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言绯问：我和人类，你选择救谁？
李管家走后，言绯没再抱着锅看电视。
她联系了东方境拨给她的那些人，宣布在一个小时之后，会在广场上的棚子里唱歌治愈精神力。
得知言绯的歌声可以治愈兽暴，甚至可以提升精神力，无数人从各个星球涌入首都星，王宫四周的那些酒店民居早就变成了一个床位一个床位高价出租的模式。
还有很多人没钱住酒店或是租床位，白天在首都星四处逛，晚上就在马路边上睡觉。
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在殷切等待着言绯的账号可以再次通知治愈兽暴的时间。
以至于，言绯的星网账号刚一通知时间，立刻就有无数人闻风而动朝王宫的广场而去。
这次进去是有条件的，只有兽暴等级在五级及以上者才行。
也就是说，兽暴严重的人们优先进入。
虽然因为这个条件剔除了好大一部分的人们，但言绯去的时候，棚中已是人满为患。
很多人因为兽暴已经成了无法逆转的兽形被关在铁笼子里，不过家属生怕在重新变回人的时候会光着身子。
小型的动物们，就如兔子松鼠羚羊，身上会披一件宽大的睡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至于大型的且攻击性极强的那些动物。
比方大象或是狼和牛熊，它们的亲人连靠近都不能，没得法，只能在笼子里扔了个床单，不过这些兽化后的动物们性情都很暴躁，言绯还没开始唱歌，它们已经把床单撕了个粉碎。
言绯走上属于自己的高台。
琴架上的琴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上面纤尘不染。
就算她不在，这里也一直有人在打扫。
旁边东方境经常会递给她的水杯也原封不动地放着。
她下意识地拿起晃了晃，里面装满了水。
虽然是身边的人帮她提前准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言绯却觉得，这应该是东方境一早就吩咐了大家。
他向来都是那么一个细心而又体贴周到的男人。
垂眼，言绯定了定神，手指拨在琴弦上。
歌声低缓而悠扬。
好似从天际深处传来，缥缈不真切，却又带着浓郁的化不开哀伤与不可言说的悲恸。
歌声明明遥远而又缥缈，却又直击灵魂深处。
一曲歌声，犹如经历了一场潸然泪下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的一生一世。
直到一曲终，棚中的人们还没从这歌声带来的悲伤世界里清醒。
所有人都是泪流满面满目悲恸。
言绯的每次精神力治愈都是在她自己的个人频道里进行直播。
不仅现场的众人，就连那些观看直播的人们，无知无觉地，也是泪流满面。
这一次的歌声实在太悲了。
令他们连大哭都做不到，哽咽着只会泪如雨点般地哗哗落下。
太悲了，这次鲛人的歌声为什么这么悲伤？
这个问题很快就上了新网热搜。
也很快，有人给出了答复。
#前两天绯宝宝在华清校园里演了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舞台剧，演绎的真是绝美，看的我当时哭，回去了也哭，第二天还在哭，至今没从绯宝宝演绎的那种悲伤画面中走出来，我觉得绯宝宝今天歌声这么悲恸，或许也是没从祝英台这个角色中走出来。真是好担心绯宝宝的状态呀，那天舞台剧谢幕后有幸在后台见到她，就觉得她的状态不对劲#
#啊楼上的没说谎吗？真的假的？绯宝宝竟然去华清校园里演歌舞剧了？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呜呜呜早知道我就去看了啊#
#我也是华清学生，我能证明这是真的，不过我提前也不知道演祝英台的会是绯宝宝，我们寝室里当天没去观看的事后都哭惨了，我去观看了，我也哭惨了，全程虐哭，呜呜呜绯宝的演技实在太好了yyds#
#绯宝宝的演技可以封神的，和她一比较娱乐圈那些只会面无表情念数字的家伙们真是渣渣，我现在只粉绯宝宝，她就是我永远的女神#
#yyds加ip号#
#求视频求视频，跪求绯宝宝演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呜呜呜我要看，我不看我今天就哭着不起来了#
#楼上的可以去华清学院的官网找，官网上有高清的节目视频#
一会功夫后，素来以高科技网络计算机为荣的华清学院，他们家的官网瘫痪了。
瘫痪了……
果然，唯有流量可以检测出真正的实力。
华清学院o(╥﹏╥)o宝宝委屈！
就算再硬的实力，也抵挡不住全星球的用户们朝小小的一个学校官网涌啊！
言绯对星网发生的这些事情尚不知情。
大棚里的人们还没从悲恸中清醒。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
他们一个个泪流满面，眼泪对他们来说是那么容易流下。
就如同当年的她自己。
可现在，场中唯一不能流泪的，就是她。
她的眼中干干的。
以前还会涩，会难受，会涨疼。
但如今，眼睛干巴巴的，像是已经麻木。
像是个摆设，什么作用都没有。
她没有退场，而是对走上来提醒她喝水的小姑娘说：“让人再安排一场。”
小姑娘闻言，看着言绯惨白的脸色，大着胆子说：“言姐，不，不行的，您的精神力每天最多一场是极限，陛下说过……”
言绯垂下眼，盯着那只红色的保温杯，她拿起杯子，缓缓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里面的茶水：“他说过什么！”
“陛下，陛下说不能让您劳累，决不能让您任性的伤害自己的身体，陛下知道您心善，想要立时治好这些人，可兽暴的人太多了，也不在这临时加了的一场上，如果您的精神力因此受损，如果您出了什么事，陛下会担心，我们都会担心的。”
