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很多人应该参加过上次的聚会。”
    萨弗里开口道，伴随着他的声音，工厂中央缓缓落下一块巨大的木板，木板上绘制着纯机械提水机的设备构造图。
    “这是设备构造图，我想很多人是带着疑惑来到这里的，因为理论和实际终归是有一些差距的，没关系……”
    他拍了拍手，“一台纯机械提水机，我们已经完成了它。”在平台的左边，样机展现在众人眼前，有人按照萨弗里的指示完成操作。
    简单流畅，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操作者没有任何灵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真的可以！”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有灵力纯粹依靠机械力竟然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众人接连感叹，一张张面孔中满是兴奋。
    接下来有十几人上台，亲自操作了一下机器，对于机器的优点和缺点也很快摸了个通透。
    “大家都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因为压力的问题，这台提水机最多只能抽到地下6米左右的水，超过这个距离就必须加大压力。”
    “但我不建议大家这样做，过高的压力会让危险成倍增加，根据这个特点，我们对这件提水机做出了改进。”
    “于是就有了这件作品，大气式蒸汽机！”
    萨弗里挥了挥手。
    工厂顶部又一块大型木板降落下来。
    偌大的工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伸直了脖子仔细分析着新式蒸汽机的原理和构图。
    同样包括着躲藏在人群中的艾伯特和纽可门。
    “他竟然真的完成了！”
    艾伯特脸颊的肌肉抖动，心中充满了异样的情绪，如果当初自己再坚持下去，那么现在站在平台上和萨弗里一起分享荣誉的人……
    会不会有自己一个？
    不，我不能这样想。
    这点成就算什么？卖几个机器多赚点钱，也就这样罢了，对我实力的提升有任何帮助吗？
    和灵能学派取得的成就相比，机械学派的这一点进步微不足道。
    爬吧，享受你最后的辉煌吧，现在被人捧得多高，一会死的就有多惨，艾伯特压抑住自己心中扭曲，畅快的想到。
    “真是美妙的设计。”
    和艾伯特不一样，纽可门的层次显然更高，透过现象看本质，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机械工具的诞生，而是思维方式的一种转变。
    他有预感，在这件作品之后，萨弗里一定会迎来一段时间的灵感爆发期，这将会大大推进机械学派的研究进度。
    让停滞了很多年的机械理论和知识同样得到积累和增长。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萨弗里有事，他的智慧和知识对机械学派的未来更重要，我要想办法帮他解决这个困境！”
    暗自下定决心，纽可门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想大家都能够看懂这件设备构造的原理，有人想亲自实验一下吗，虽然它的热效率相对低了很多，但安全性也大大提升。”
    “同时取水半径也可以高达十几米，在一些煤价低廉的区域，这是一件堪称完美的机器！”
    “真是了不起，说实话，我没想到有人能够完成它！”台下传来一个声音。
    “是啊，不怕大家笑话，我是抱着戳穿谎言的目的才来参加这次聚会的。”有人附和道。
    “如果热效率能够再提高一些，就真的完美了！”
    “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我们已经有了一点想法。”萨弗里接过话茬。
    “就在制造大气式蒸汽机的过程中，我们产生了新的想法，现在还在实验阶段，如果能成功，将会大大提高这件蒸汽机的热效率！”
    萨弗里的突然开口，让所有人陷入震惊当中。
    “新的设想？！”
    “这才过去多久？”
    “机械学派的春天真的到来了吗？”
    “这不会是个谎言吧？”人群里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那是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
    “巴特，你在说些什么？”
    “两位先生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真的。”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精密人偶都能够做得出来，这东西一定很简单的。”
    “对人偶！”
    听到这个单词周围的其他人立刻兴奋起来。
    那个刚刚反驳巴特的男人更是高举双手。
    “尊敬的先生，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了，您完成了自己十几年前的梦想，成功的制造出一个纯机械的精密人偶。”
    “它在哪儿？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喂，灵能学派的家伙们，不要在人群里躲躲藏藏了，滚出来吧，让你们看看，就算不使用灵力，纯粹的机械也能做到很多事！”
    男人振臂一呼，身边的其他人也跟着叫喊起来，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呼喊声便覆盖全场。
    “滚出来，滚出来！”
    “精密人偶！精密人偶！”
    啪！
