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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纸条甩到半空就被罗妈抢了过来,她颤颤巍巍的站在那儿看,那是张b超检查单子,的确是标明已经没有妊娠。老太太一下子就气急了,捂着心脏你你你说个不停,就是说不下下句话,罗小梅也吓了一跳,扶着他妈哭,“妈,你别生气啊,我没办法啊,昨天曹飞那孩子说,要是怀着,他就膈应我啊,我不进门,他们怎么同意放我哥啊。”
    罗妈身体晃了晃,终究没倒,一直攥着的手终于挥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罗小梅脸上就出现了一道红,她不敢置信地问,“妈,你打我?”罗妈喘着大气才说,“你……你个傻子!你这是要害死你哥啊。”
    罗小梅脸色霎时间就变了,冲着她妈,“我怎么傻啊?我哪儿过错了。你不就嫌弃我不正干吗?我为啥没告诉你怀孕啊,你肯定看不上我啊。你但凡要多管管我,把工作给我顶替,我能干那个去啊。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你等我哥去吧!”
    说着,她就一转身跑出去了。罗妈喊了两声,人没叫回来,就想回头跟曹玉文理论,曹玉文却压根没看她,直接将黑妹拉了进去,要关门,罗妈用身体挡着门,“你这是要不管了,你不能不管啊。”
    曹玉文淡淡地说,“老太太,按理说你拉扯大两个孩子不容易,岁数又这么大了,我说什么也不能不帮。但是,我媳妇也说了,刚才罗小梅也说了,孩子是你没教好,让他们不但干坏事,还来讹诈我家,非但要怀着不知道谁的孩子给我哥戴绿帽子,还要我出一万块钱,老太太,让你你吃这个亏吗?罗山的事儿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我有本事,我要有本事就不受你儿子威胁了,我哥哥也在里面呢。我没这本事,也不愿意有这本事救你儿子,成了,你还是多顾着你女儿吧。”
    罗妈不甘心的说,“她可怀着呢,你就不怕……”
    “不怕。”曹玉文说,“她有什么证据是我哥哥?再说,说出去只能让她干得那点事曝光,跟他哥哥一起进局子,老太太,我劝你想好,儿子已经出不来了,再赔上个女儿,你以后日子怎么过?再说,她才多大,你不可惜吗?”
    “你……你真狠啊!”罗妈等着曹玉文,可终究将手慢慢放开了,曹玉文顺手就砰的一声关了门。曹老太太在屋里叫,曹玉文又过去说了说,就说罗家人来了,不过赶走了,两个老太太挺恶心他们,听是他们,就没再问,而是说,“文啊,你啥时候去接你哥?”
    “说是明天一早放出来,我和黑妹去就成,那地方远,妈你在家等着吧。”曹玉文说完冲着李老太说,“大娘,桂和我也一块接过来。您和桂和都是飞飞的长辈,有些事原本我说不着,但终究也是亲戚,面上怎么也别太差了,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李老太有些难堪的点点头,终究没接这话,只是说,“麻烦你了,玉文。”
    曹玉文叹了口气,“没,我就是顺便,您和我妈坐坐吧,我去忙。”
    他直接出了屋,黑妹还在那儿等着,她脸上有些不落忍的表情,犹豫地问曹玉文,“你说,他就要咱家一万块钱,这样是不是也过了,他哥哥毕竟是一条命啊,罗小梅怀着的那也是个娃啊。”
    曹玉文揉揉她脑袋,他其实心里负担也不小,只是事到临头了,他没办法。“别多想了,你只看着一万块钱和罗山一条命,可别忘了他那种人,如果答应了,日后做了亲戚,咱家就得被他压得死死的,一辈子缠的翻不了身,给他打工,被他讹诈。事儿是他做下的,只能说命吧。”
    黑妹明白这个理,可毕竟是平日里守规矩过日子的人,连家里养的狗都舍不得动,遇上了这事儿虽然做的时候没多想——那时候只顾着自己家人了,可如今总要缓和缓和。她犹豫的说,“要是行的话,日后是不是要照顾一下罗家?”
