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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阿姨的谜底
    “真要洗?”我和前辈坐在床沿,盯着阿姨准备的睡衣,他已经自己挑选了一套黑白格纹,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睡衣材质看上去廉价等等,身体倒是很诚实。
    此刻,他已经脱下了那双限量版的鞋子,卸下白袜子用手吊在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要不难呢?我可是为了躲天上的东西爬到了车底,你知道那里有多脏。”
    我不自觉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嗅了嗅,的确,我的胳膊衣服上还有几块污渍,散发着一股霉酸味,但是我闻了觉得还好,似乎疫情来了,人也变得不那么爱干净了。
    “还可以穿几天,一点也不臭。”他皱着眉头,移开了袜子,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你不怕闻了得肺炎?”我嫌弃的说着。
    “你也好不到哪里。。。”前辈的鼻子凑了过来:“你的味道像咸鱼干。。。”
    “好吧。。。”我拿起了前辈挑完剩下的蓝格睡衣,转眼瞟到前辈已经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了,我只好开口:“前辈,你先洗吧。”
    “行,那我就先去帮你试下热水器,看水质安全不安全。”他嘿嘿的说着,抱着睡衣,光着脚丫子,打开了房间的门。
    “前辈等等。。。”我抱着睡衣走到门口。
    “干啥?你想跟我一起洗吗?”前辈面带贼笑的说着。
    “洗你个头,我在客厅帮你把风。”我轻声的说着,转头看着阿姨紧闭的房门。
    “你是怕我被阿姨劫色吗?”前辈皱着眉头,用一种不可名状的表情看着我。
    “劫你个头!我趁阿姨在房间里,顺道看看。。。”我低声说着。
    “那随你。。。”前辈说完抱着睡衣走到了厨房边上的洗手间里,而我则跟着走到了客厅,在那张退了皮的褐色沙发上,轻轻的把手上的睡衣放在了一边。
    客厅里留着一盏斑驳的壁灯,壁灯的光芒轻轻的照耀着客厅里的桌椅和柜子,我才留意到那台小电视上的圆形电子时钟,已经指到了晚上6点15分。
    我回头朝着阿姨的房门看着,从她进房门到现在,她都没有出现过,如果说老人家有很早就入睡的习惯,那么现在未免也太早了,而且她告诉我们自己留了一份饭菜在厨房,该是还没有用过晚饭。
    我踱步朝着客厅窗户走去,窗帘紧闭,我轻轻的撩开了一侧窗帘,透着雾气朦胧的玻璃,谨慎的窥视着屋外,除了街道上惨冷色调的路灯外,对面的一排屋子一片漆黑,晚上6点多的街道,就像凌晨一样冷清。此刻万籁寂静,听不见任何声音,早些时候女子的哭声,远处的咆哮声,现在也都归于沉静。
    我放下了窗帘。
    “我仰望天空。。。一颗流星划过。”
    这个陌生女人的浴室里,竟然飘出了前辈的歌声,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但还是飘了出来,伴随着沐浴喷头大量的流水喷击声。
    这个人究竟警觉性有多差,还是说他完全放心这个陌生人的家。
    我依然对这个救命恩人,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感觉到她的行为怪异,也感觉到她内心刻意的隐瞒,但要我说出所以来,我还真说不出来。
    我回头看见了厨房,当我朝着厨房步行走去,一股奇怪的肉香味却越来越明显,它好像就是从厨房的缝隙里飘出来,然后随着暖气充斥在这个老屋子的每个角落里。
    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错,是一股肉味。
    我轻轻的拉开了那扇磨砂玻璃门,果然。。。强烈的肉香味扑面而来,我摸索着开关,白炽灯闪了几闪,伴随着轻微的电流滋滋声,厨房敞亮在我的视线里。
    视线中,一把立在实木砧板上的菜刀闪到了我的眼睛,它就静静的立在厨房中心的料理台上,闪着寒光。但是捕捉到我的视线的,却是灶台上微微冒着热气的大锅。
    那股味道就从这里飘出来,煤气灶里轻轻的舔着蓝色的火苗,灶台下是一颗倾斜放置的煤气罐,估计里面的气也快没了。
    我走了过去,轻轻的揭开了锅盖,里面是一锅骨头汤,大骨正在清水里滚出乳白色的颜色。灶台的一侧是水槽,水槽上放着一个塑料红色脸盆,脸盆里装着洗过的碗筷。边上立着一台还没有我身高的老旧立式冰箱,我轻轻的打开冰箱门,里面除了几把发黄的烂白菜叶,和一些调味用品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在这台冰箱的顶上,放着一个花盆,里面倒是种着几颗颜色青翠的小葱。
    接着我看见了厨房的最角落里,还有一台冷柜,冷柜的边上,是几袋还没有处理的黑色垃圾袋包裹的垃圾。
    我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这难道就是电影里,那些人最喜欢藏东西的电器了吗?
