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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2章 她为什么帮我?3600字
    陆衡的眼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大概过了半分钟,他缓缓地合上眼。
    薄熙尘看向顾安西,低声开口:“开始手术……”
    顾安西嗯了一声,配合他一起……
    这个手术进行时间很长,本来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因为想要保住这三十公分的腿,所以拉长到六七个小时……
    顾安西怀孕了,自然是和从前不能比,在做了前期最难的以后薄熙尘就让她出去了,郝主任接上。
    顾安西走出去,把口罩摘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门外,陆雪曼在等,除了陆雪曼还有一个意外的人,江朝歌。
    顾安西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陆雪曼先上来,急急地问:“陆衡的腿……怎么样了?”
    顾安西淡淡开口:“和原先预想的一样。”
    陆雪曼又开心又失落,喃喃地说:“也不知道陆衡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没有那么脆弱,手术前他很清醒。”顾安西微微地笑了一下。
    陆雪曼含泪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怕他接受不了。”
    她大概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很多的事情,急需要一个人来宣泄心里的痛苦,拉着顾安西说了许多的话。
    顾安西也没有不耐烦,她只是有些累了……靠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
    陆雪曼总算是发现她睡着了,侧头劲声对着江朝歌说:“她是嫌我烦是不是?我知道她也不喜欢我。”
    江朝歌过来,看了看顾安西,随后轻声说:“她只是累了。”
    顿了一下又说:“我听说她怀孕了。”
    陆雪曼脱口而出:“怀孕还上手术台?”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后不语。
    江朝歌轻轻地拍了拍顾安西的脸,顾安西醒了过来,江朝歌有些不自然地说:“你身上手术服还没有换,去换一下去薄师兄办公室睡吧。”
    顾安西睡醒,声音有些哑像是小奶猫一样:“哦,不小心睡着了。”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开。
    等她走了以后,陆雪曼的声音轻轻的:“朝歌,你说她为什么要帮我?”
    江朝歌也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说:“大概是因为她是个医生吧。”
    陆雪曼不明白,可是她也不需要明白……
    再过了两个小时,手术结束。
    顾安西是饿醒的,一睁开眼,就见着薄小叔一身清爽地坐在她身边,身上一件卡其色的休闲裤,上面是高领黑毛衣。
    她裹紧小被子,挪了挪,“小叔,几点了?”
    薄熙尘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子:“晚上九点了,饿了吧?”
    她唔了一声,坐起来:“是好饿了。”
    说着,四下里看了看,在茶几那里看见两个木制的饭盒,立即就起身过去:“什么好吃的?”
    薄熙尘也过去坐下,笑着说:“家里送来的,你平时最爱吃的菜。”
    “太好了。”顾安西一个一个地打开,一层一层地揭开,每揭开一层就哇一声,挺夸张的。
    薄熙尘又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么开心?”
    她盯着菜,嘴里嚷着:“我没有醒你怎么不先吃啊。”
    他微笑:“我想等你一起吃。”
    顾安西有些不好意思了,抬眼看看他,随后就盛了一碗汤小口地喝。
    味道真好。
    薄熙尘见她胃口好,淡笑一下,和她一起吃。
    吃到一半,顾安西才开口:“手术怎么样了,陆衡还好吧?”
    “还好。”薄熙尘声音淡淡的:“顺利的话大概半个月就能出院了,但是想要恢复正常的生活,可能要适应一年左右。”
    顾安西回想起那人以前意气风发,骄傲一世的模样,叹息一声:“对于陆衡来说,可能一辈子也不适应吧。”
    薄熙尘大掌摸摸她的头毛,轻声说:“听说他是强行去关那儿的设备才会这样的,本来可以不去的。”
    那儿,也死伤十几人,如果陆衡不在,大概就不是十几人这样简单了、
    他这样说,顾安西巴巴儿的,一会儿才回神:“小叔,他什么时候这么道德了?”
    薄熙尘笑了笑:“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顾安西了解地点头:“也是。”
    她乖乖地吃饭——
    虽然有很多的话想问,设备工厂的事情,陆泽会不会和江斌一起倒霉啥的,但是她又觉得问太多好累哦,她现在只想和宝宝一起睡个懒觉。
    吃得饱饱的,她靠在薄熙尘的肩上,小声嘀咕:“小叔今晚我们不回思园了好不好?好累哦。”
    他嗯了一声,特别温柔……
    医院,夜深了。
    顶层的VIP病房,陆雪曼陪着儿子,江朝歌没有走,她在外面地过道里抽烟。
    冬夜,哪怕医院到处有暖气,过道里还是有些冷,可是她仍是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黑夜里,小小的窗户开着透气,烟雾吞一吐之间朝着外面散去。
    她夹着烟的姿势已经很熟练,这阵子以后,她什么也没有干,就忙着抽烟了。
    她说不清自己在这里是不是抓住最后的浮木,还是对陆衡的同情,又或者是因为那一个晚上。
    那晚过后,他们没有以后了,她不是陆衡喜欢的。
    那晚过后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只知道自已完了。但是她没有想到江斌和陆泽这么快就一败涂地,理由竟然是王可富给了沈晚晴一笔钱。
    多好笑的事情。
    江朝歌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如释重负,还是担心受怕,这事儿这么大,她也跑不了,哪怕一开始她只是想着做一个足以改变世界的良药,现在事情出了就是出了,合同是她签的,项目也是她负责的,王竞尧要她死她活不成,更何况还有一个林桦,这时林桦一定不想她活着吧。
    江朝歌夹着烟的背影,有些孤单。
    她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敢回家,她怕母亲失落的眼神,怕她担心。
    她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掉过头,就呆住了。
    是她母亲。
    江母一袭黑色衣服,脸上有些憔悴,想来是知道江家出事了。
    而且,不但是知道了,江斌的老婆,也是江家主母也没有让她好过,这个可怜的妇人在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两人对视了良久,江朝歌走过去,轻轻地摸着母亲的脸:‘妈,你的脸怎么了?’