    曹玉文作为一个男人,却比她想得多,他也是在这事儿上明白了些道理,这世上,不是你憨厚肯干就行的,总有些人会出其不意的找你麻烦,能做的,只是自己更强大起来,把他的乐乐,他的妈妈,他的老婆他们保护起来。不过,对罗家,曹玉文摇摇头,“如果她们真过不下去了,就悄悄拉一把,别的就算了。”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但有一点是逃不过的。曹飞和许乐一放学进家门,就瞧见曹玉文等在那儿。这两天曹玉文四处跑,许乐都好几天没见他了,一见还挺高兴,立刻喊了声,“干爸!”就想扑过去。
    曹玉文虎着脸,使劲瞪了他一眼,许乐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不解地看着他干爸。只听着曹玉文说,“昨天你俩送走罗小梅的?”这话一问,两个精小子连相互看一眼都不用,就明白事发了。
    曹飞倒是够汉子,直接站出来了,“是我干的,话也是我说的,小叔你不用说乐乐。”
    曹玉文跟看傻子似得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许乐,问他,“你说呢?”
    许乐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连忙老实道,“我知道错了,当时没劝着,后来也没跟大人报备。”
    “什么都明白,就是不做。”曹玉文声音倒是平稳,只是话挺狠,“那就跟着一起罚吧。里屋有两摞书,一人一摞,面壁站着去。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
    曹飞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进了屋。许乐扯着自己的小书包,磨磨蹭蹭还想跟黑妹使个颜色撒娇求饶,不是他不够义气,实在是,这是连坐吧,他也太冤枉了。只是他干爸直接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不敢了,跑着就跟了进屋。
    只是他到底心眼不算大,看着曹飞也不怎么舒服,直接跟曹飞屁股对屁股,站在了东西两面墙前。心里想着,干爸这眼神越来越厉害了,明明一年前回来的时候,送个礼还不好意思呢,男人果然见了世面就不一样。正想着,那边曹飞哼哼着说了句,“连累你了啊。对不起。”
    许乐心想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不过终究没那么毒舌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曹飞翻了个白眼,还是觉得这小孩不好玩,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站到了夜里十点,一个人又各自口头检讨十分钟,再答应了明日补交五百字检讨,这才被放过去睡觉。不过曹玉文总是担心曹飞因着他爸爸的事儿学坏了,想着还是找个法子给他正正心才行,不过不能急,他怕说多了曹飞叛逆。
    第二天一大早,他借了辆车,带着杜小伟和黑妹,将曹玉武和李桂和接了回来。不过几日间,两个人变化都挺大,一个个神情都有些呆滞,也瘦了不少,李桂和见到曹玉文还笑了笑,说了句,“玉文来了,谢谢你了。”曹玉武干脆没说话,直接爬到车后斗,裹着身上的棉袄坐下了。
    李桂和跟曹玉武在里面关了几天,看样子关系也没缓和,压根没帮着解释,直接也跟着坐上去,一车人都这么冷清的回了去。车子到了大院门口,一群人就下了车,杜小伟把车送回去,李桂和回自己家,剩下的人回老曹家。
    曹玉武依旧没说话,闷声往回走。黑妹在后面碰碰曹玉文,“咱哥怎么了,这是跟谁置气呢?”曹玉文不当回事,“还能谁,我呗,没事儿。”
    一进屋,老太太就扑了出来,抱着曹玉武又打又哭,曹飞和许乐正在家斗小远呢,瞧见了就推推他,“你爸回来了。”曹飞嗯了一身,身子也没动。直到老太太将曹玉武拽进屋来,才站起来,不冷不热的喊了声,“爸。”
    老太太瞧着不太好,帮着解释,“这孩子怕是这两天被吓坏了,行了,你爸回来了,彻底没事了,别担心了。”
    曹玉武盯了他一眼,没说话。反而回过头来,冲着老太太说,“妈,我要分家。我不跟这畜生住一起了。”
    他指的,是曹玉文。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老太太一下子愣了,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说啥?”
    曹玉武特委屈的冲着老太太说,“我说我不跟他住一起了,我要分家。妈,我不给这没良心的畜生住一起了,他这是要弄死我啊,不就一万块钱吗?为了这点钱,他不但对着罗山下了狠手,还要将我赔上去啊。”
    老太太这才明白了,曹玉武这闹得是哪一出,怕是如今出来了想清楚了,知道这事儿八成是曹玉文弄的,如今不高兴了,后怕了。可老二为了谁,还不是老大吗?