直到小姑娘话落，言绯才说：“哦，那他应该也说了，要你听我的话。”
“听我的话，就去安排。”
她垂着眼，声音很柔和，小姑娘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却有些怵得慌。
小姑娘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点点头一溜烟的走了，把这事情告诉了言绯身边专门负责运行这个大棚的团队。
这些人忙忙也来劝解言绯。
兽暴的人类，所有希望都在言绯身上，抛开星际王的命令，他们也不想因为眼前的利益而把这么一个宝疙瘩给榨干。
但言绯性子执拗，虽然说话温和，可却有种令他们根本不敢反驳的气势。
尤其是被她目光扫到后，他们甚至想要跪下俯首称臣。
这，这和他们面对王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不亏是王的女人啊。
大家无法劝阻，只能照做。
但私底下，还是接连给王法发了好几封加急信件。
只希望王能阻止。
星网上的众人再得知言绯还要继续进行下一场“治愈”，全都担忧无比的在言绯的个人直播网上留言，劝着言绯先休息两天。
他们盯着脸色苍白的言绯，又想到那一场让他们泪流满面的歌声，真是害怕言绯的状态这样持续下去会崩溃。
但言绯没有在直播室与众人互动。
她一直垂头坐在琴架前，就好似置身于一处只有她自己的地方。
那一身红衣虽然炫丽的耀眼而璀璨，可也让人光是看着她这道影子便有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想抱抱她，她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又那么的悲伤。
想抱抱她，她看起来是那么无助，又那么弱小。
盯着直播的人们几乎要将留言刷爆了。
要不是这个直播室是林俊建立起来的，也是林俊在亲自维护，怕是早就和华清学院的校园网一样当机了。
工作人员将经过重重安检后的人们带进大棚中。
有人大叫着朝言绯打招呼。
“绯宝宝，你真的能治愈我的兽暴吗？如果你能治愈我，我愿意以后将这条命都给你。”
他激动的朝言绯挥舞着双手，安保人员见他喧哗扰乱秩序，立刻就要把他带出大棚。
言绯抬头望去，她朝安保人员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望向那个朝她挥舞着双手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削，一双琥珀色眼睛却特别的明亮。
他的兽暴等级已经到达九级，时刻濒临兽化后无法再逆转的状况。
可是他看起来一身轻松，在她目光望去的时候，还朝她咧嘴笑得开心。
“绯宝宝，我喜欢你，如果我可以被你治愈，我以后就是你的！请您收我为你的裙下之臣吧，我将会是你的不二之臣。”
言绯没回答，她怔怔盯着他。
盯着他琥珀色的眸子。
那双眼睛，特别的亮，隔了这么远，她也能看到，他眼里盛了唯一的她。
少年见言绯盯着自己，开心的继续笑：“绯宝宝，我很厉害的，收了我你绝对不亏！”
不管是直播室里的众人，还是大棚里的人们，都将注意力落在言绯的身上。
都在等着言绯的回应。
“你会做好吃的饭菜吗？”
少年笑容一僵。
他的精神力强大，从小就已经进入到了高级学院中特训，一身技能，而且因为强大的精神力，能得到很多社会福利保障。
可以说就是个年纪轻轻的高级人才。
当然，最主要是，有机器人可以搞定以前的状态下，就算没有机器人，也有保姆，谁会去下厨房做饭呀。
少年有急智，愣了下后立刻说：“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言绯声音轻轻的，继续问：“你会做衣服吗？”
少年：……这念头，谁做衣服啊！
他憨憨地朝言绯笑，诚实道：“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的。”
言绯：“你会帮人吹头发吗？”
少年看着言绯那一头蓬松的卷发，心头顿时有些飘。
他伸手挠了挠自己寸长的头发，讪讪：“以前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是我，我会好好学的。”
言绯：“如果在人类和我之前选择，你会救人类，还是救我？”
少年：……
众人：……
少年终于犹豫了。
这就和星网上那个经典的问题：你妈和你女朋友掉河里你会选择救谁一模一样。
不过在短暂思考后，他说：“人类那么多，缺我一个不缺……”
言绯打断他的话：“不，你不救人类，人类就会被灾难与战争充斥，只有你能救。”
少年抿唇，沉默。
他精神力强大，上的是首都星最好的特殊学院，也是和军队挂钩的。
虽然他不是军人，可他心头已经有了那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
只是这种责任感，平日里极其模糊，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这一刻，在言绯轻柔的问话中，一字字的，犹如直击他的灵魂深处，对他的灵魂发出拷问。
他会选择救谁？
他再次犹豫了。
言绯声音缓缓地，又补充：“选择救人类，你会灰飞烟灭，且你的事迹也不会被人类知道，你死的时，人类还在狂欢，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着生死存亡战乱恐慌颠沛流离，选择救我，你会成为人类的指挥官，成为人类尊敬爱戴的存在，不仅会活的很久，而且会儿女双全。”
