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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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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如咽,一整夜都在檐下阶前点点滴滴。
    苏好意拥着被子睡得异常安稳,甚至有了轻微的鼾声。
    寅时三刻,司马兰台准时醒来。
    他把苏好意揽进怀里,埋首在她的颈窝处嗅体香。
    苏好意身上有一股细细的甜香,像乳臭混着花香。
    苏好意全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司马兰台便轻轻起身下床去。
    窗根下有一只小小的风炉,上面放着碗大的一只银铫子。
    银骨炭被点燃,殷红的火苗舔着炉壁,没有一点儿烟。
    昨夜发泡好的燕窝就着山泉水小火炖着,渐渐氤氲出一股甜暖的味道来。
    自从回到山上来,司马兰台就开始每日早起给苏好意炖燕窝了。
    因为她在山里不但挨饿受怕,还失了血。
    消耗了不少元气,体质也变弱了。需得认真调养,方可恢复。
    苏好意今日也和每天醒的时候差不多,照例闭着眼睛先伸个懒腰,然后再打两个哈欠。
    拥着被子坐起来,说道:“到底是下了一夜的雨,这时候觉着怪凉的。”
    这时炉上的火也已经熄了,单等着燕窝凉下来。
    司马兰台拿了件夹袍过来,给她披在肩上说道:“热身子当心被冷风扑了,等吃了燕窝再睡个回笼觉。”
    说着顺势捏了捏苏好意的手腕,只有薄薄的一层肉。
    “这燕窝你不拘交给谁炖都好,为什么非得亲自动手?”苏好意把脸搁在他的手心里。
    那么小巧的一张脸,眉眼精致得难描难画,司马兰台忍不住凑过去,在她的额上亲了亲。
    “你就是应该多吃些,等回到京城,众人见你瘦了,一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其实不用别人说,司马兰台自己就已经心疼得够呛。
    苏好意的确比以前轻减了,可并没有变丑,反倒更显得风流袅娜。
    腰肢细弱得如同柔柳,下颌尖尖的,妖媚横生。
    “这算什么,回京城的路上还得走一两个月,一路吃吃喝喝的就养胖了。”苏好意丝毫也不担心这个。
    “燕窝好了,吃了吧。”司马兰台把燕窝放进一只素白盖碗里端给苏好意:“吃完了再讲话。”
    苏好意便拿了金银错的小羹匙吃燕窝,吃了两口,便停下来说:“为什么你炖的燕窝比别人炖的都好吃呢?”
    “哪里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一样的法子。”司马兰台把苏好意额前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
    苏好意看着司马兰台,眼尾弯弯的含着笑意:“别人再怎样也不及你炖的燕窝有情有义啊!”
    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既像是夸赞,又像是引诱。
    司马兰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个哄人精,大约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勾魂术了。
    苏好意吃完了燕窝雨依旧未停,她每天都要睡个回笼觉的,今天也不例外。
    用温水漱了口又躺了回去,把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忽然想起正事来,说道:“也不知他们审讯得怎么样了,可有了结果没有?”
    司马兰台听了就说:“吃过早饭我去看看。”
    只是还没到早饭的时候便有人来请他们去禁室,苏好意和司马兰台一听就知道有事。
    顾不得多问,连忙穿戴整齐出了门。
    这时,天上还飘着细雨,又湿又冷。
    苏好意出门时穿的是夹袍,依旧觉得袖底一个劲儿的进凉风。
    到了禁室,几位夫子都在那里了,个个面色凝重。
    “发生了什么事?”司马兰台向几位夫子问请过安后问。
    “今日凌晨断鸿服毒自尽了。”疏桐夫子眉间的川字纹仿佛一夜之间加深了许多:“明明关押他的时候已经仔仔细细的搜过身了。”
    他们不可能不做防范,甚至为了安全起见,把断鸿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
    “看守他的人只是转了个身,”泊云夫子也很无奈:“他就把毒药服下去了。”
    仙源山的人都是解毒高手,断鸿自然是深知的,所以他服的毒是一般人都解不了的。
    “后来我们才发现,是他躺的那张床的床柱夹缝里被提前放了毒药。”疏桐父子无奈的摇头:“谁会想到他提前就已经在这屋子里藏了毒药呢?”
    “夫子您不必过于自责,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他必定是早就料到会有事情败露的一天,为求速死,提前在那里放了一包毒药。”苏好意道:“可见他早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已经确定他的确犯了罪,可有很多细情还没有问清楚。”青鸾夫子多少有些不甘心:“包括那个假花芽的身份和下落,他一死多少线索都断了。”
    苏好意和司马兰台站在门口朝里头看了看,只见断鸿的尸身直挺挺地躺在木板床上,七窍淌出来的血已经干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泊云夫子长叹一声道:“暂且将他的尸体移到空屋里去,待天晴之后烧化了吧!”
    断鸿大约四十年前到仙源山学医,他求学刻苦,不苟言笑,很少离开仙源山。
    也不曾听说他娶妻生子,平时里也常常独来独往。
    后来便留在山上做了夫子,这一做就是二十年。
    众位夫子和他共事,却不曾料到他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如果不是这一次,苏好意他们设了陷阱把他抓住。众人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从禁室离开的时候,雨终于不再下了,但风却更冷了。
    苏好意多少有些瑟缩,望着灰蒙蒙的天,心中五味杂陈。
    “在想什么?”司马兰台轻声问她:“可是觉得不甘心吗?”
    苏好意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着断鸿的一生,为了得到那部医书和宝藏,每日活得处心积虑,遮遮掩掩。只怕从未有一天是快乐的,他有没有问过自己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呢?”
    司马兰台没说话,因为这个问题除了断鸿自己,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他只是牵起了苏好意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前走去:“也许每个人都有势在必得的东西,得不到就会生不如死。”
    “那你有吗?”苏好意问他:“你势在必得的是什么?”
    司马兰台没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苏好意自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