    “胡闹!”老太太直接喝斥道,她点着曹玉武的脑袋说,“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弄出来的事儿,你弟弟想方设法的给你解决,你不感激他,你还敢骂他畜生?他是畜生,你是什么,你妈我是什么?你这是闹腾给谁看呢?”
    曹玉武梗着脖子在那儿说,“再怎么说没有他这样的,他就想着不付钱,他怎么不想着,万一罗山闹腾起来,把我也供出来,我怎么办?说是亲兄弟,可遇见事儿了比谁算的都清楚,先哄我答应着,自己在背后找刘会亮,又找了公安,结果我是又赔了彩礼钱又差点赔了命,我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胆,你瞧瞧,妈你瞧瞧,瘦了多少,他倒是弄个好名声,不行,我不跟他过了。”
    这显然就是蛮不讲理。别说曹玉文和黑妹了,就是许乐就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的,他干爸多好的人啊,要不是为了曹玉武,怎么会欠了大人请,又下了这样的手?这家伙不知道感恩,居然还骂人?
    只是他还没说,他干爸就说话了。不过语气跟平时不一样,应该说,自从除了这些事儿后,许乐就感觉到,他干爸除了跟奶奶,跟黑妹,跟他相处的时候,还跟原先那个憨厚样一样,平时的时候,面上表情已经高深了许多。
    像现在,他干爸听了那么难听的话,脸上居然一点都没变色,还挺和气的冲着大伯说,“哥,你有话就说,别放在心里,咱们亲兄弟,憋在心里伤感情,也对身体不好,有啥不能说开的呢?”
    话虽是这么说的,许乐分明感觉他干爸这是要发怒的前兆,可惜,大伯压根没听出来,他如今好像是窦娥一般,恨不得四处找人替他伸冤,听干爸这么一说,立刻跳脚道,“你还好意思说兄弟,兄弟能这么干吗?”
    干爸问他,“那哥,你教我,我该怎么干才稳妥?”
    “怎么干?怎么干还用我教你吗?当然是安全为上!”曹玉武说到这儿难得磕巴了一下,可他又接着说下去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钱能再挣,命没了人就没了。你小时候不这样啊,家里的老黄狗都舍不得饿着他,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呢。”
    “不是我变得快,哥,是你变得太快了。”曹玉文却突然插话道,“既然今天你说出来了,那么咱们兄弟就好好说说。是,钱不重要人重要,可罗山那样的人,以后有完吗?他会拿了一次后就放过咱吗?他会时时刻刻都盯着我吧。哥,我跟你交实话,一万块钱我凑凑有,但我不能这样给他,因为我这次给他了,下次他再要,我照样凑不出来给他。到时候,我用什么护着你们?我是哄着你应下婚事了,可这是为你好,罗山就算为了他妹妹他妈,也不能供出你来,事实上也是这样的,他没说,你现在出来了。”
    听了这话,曹玉武不屑的撇撇嘴,“那是我运气好。”
    “运气?”曹玉文被气笑了,他认真地说,“哥,这世上没有运气二字,起码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讲,没半点虚的。你觉得我昧良心,但我告诉你,你的事儿我费心费力,费钱费人情,我不用你还,但我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不止你会伤心的,我也会伤心的。”
    曹玉武哼了一句,“谁知道是真是假?既然都伤心,分啊,干嘛不分?”他指着门说,“出去住啊,我是老大,咱妈我养了十二年了,以后照样养着,你也结婚了,又有钱,早该出去了,赶快走!”
    “要走也是你走!”老太太突然插了句话,屋子里立刻静了下来,老太太颤抖着指着他,“你……你怎么这么混不吝啊。怪不得会让刘会亮糊弄了,我管不了你了,我也不跟着你,我怕我活不长!你要分就分吧,你搬出去。反正之前也说好了。”
    曹玉武愣那儿了,有些不可思议的冲着他妈说,“妈,我又没跟罗小梅结婚,为什么还是我搬出去?我是老大,谁家房产不是老大的,凭什么啊?”