所有人都和少年一样的在沉默。
他们在言绯轻缓的温柔的声音中将自己代入。
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们该怎么选择。
言绯的直播室下面，突然有第一条留言弹出来。
#我的父母全都在当年与虫族的战乱中死去，如果这是无法双全的选择题，我会选择救人类，我不希望再有孩子失去父母，不希望再有家庭破碎，对不起绯宝宝，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一切，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是看着你的音容笑貌，看着你的视频听着你的歌声度过，无数夜晚我辗转难眠就在想你，渴望让你看一眼，可是，如果这是单一的选择题，我会选择人类，对不起，我觉得我伤害了你，可我不得不这么做#
接下来，一条条的留言，跟随在这条下面。
#绯宝宝，可以不做这样的假设吗，这只是个假设，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明知道这是一个假设，可是在绯宝宝的声音中，我还是把自己代入了，呜呜呜我好难过我伤害了绯宝宝#
……
少年也在这时候抬起头，他望着言绯。
不再如刚刚那般憨笑，不再笑的朝气蓬勃。
他的目光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哀伤。
“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不二之臣，我，我会选择人类。”
言绯的神情不变，她声音依旧柔柔的，就像是涓涓细流般：“哪怕他们永远不知道？哪怕我会恨你？”
少年点头，睫毛垂下的时候，泪珠如线掉落：“哪怕他们永远不知道，哪怕你会恨我，我也会选择他们，因为，你可以有更多的不二之臣，可他们，就只有我一个。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着，突然双手捂脸，泣不成声。
言绯的声音太有穿透性，也太有感染力。
令他像是置身于那样一场选择中。
令他像是亲身经历了一番痛不欲生却又无比荣幸的选择！
他明明对不起她，却有无比荣幸能够在只牺牲自己一个人情况下保护所有的人类。
言绯望着他。
她望着他脸上滚落的泪。
她轻声的，自言自语般地喃喃：“他当时，也如你这样么！”
少年人说出这话的那一瞬间，直播室屏幕前的众人全都泣不成声。
尤其是看到言绯那惨白无血色的脸蛋，看到她茫然而又孤零零的身形。
就觉着心头像是被什么击中般，痛不欲生。
言绯接连唱了十首歌。
十场“治愈”
连精神力领域的医生也都来了，时刻担忧地等候着，害怕言绯出事，也在心底不停祈祷，祈祷她不要出事。
李婶也来了，她一直站在言绯的伸手，每一场“治愈”之后，她就拿起水杯递给言绯。
每次言绯唱歌的时候，她就在不停的抹眼泪。
后来她抓住言绯的衣袖喃喃地求着言绯：“请不要这样了，求求你不要这样了，绯绯小姐，别再唱了，别再唱了求你了……”
不仅是她，就连直播屏幕前的众人也在哭着喃喃地求着。
明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一边在留言中哭着乞求，一边喃喃出声。
后来啊，那些兽暴的人们，明明排了很长一队，却也没人再愿意安检进大棚。
明明他们很多人都是大老远的来到首都星，为了买到来首都星的票，为了治愈亲人，他们倾家荡产。
可他们却没人再主动去安检。
言绯祭出自己银色的翅膀，飞出大棚，站在大棚的最高的塔顶。
那里安装了智能捕捉器，可以捕捉区域内所有人五官基因以及智脑id，好识别哪些人是另有所图。
塔顶很高，但因为不是人站立的地方，特别小，她一身红色的衣裙站在那里，大风将她的衣服吹得飘扬，她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排队的人们全都仰头。
虔诚而又担忧的望着她。
生怕她会掉下来。
只能摄像的机器人一直跟随着言绯，捕捉她的图像进行直播。
直播室里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亦无比揪心。
明明她有翅膀，却还是害怕，害怕她要跳下去。
言绯的翅膀收拢，她垂头，唱着歌。
鲛人的歌声啊，那么的好听。
那歌声明明那么低沉，却又穿透了黑色的夜幕，落入了首都城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令他们的精神力震荡。
精神力兽暴的人们被治愈了。
兽化后的人们被治愈了。
精神力弱小的人们升级了。
没有精神力的人们，也摸到了精神力的屏障。
一首歌毕，众人虽然因为歌声的哀伤与悲恸而泪流满面，却因为自身的变化而欢喜雀跃。
他们反应过来时，齐齐望向尖塔上一身红衣的少女。
少女的翅膀合拢耷拉着，就像是受伤了一般，歌声停了后，她的身形晃了晃。
众人忍不住地惊叫出声。
好在下一刻，她的身形稳住了。
然而，突然一阵大风再次吹来。
那一身红衣的人儿，在夜幕中、在大家的哭叫声中，犹如断翅的鸟，从高空坠落。
直直地，朝地面砸去。
……
你因为人类弱小而选择他们保护他们。
那么，我帮你将人类变得强大！
东方境，我帮你。
就算你不信我，可我说了帮你，便不失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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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