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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灵台伯
    姜菁菁的青鸾文身,是真的。
    真的是公子昭画的。
    公子昭当众承认,如太傅、左右相、上将军等文武重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时人人噤声,无措地望向宝座上的至尊。
    齐皇同样不开口,只是凝视公子昭的目光,带着些玩味。
    这时有些不明所以的年轻朝臣,对公子昭斥责道:“就算你曾对吕氏王女纹上青鸾,那也是过去的事。既然你当时没有娶她,现在怎能说成她是你的妻子?”
    听到这些指责,公子昭转头对公子段说:“段,你给他们解释一下!”
    “伯兄你就绕了我吧!”公子段一脸苦涩,“再陪你疯下去,我回去必会被君父责罚……”
    “仲兄不敢说,那就由烟来说吧!”
    墨烟却是无所顾忌,走到非议公子昭的朝臣面前,肃然道:“我徐国公族之人,若在心怡的异性身上,亲手纹上青鸾,那便意味着将对方视为丈夫或妻子!”
    说到这里,墨烟一手指着已经彻底陷入震惊呆滞状态的姜菁菁,对众臣道,“换言之,按照我徐氏风俗,这个女人早就是我伯兄的妻子,是烟的丘嫂!”
    听到墨烟的解释,年轻朝臣们一时鸦雀无声。
    他们敢在朝堂之上借势指责公子昭,但“青鸾”关乎徐国公族,他们却不敢轻易置喙。
    那是一国公族啊!
    曾与齐皇称兄道弟的徐公啊!
    除了齐皇,谁敢指责?
    于是,唯一敢质疑此事的齐皇,终于发话了:“如此说来,徐国要阻止朕安排的婚事了?”
    “外臣对天发誓,我徐国绝无此意!”徐国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此事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望齐皇陛下明鉴!”
    “那你们徐国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听到齐皇不悦的声音,徐国正使不得不板起脸,对公子昭道:“公子,你如此得罪大齐,莫非是要陷我徐国,你君父于不义?”
    “君父不是说过,谁也不许再干涉我在临海的行动吗?”公子昭无赖道。
    “但老臣为徐使,事关两国邦交,公子得听老臣的!”
    “我乃是入齐质子,徐、齐邦交,我也能说得上话!”
    两名徐人互不退让,墨烟当即加入表态:“烟是徐国公女,与伯兄共同进退!”
    随即三人同时将目光望向在场的最后一位徐人,公子段。
    “伯兄,你与小烟躲在大齐皇都,大可随心所欲,段却还得回徐国面见君父!对不住了!”言罢,公子段站在了徐国正使身后。
    后者见状,得意道:“二对二,谁也不占优。老臣也不想公子为难,干脆各退一步,公子放弃吕氏王女,而老臣保证,日后公子再有心仪的女子,老臣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会为公子促成姻缘,如何?”
    公子昭却摇头道:“我徐昭作画,素来讲求心之所至,独此一笔。这娶妻的青鸾,我此生不会再画第二幅。”
    “公子!”听到公子昭如此果决的表白,跪地的姜菁菁终于忍不住开声。
    此时她已经回过神来,泪流满面。
    面对今日大朝会一众齐国大能的威压,她没有哭。
    面对齐皇指婚陈国公子宛的无情安排,她没有哭。
    面对将自己当做利益筹码的吕齐母国,她没有哭。
    但就在公子昭承认她是妻子的时候,她终于泪崩了。
    喜极而泣。
    这一刻,过往所积郁的不解、委屈,闺怨,都随着他那一声“妻子”,烟消云散。
    对她而言,有他一声“妻子”,就已经心满意足。
    而既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她就该担起一名妻子应有的责任。
    她要为丈夫分忧。
    恰如此时,他为了保下她,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齐国上下。
    这绝非明智之举。
    于是她擦干眼泪,对公子昭道:“妾能得公子厚爱,此生无憾,还望公子爱惜己身,莫要为了妾的小事,坏了两国邦交,伤了与徐公的父子之情!”
    “此事我自有决断!这里轮不上你说话!”公子昭却是不听姜菁菁劝。
    “我是公子之妻,也算半个徐人,怎就不能说话了!”姜菁菁也是难得强硬起来。
    “就是就是,难得吕氏王女如此识大体,公子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徐国正使趁机劝谏道。
    就在这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田籍的声音。
    “彰之兄啊,你们徐国内部决策有分歧,是不是要听人数多的一方啊?”
    公子昭不明田籍用意,道:“身份地位相当的话,当然得听人多的一方。”
    “那就好办了!”田籍立即抚掌道,“你再找一位跟你们地位相当的人支持你,不就成了吗?”
    公子昭一愣:“去哪里找?”
    田籍指了指自己:“我啊!”
    “荒谬!”徐国正使怒目瞪着田籍,道:“你只是齐国下大夫,更非我徐人,地位与国籍皆不足以与我等相提并论!”
    田籍却不以为意,反问道:“敢问徐使,阁下在徐国是什么爵位?”
    “我乃世袭的乙木伯!”
    “哦,原来是乙木伯,久仰久仰!”
    田籍敷衍地恭维一句,转头就对公子昭道:“彰之兄刚刚不是担心连累我失去爵位吗?既如此,不如封我一个徐国伯爵当当呗?”
    “啊?”公子昭足足楞了三息,才反应过来。
    随即他皱眉道:“倒不是我吝啬封赏,只是我名下封邑只有区区一座灵台,如何封你为伯?”
    “那就封我为灵台伯啊!”田籍挑眉提醒道。
    这次,不单是公子昭,其他在场的人,也明白田籍的意思了。
    诚然,单纯看灵台的面积与产出,作为伯爵的世袭封邑,显得过于寒碜,不符合通常的规制。
    但临海城中的这座灵台,却又有些特别。
    因为它是初代徐公一手兴建的,有着千年历史,在徐人心目之中,地位不亚于公族的宗庙。
    再加上历代齐皇始终将这里保留为徐国领地,已经成为一项传统,这更让小小的灵台,在齐、徐两国人心中,都多了一层非比寻常的象征意义。
    而在这些历史光环的加成之下,灵台虽小,但若作为封地,规制却不低。
    至少封一个伯,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当初徐公就是将它封给了自己的嫡长子,公子昭。
    换言之,现在,灵台是公子昭的封邑。
    而徐公曾放言,不再管他。
    于是,受到田籍启发,公子昭终于有了决断:“自即日起,田博闻就是我徐国的灵台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