    我蹑手蹑脚的朝着冷柜走去,低头透着冷柜被冰冻的模糊的玻璃面朝里望,我原本心里想着的东西,此刻正投射到我眼里,冷柜里躺着一条人胳膊。
    我慌张的转身,却不小心碰到了两步之遥的料理台案板,案板上插着那把寒碜碜的菜刀,上面还黏着骨头碎和肉碎,我慌忙移步,手却不小心扫到了水槽上摆放的脸盆,无奈,那个脸盆里装的是干净的碗筷,我想要伸手救起,却已经来不及。
    一阵噼里啪啦拆家的声音,我还傻傻的立在原地,侧耳倾听过来的脚步声。
    幸运的是,第一个走到厨房门口的人是前辈,他围着浴巾,光着膀子,身上还冒着热气,正站在门口一边用阿姨给的毛巾插拭头发,一边朝着厨房里探头张望了一眼:“余光。。。你干嘛?不是说好了,帮我把风的吗?怎么。。。”他看见了我脚边那堆砸烂的碗筷:“你偷吃也得轻声一点啊,而且,都没有放盐巴。”
    “偷吃?”我指着自己,然后看着边上滚着白烟的锅:“不是,前辈。。。你听我说。。。”
    我惨白着脸看着前辈,一边朝着他走来,一边转头指着身后的冷柜。
    “你干什么慌成这样?”前辈插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你该不会想诬赖是老鼠干的吧。”
    “冷柜里面。。。里面有人。。。”我说。
    “什么人?你太敏感了。”前辈说完把擦头发的毛巾丢给了我:“今天你太累了,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个觉,毛巾给你,浴巾到房间里拿,我先穿上衣服。”
    “前辈。”我拉着他的胳膊:“冷柜里有人。”
    被我一拉,他站立住了,他严肃的看着我,在确定我的眼神后,他把眼睛移到了冷柜那里,然后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哎呦,怎么回事啦?”阿姨打开了房门,依然穿着那身行头,她朝着我和前辈站立的磨砂玻璃门口走来,她一进厨房,目光盯着地板破碎一地的碗碟:“没事,没事,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吓死阿姨了。。。碗筷这些打坏就打坏,你们两个就别站在这里了。”
    说着,阿姨拿起了边上的扫把和畚斗,把这些碗碟碎片扫进畚斗,再装进了黑色的垃圾袋里,然后走到了冷柜边,放在边上。
    “有割伤吗?”阿姨关切的目光朝着我投来,我低头不语,却抬眼看着前辈。
    我一直感觉到阿姨很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这个疫情下的人,不是大好就是大坏,不好不坏的也有,比如我和前辈,那也只是少数。
    “他没事。”前辈替我回答。
    “你还不快回房间穿衣服,感冒了可不好。”阿姨望着前辈催促着,一边走到灶台的锅边,揭开锅盖,看着热气腾腾的汤:“你看阿姨我差点忘了,厨房里还炖东西呢。。。”
    “阿姨。。。锅里是什么?”前辈问道。
    “哦。。。”阿姨突然乐呵呵的笑着:“阿姨在熬大骨汤,准备明天早上给你们喝,现在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骨头和肉了。”说完,她背对着我们站在灶台前,低头看着倾斜的煤气:“差不多了。。。剩下一些,明天可以热一下。”
    她旋闭了煤气开关,蓝色的火苗也瞬间消失。
    “你们要是饿,晚一点,阿姨加一点干面条给你们当宵夜。”说完,这个阿姨抬头打开了灶台上面的柜子,似乎在寻找她嘴里说的干面条,不过还真的找到半包出来:“你看,就藏在这里,东西都不多了。。。”
    我拉扯着前辈,轻声说道:“前辈,走吧,先离开这里。”
    前辈却皱着眉头,纹丝不动的站立着,刚才想要回房间的人是他,现在光着膀子站在厨房门口不走的人也是他,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换成了他拽住了我的胳膊,让我无法逃离这间厨房。
    “你别走。”前辈说道,他拉住我的胳膊,乐呵呵的开口问道:“阿姨。我兄弟问你。。。你后面冷柜里装了什么东西?”