    人群中艾伯特突然掀开兜帽，然后纵身跳上高台，与此同时，还有十数道身影紧跟在他的身后。
    “是那个灵偶师，他又来干什么？”有人认出了艾伯特的身份。
    “萨弗里。”这一次艾伯特直呼其名。
    “真是了不起的进步，我们灵能学派已经完成了蒸汽火车和轮船的制造，而你们却还在这里抽水玩。”
    “至于所谓的精密人偶那是不可能的，人偶的精密操作只能通过灵来完成，这是机械永远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你的人偶呢？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让我们看看你所谓的机械和精密。”艾伯特一脸嘲讽。
    “看来传言是真的！”
    “萨弗里先生真的制作出了人偶！”台下的大胡子巴特大声喊道。
    “真的假的？”所有人一脸迟疑还持观望态度。
    “那还有假，那个艾伯特都找上门了，你们忘了之前听到的传言吗？”
    “还有刚才，连续两种机器的改进，就连后来的那个大气式蒸汽机，萨弗里先生都有了新的想法！”
    “这一定是真的！”人群中，数个身影一脸激动的挑动着众人的情绪。
    此时西格蒙躲在暗处，仔细观察，默默地记下对方的身形样貌。
    “艾伯特，你说的机械人……”
    “我们没有。”
    突兀的一道身影诡异的出现在台上，站在了萨弗里身前。
    “你是谁？”艾伯特强装镇定，他没想到这个老人会亲自登场。
    “老师？！”萨弗里一脸震惊。
    “你是艾伯特，我听过你的名字，巴里·门德尔的新学生。”老人掀开兜帽，解除伪装。
    “你的老师呢，他在哪？”
    说完他猛的抬高音量，“我知道了你们的阴谋，今天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我们造不出没有灵力控制的机械人偶。”
    “我们的路是残缺的……”
    “但那又怎么样？”
    今天，我五阶顶级炼金术士纽可门，愿意成为机械学派的领路人！
    纽可门慷慨激昂，说出了沉重的誓言。
    “老师……”这时候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拉扯自己的手臂。
    回头看去，正是曾经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萨弗里。
    “好孩子，是老师做的不对，让你受苦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是你一直站在前面，作为你的老师却躲在后面。”
    “老师，我……”
    “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
    纽可门打断了萨弗里的话。
    “最近这些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当初是我做错了，我因为恐惧逃避了自己的责任，固执的认为是你不知道变通。”
    “但是今天不会了！”
    “造不出精密人偶又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重新探索出一条新的道路！”
    纽可门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的学生，你愿意原谅老师，我们携手开创一个机械学派的新未来吗？”
    “老师……不是这样的。”
    萨弗里摇了摇头。
    “你果然还在怪我…”纽可门叹了口气，“没关系，我理解你。”
    “不是的老师，你听我说。”萨弗里一脸苦涩。
    我们准备了好久啊，和西格蒙、特德一起演练了好多遍。
    我们就等着今天这个场面呢，就等着艾伯特他们主动跳到台上来呢。
    用西格蒙的说法叫什么来着？
    打脸。
    可是现在……
    萨弗里向台下望去，整个场地一片低沉，五阶炼金术士，大名鼎鼎的皇家工业研究院的委员。
    纽可门的名字一说，众人便认出他来。
    而他后来的否定更是让所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希望升起又破灭，曙光未来却看到了乌云。
    大起大落之下，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信心被击溃，哪怕有纽可门站台，短时间之中也别想恢复过来。
    我们的计划被你打乱了。
    萨弗里有些凌乱的想到。
    “有什么事冲我来！”纽可门在台上大声喊道。
    “巴里·门德尔！”
    “你在哪儿？”
    “老师别喊了。”萨弗里再次扯了扯纽可门的衣袖。
    “那个机械人偶我造出来了。”
    “是的，我知道你造不出来，我明白你当初选择的……”
    “等等！”
    纽可门突然回过神，猛的退后半步，一脸痛苦的打量着萨弗里。
    “你说什么？”
    “我说那种机械的精密人偶我造出来了！”这一次，萨弗里不得不抬高音量。
    完了。
    失控了。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纽可门眼中，此时的萨弗里已经疯了。
    而站在一旁的艾伯特，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疯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
    “特德，把我们的作品带上来吧！”这时候萨弗里拍拍手，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记住这一天吧，我保证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