    江母摇头,近乎是木讷地说:“我没事。朝歌,你怎么样?”
    江朝歌想努力装作没有事的样子,可是一开口就有些崩溃了:“妈,我没事,我没事的。”
    江母哪里会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说,把江朝歌搂在怀里。
    她是一个母亲,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朝歌她没有做错事,她只是要强了些而已。她没有想害人。
    大概是终于说出口,江朝歌终于放下,趴在江母的肩上低低地哭:‘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可是我现在这样……’
    江母心如刀绞,哪里会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这样要强?
    她不住地拍着女儿的肩,声音嘶哑:“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就没有事。”
    她扳过江朝歌的肩,替她抹掉眼泪,正色说:“妈来之前,去了一趟王老太太那里。”
    江朝歌愣愣的。
    江母又接着说:“我运气好,不但老太太在,就是林桦,也就是王先生的太太也在……正巧王先生从办公厅回来,我见了,求着他帮帮你。”
    江母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掉泪了——
    她们母女一直过得不好,但她一直不愿意求人,但这次不一样了,她就是把自己这张老脸搭出去不要了,也要换得朝歌平安。
    她也知道,王先生本来是不愿意搭理她的,她就跪下了……
    江母的声音颤抖:“所幸的是,林桦帮着你说了几句,王先生才让了身边的人特别地查一下你在这里面有没有过错。”
    说完,她又急急地问:“朝歌,江斌和陆泽那些脏事儿,你没有参加吧?”
    江朝歌茫然地摇头,接着她更是呆呆地开口:“可是,林桦为什么要帮我?”
    江母拭了拭泪,说了句公道话:“我看着她是个好人。”
    江朝歌有些失魂落魄,其实更多的是感觉到自己一败涂地。
    江母握着她的肩,正色道:“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和江斌站在一起了,想脱身而出就得指认他们,让江家完蛋。”
    她说着又难过起来,哽着声音说:“事情过后,朝歌你去国外,你找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就好,妈妈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江朝歌搂了搂自己的母亲,忽然坚定地说:“我不走。”
    或许以前她看不清,现在她看清了,于江斌她就是一个工具而已,用时用一用,丢时随时能丢弃,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好好地做项目。
    或许去国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她身上也背着许多的债,那十几人虽然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母女两人又聊了很久,最后江母还是先离开了,先叮嘱万交待让她一定要小心,江朝歌压着声音:“放心,已经有保全公司守着了,妈,这里很安全。”
    江母点头:“好,这样妈就放心了,总之……以后要好好地谢谢安西还有那位王太太。”
    她说着,又哽咽起来,江朝歌又安慰了一会儿才送她离开。
    回头,她自己心里烦,一个人站在那里又抽了好久的烟才回病房。
    病房里有两个专业护士照顾着,陆雪曼没有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儿子醒过来。江朝歌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陆姨,先睡一会儿吧,我守在这里就好了。”
    陆雪曼心痛地盯着陆衡,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最怕的是陆衡醒来,一个人面对残疾的痛苦,所以她要守着。
    她摇头,不肯,江朝歌就和她一起守着。
    到了夜里两三点时,陆雪曼侧头,看着江朝歌,轻声问:“江小姐,你和陆衡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江朝歌一愣,随即本能地否认:“没有。”
    陆雪曼虽然平时自恋,但是也是过来人,一个女孩子自身难保了还守在一个男人的床前,除了有事儿以外就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以前她是很看不上陆雪曼的,但是现在儿子这样了,有一个人能这样待他也是好的,至少是提高一些自信的。
    可是,江朝歌否认了,陆雪曼有些失落,好半天都喃喃地说:“没有啊。”
    江朝歌肯定地说:“没有。”
    她看向了陆衡,轻声说:“大概是人生有些像吧。”
    陆雪曼对这些不懂,她只是守着儿子……一直到病房里洒下第一束亮光。
    陆衡醒了,他抬手挡住眼睛,那张性格好看的脸上也有很多的擦伤,上身也是,身上包满了纱布,整个人都有一种支离破碎之感。
    他很快清醒,他知道自己的腿被截肢了,保留了一部分已经很好很好,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是个医生,有时也理性得近乎残忍,而现在这份残忍是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