    “前辈。”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本能的转过身,盯着案板上那把寒璨璨的菜刀,我准备等这一切揭开了谜底,我疾驰而上,抢过这把刀,让自己立于有利位置。
    “还能是什么?”阿姨笑着说:“大骨肉呗?锅里炖的东西就是冷柜里的。”
    “我闻到这锅里的味道。。。”前辈陶醉的闭着眼睛:“我就知道锅里炖的是大骨,但是我的兄弟不信。。。他说这个不是大骨肉,是其它什么肉。。。”
    “什么肉?”原本乐呵呵的阿姨突然严肃的回头看我和前辈。
    我不知道前辈再演什么戏码,但是我觉得前辈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他说,冷柜里的是牛肉。”前辈又朝着我的身上放了一枪。
    “胡说。”阿姨严肃的看着我:“你该不会到现在这个岁数还吃不来猪肉和牛肉的味道吧?”
    她似乎很真诚的看着我,并且再关心我的智商。
    “我跟前辈说。。。是羊肉。。。”我只能接过前辈的话,继续装傻。
    “那就更胡说了。”阿姨又瞟了我一眼:“羊肉比猪肉膻,你不会没有吃过吧?”
    “他家里穷,吃不起这些。”前辈笑着说:“他说冷柜里装的是羊肉,没错吧?”
    “没错。。。”我不知道前辈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姨叹了一口气,眼睛斜着看我:“看你长这样,还以为是好人家出身,没想到也是个苦娃。”说完阿姨走到了冰柜边上,打开了冰柜,俯身把那个人胳膊拿了出来。
    我捂住了眼睛不敢看,阿姨却偏偏把它丢在我前面的料理台的案板上。
    “你闻闻,牛肉和羊肉都有特别的味道,猪肉只有一股猪腥味。阿姨以前在菜市场摆摊,卖的就是牛羊猪,也多亏冷柜里还有,要不疫情来了,阿姨也撑不了现在。。。”
    前辈的胳膊抓了一下我,我回头睁眼重新审视案板上的胳膊,的确,是我眼花了,这不是人胳膊,而是猪腿,还带着蹄子。
    “阿姨,我回房间穿衣服了。”说完,前辈松开了拽着我的胳膊,转身哼着走调的曲子朝着房间里走去。
    留下了无言以对的我面对着阿姨,我觉得她奇怪,但是就像电影最后的剧情翻转一样,最后疯的人,竟然是我。
    这该有多伤心。。。
    她拾起这条膀子,口若悬河的讲解着猪肉的每一块区别,似乎要发泄疫情来没有地方开摊,而把我当成了顾客对待。
    最后她扬天叹息着:“可惜,你没有这个命。。。阿姨冰柜里没有牛肉和羊肉,要不也能让你尝尝它们的区别。。。阿姨料理这些食物可是这条街上远近闻名的。”随后,她把这条肘子重新放回了冷柜,然后转身看着案板:“明早走了,也把它带上?”
    “什么?”我没有听懂,即使我听懂了,我和前辈也不可能备着一个肘子离开,虽然这天气它不会那么快坏掉。
    阿姨轻轻的笑了一下:“没事,就说说。。。你们两个人啊,总是打扰阿姨,阿姨想要睡的时候,就听见了屋外的轿车鸣叫,阿姨这么一探头,就看见了你们两个在街道上,想想,还能做些好事。现在阿姨也想睡觉,你就打翻了碗筷,让阿姨分心了,小伙子,洗完澡好好睡个觉,阿姨也要回去,好好睡个觉了。”
    “对不起,阿姨。”我诚恳的道歉,一来是为了打翻碗筷,二来,内心里误会她,诚挚的道歉。
    “傻孩子,阿姨还能跟你计较不成,你又不是故意的。”阿姨说完,摆了摆手,让我离开厨房。我低着脑袋,脸上热辣辣的,就像被前辈甩了巴掌一样。
    *
    我擦拭着头发,沮丧的坐在床边,前辈靠着床沿半躺着,双手圈在脑袋后,面带着神秘微笑盯着我。
    “你是知道冰柜里是什么了,是吗?”我轻声问:“我听见你说锅里的汤没有放盐。”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我已经巡视了一遍厨房。”前辈得意的回答:“要不。。。你真是冤枉了我们的救命恩人。”
    “你什么时候进厨房?”我转头问:“你不就一直在我边上?”
    “上厕所的途中。”前辈得意的回答:“我还偷偷的尝了尝锅里的汤。”
    的确,我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我转头问前辈:“前辈。。。我是不是疯了?”
