,就是简易的梯子。
    田籍前世参加过一些“素质拓展训练”,有绳降经验,不至于手忙脚乱。
    真正令他感到难受的,是无处藏身的不可控感。
    身体随着绳子,在峭直的墙体上晃荡,他的心也在狂跳。万一此时刺客在远处,以箭矢攻击,他就成活靶子了。
    好在由始至终,来自“飘飘”的心悸感,一直伴随左右。按照约定,这就说明附近没有可疑之人。
    重回地面,他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他微喘着,对旁边低声道:“前方有劳飘飘兄探路了。”
    心悸感转瞬即逝。
    等待期间,他忍不住联想:如此偏僻的一段墙体,若非久居此地,或是对城墙结构有过深入了解,恐怕不容易发现。
    莫非“飘飘”生前,在平原城生活过?
    等飘飘再次回来时,他的气息已经平复好了。
    他又确认一遍‘心’字护符还在身上,便继续循着着心悸感,小心翼翼地踏入树林。
    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预想中,最易出事的这段树林之路,异常平静,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惊动。
    很快,一处院子的外墙,出现在树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