    他说着,老太太已经不想听了,叫了声曹飞,“飞飞,扶着奶奶睡觉,奶身体疼。”曹飞连忙去扶了老太太到床上去坐着,跟没瞧见他爹似得,又是替老太太拖鞋,又是扯被子,又是跑腿拿水拿药,殷勤得不得了,看着曹玉武脸色越来越难看。
    曹飞拿着杯子从他面前过,曹玉武一脚就踹了上去。曹飞才十岁,腿细的跟个麻杆似得,哪里受得住,只听砰的一声,人就扑在了水泥地上,曹玉武指桑骂槐地说,“呵,连你小子也敢看不上你爹了,我进门你还没叫声爸吧,怎么,看你叔有钱,想给他当儿子了,晚了。你运气不好,投生到我这儿了,我告诉你,我再差也是你老子,无视我,你凭什么?!”
    那下显然摔的不轻,曹飞扑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曹玉武还不休不止,抓着他的领子要打人,曹玉文跟着上去拉,却不是曹玉武的对手,曹玉武还扯,“我管儿子你管得着吗?放开,我教训不了你,我还教训不了个小崽子,我让你目中无人,我让你不知道老幼尊卑,我让你……”
    只听得砰地一声响,曹玉武那句话还没说出口,就晃悠悠的倒地了,一家人都静了,许乐站在他和曹飞的写字台上,将手缩了回去。他冲着曹玉文说,“干爸,爸,血……曹飞的血……”
    几个人这才看见,被扯着的曹飞前襟上全都是血,黑妹尖叫一声就扑了过来,在他满身看,老太太也坐了起来,叫着,“瞧瞧是碰到哪里了。别搁着血管了。”曹飞深深地看了站在桌子上的许乐一眼,这才躲开了黑妹的手,淡漠的说,“没事,玻璃碴子割着手了。包包就行。”
    黑妹抹了把眼泪,推着他坐下,自己去拿纱布去了。曹玉文低头看他哥,许乐拿着台灯砸的,但下了狠劲,曹玉文摸了摸,脑袋后面一个大包,就想教训许乐,曹飞却敢在前面护住了,他说,“等我爸醒了,就说我打的,他要知道是乐乐干的,肯定没完。”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哭了,捶着床说,“这是造了什么孽!”
    曹玉文将人拖到了椅子上坐着,冲着曹飞说,“你别管了,都没你们什么事,我跟他说就行了。”瞧着黑妹过来了,就努努嘴说,“快点给飞飞看看,别在肉里留下玻璃碴子。”
    曹飞伤口挺深,许乐瞧着都肉疼,可他好像一点都不怕似得,看见许乐那表情,还难得安慰了他一句,“没事儿。”许乐睁大了眼睛看他,他又把头低下了。还是黑妹不放心,消了毒后又带着他去医院瞧了瞧。忙碌的时候,曹玉文虚点了点许乐的脑袋,一副你等着挨训的表情。
    曹玉武下午就醒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发火,老太太直接拿了拐杖赶着让他滚,他一言不发的瞪了他弟弟好几眼,然后一头出了门,一夜都没回来。老太太夜里睡不着,自己在廊下坐着,人人都知道,当娘的,孩子再不争气,也心里牵挂着,可惜,曹玉武不知道。
    屋里曹飞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心情不好,脸上显得紧绷绷的,他不肯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曹远在那儿捣蛋,这小破孩将手中的玩具扔了出去,指挥着两个人捡回来。他倒是挺公平,一人一次,雨露均分。
    整个房间里就回荡着曹远的嘎嘎笑声,更衬得他俩沉默的有些过分。许乐总觉得如今自己跟曹飞也算是一起打过架,从熟悉的陌生人转换到了陌生点的熟人阶段,总不能眼见他沉默下去。
    许乐问曹飞,“你手还疼吗?我给你弄块凉毛巾敷敷吧。”瞧着曹飞不说话,他只能违心地说,“其实我觉得大伯肯定是最近事多才着急上火的,你也别多想。”不过许乐又不想曹飞变得愚孝,他不想让曹飞变成那样,于是他又说,“不过下回你躲着点他吧,他越来越喜欢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