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田籍与月娥仔细探讨了一番,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原来月娥虽然察觉到修德方技的存在,并且有意识地修德至圆满阶段,才晋升下一个秩次。
但因为他这种对“圆满”的感知,完全是自行摸索,模模糊糊,远不如田籍的意识云能直观看到理智值数值。
所以他当时自以为的“圆满”,到后来,却发现其实距离圆满还差一点点。
这一点点的差距,初时并不明显,直到他登临秩四,凝聚真符后,却蓦然发现,已经累积到严重影响德性与实力的地步。
换言之,他每一回不圆满的修德,都会导致下一秩次的德性上限降低。
而且随着秩次升高,降低的幅度越来越大。
“如今我真符已经凝聚,积重难返,当真追悔莫及……”
看到月娥惆怅的面容,田籍心理同样不是滋味。
虽然他能直观看到理智值,先前也都坚持修德到百分百圆满。
可他如今的理智值,同样因为上限问题,卡在了99.5%s,上。
这差的零点五个百分点,虽然在目前秩四层次来说,于他无大碍。
可谁知道将来登临圣人,甚至更高层次的时候,自己会不会遇到跟月娥现在一样的处境?
搞不好一晋升,理智值就跌破安全线,直接失德!
“只可惜,先前形势所迫,我根本没时间再从容探索【辨气】的修德条件……”
想到这里田籍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刚刚故意问我秩三是否修习了【辨气】方技,是什么意思?”
“我在高陆都隐居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位日者圣人。”月娥追忆似地说道,“对方曾给我起过一卦,说要解决我的问题,得从【辨气】方技中寻求答案。”
“日者圣人?”
这下田籍目光一亮,这种层次的日者,还真有可能发现些什么。
特别是他自己秩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辨气】能修补【养气】修德的上限问题。
“那对方有没有说如何以【辨气】方技解决你的问题?”
月娥摇摇头,目光暗淡道:“那位圣人行踪飘忽,且性情怪异,兴之所至,会给有缘人免费起一卦,否则就算倾尽家财,也别想请动他出手。而且他还有一个奇怪的规定,每个人,一生只能向他问卦一次!”
“原来如此。”田籍了然点头,“看来你今夜找我,主要是为了看看我是否那样的‘有缘人’,好帮你向那位圣人请教【辨气】的问题?”
“我也找过深海。”月娥坦然承认道,“不过这些年过来,它都未曾见到那位圣人,大概不是‘有缘人’。至于你……”
月娥认真地看着田籍,发出邀请:“将来哪天你有空了,我想请你到高陆都走一转。”
“当然,我也不让你白走一趟,从今天算起,一年之内,你以风气符换我的明气符,不管哪种字级,都按一比二来折算”
虽然月娥制作明气符跟田籍制作风气符一样,都属于无本的买卖,但一换二,明显还是田籍占了便宜。
特别是当中的天字级明气符,能让田籍的“千里共婵娟”名副其实,真正实现跨越千里之遥传送人。
“一年内,我必去高陆都找你。”田籍承诺道。
这事同样关乎他自身前途,就算没有月娥邀请,他都会去碰碰运气。如今对方开出优厚条件,便顺水推舟地应下。
而且有了这个约定,他与月娥就算暂时达成了同盟关系。
作为一名无依无凭的新晋游老,这种同盟对他当下弥足珍贵。
此后,两人按照约定,交换了一波御气符,最后各自遁去。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天色已明,回去找妫鱼小姐姐歪腻的想法自然落空。
不过经历这一夜心情如过山车般起伏,他此时也无心歪腻了,只想尽快处理完俗事,好专心探求今后的道路。
当下也不回泠然阁了,直接去找崔青圭,一同去参加今日平原城的“高层会议”。
……
“高层会议”在一庙三曹第五层的祝庙召开,乃是整座平原城的最高处,名副其实的“高层”。
第一次踏上祝庙,饶是田籍见识过临海梧桐宫的富丽堂皇,也不由得为这里的“奢靡”感到惊讶。
这种“奢靡”,不在于装饰的华丽与用料的珍稀上。
相反,祝庙的装饰相当简洁实用,全都是与祭祀相关的东西——祭坛、神像、各种祭祀用的物料……各种蕴含超凡力量的事物琳琅满目,堪称超凡物品博物馆。
这还是肉眼能看到的。
至于那些被收容起来的“封禁品”,数量与质量更是难以估量。
与这里想比,泠然阁那个阿桃常待的库房,简直寒酸到令人发指。
田籍怀疑若非这里是平原都祝者势力的大本营,指不定会有多少人打这里的注意。
“也不知临海宗伯府,那个全天下祝者的大本营,内里的‘奢靡’又会到何种程度……”
就在他遐想之际,一名秩三司巫级别的祝者,躬身请他与崔青圭登上一座高台上。
那是祝庙肆师坐镇的主祭坛,除非肆师亲自邀请,否则就连封君平原侯,都不能上去。
田籍遥想去年此时,自己刚刚踏入有秩道路,别说来这里,就是下面最底层的公共区域,自己也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被人抓住痛脚。
那时的他,只是一枚任人摆布命运的小旗子,为了活命,不得不在各方势力之间挣扎求存。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能获得肆师邀请,登临一庙三曹最高处,亲自参与到影响一城人命运的决策之中。
从现在开始,他也是一位能自成一股势力的“大能”了!
……
上到最高处后,田籍俯瞰四周,整座平原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虽然论建筑我恢弘巍峨,平原城远不如临海皇都,但此地承平数百载,常年富足,繁华程度一点不逊色于皇都。
“平原城,美吧?”身边的崔青圭同样看着下方城景,轻轻感慨。
而后他目光抬起,肃然看向西方:“只可惜有人却想毁掉这一切。”
田籍跟随他视线而动,不知是否错觉,感觉西边天际线上,隐隐有一股黑色的“线”在跃动。
恐怖,压抑,势不可挡。
似乎再过不久,一块黑色的幕布,就要铺天盖地而来,将这里的繁华与美好,尽数掩埋。
“也不知道这一战后,这座城中,还能剩下些什么。”崔青圭语气郁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