    “我猜你是从昨天到今天遇到了太多的事情,容易疑神疑鬼,睡一觉就没有事了。”前辈关心的说:“小心一点是没有错,但总要看清楚吧。”
    “那冷柜起雾,我又没有勇气打开。。。看那形状真的像人胳膊。”我回答。
    “阿姨的确是好人,舍得把自己吃的分给我们,你知道猪肉有多珍贵,况且还不吝啬,而且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如果你说了,这有多伤人家的心。”
    我尴尬的坐在床边,盯着书桌看着。
    “不过你虽然没有大疯,不过。。。”前辈靠近了我:“余光,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哪有。。。”我回答。
    “你之前怀疑自己是尸菌感染者,还留下了很好笑的遗书。现在又怀疑阿姨有问题,给你吃的是人肉,而且你自己也吃得开心,你不是自相矛盾吗?如果我不想办法让你看那猪蹄,估计今晚,你就准备带着我一起逃吧。”
    前辈说得有道理,如果我没有弄清楚的话,我也许会一整个晚上想办法来印证,那么如果我确认自己看见的是什么,今晚我一定会让前辈跟着我离开这间屋子。
    那现在估计已经在寒冷又危险的街道上徘徊了。
    我躺在床上,用枕头把自己的脸遮住,我实在无颜面对自己。
    “遗书哪有很好笑。”我闷着枕头说着。
    “就很好笑。。。”前辈说完,又乐呵呵的半躺着:“还写什么不用负法律责任,你当真以为你这么写,我把你丢出去不算杀人啊,你有认真读过书吗?”
    “我学历可是比你高。”我不服输的回答:“我是正规本科,你只是野鸡学校。”
    “这些有什么用,你工作还不是喊我师傅,现在也喊我前辈。”前辈说着。
    这是什么歪理,不过无法反驳。
    “我还是觉得阿姨奇怪。。。”我丢开枕头,看着头上的梁顶说着。
    “又来。。。”前辈无奈的说着。
    “如果她的奇怪不是我认为的坏,那么这种奇怪只有一种可能。。。”我低头思索着。
    没想到,前辈捡起我手上的枕头,砸在我的头上:“这个屋子里,最奇怪的就是你,关灯睡觉了,明天要早点出发,你要是这样下去,还没挂掉,自己就先疯掉。”
    前辈起身,把灯熄灭。
    今天明明很累,先是昨晚睡在前辈的轿车里,不舒服又担惊受怕,再来是车子撞了,估计也震了震我的脑袋,我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我才疑神疑鬼的吧。
    明明死里逃生,现在却躺在温暖干净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或许,每一个在疫情下的人,都需要这样一段过渡时间来调理自己紧张的情绪吧,不是自己的屋子总让人想东想西。
    我相信前辈也没有认真的熟睡过,一来,这张单人床太过拥挤,每一次翻身,这张床都嘎吱作响,我想它承载两个人的重量应该也是极限了,对这张颇有年头的木床来说。
    二来,老房子大多都是木头加水泥,三楼的脚步声咯噔咯噔的走来走去,让我和前辈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头上的房梁。
    最后,前辈不得不卷起了两团纸巾塞在了自己的耳朵了,他才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打着呼噜。而我却听着屋外咆哮和哭声,以及急促的脚步声忽醒忽睡。
    直到,半夜三更的时候,我听见了阿姨在客厅里轻微的走动,无论她如何轻,她的脚步总会踩到那几块年久的木板上,发出嘎吱的声音。她挪动椅子的声响,再到关门的刺耳声音,然后,我仿佛听见了他的房间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真的希望不是我自己疯了,我努力的蒙住了被子,想要好好睡一觉,调整自己的状态迎接更危险的明天,然而,当我先掀开被子的时候,透着房间墙壁的木板,我依然能听见是一个男声。
    我在黑暗中坐直了身体,当我仔细再听的时候,房间里却只有轻微的窸窣声。
    “完了。。。我真的疯了。”我摸着自己的脑袋,静坐了一会,我穿上拖鞋,打开了电灯,
    我看着前辈,他堵着耳朵沉沉的睡着,我想他一定认为阿姨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如若不是,他一定比我更加警醒。
    我轻轻的打开房门,客厅里依然留着那盏昏黄的壁灯,我朝着洗手间走去,当我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桌子上压着一串钥匙,钥匙就放在显眼的位置。
    我走过去,看见了这串钥匙下留着一张纸条:这是房子的钥匙,还有山a3223的车钥匙。
    字迹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看上去阿姨并不认识几个字,钥匙两个字还写错比划。
    如果不是我眼花,或者是我在做梦,这个阿姨的钥匙是要留给我们吧,房子的钥匙和车钥匙,这么说来,阿姨当初开口并不是开玩笑,而这个才是让我觉得她奇怪的点。
    当我心里有不详感觉得时候,我听见了阿姨房间里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小声,但是的确是个男人的声音,除了这个声音,还有阿姨轻轻啜泣的声音。
    我放下了纸条和钥匙,瞧瞧的走到阿姨的门口。
    “妈,我要给你煮你最喜欢的水煮肉片,还要带你去旅游,现在我已经赚钱了。。。”那个男声说着,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又传来这个男声:“妈,你快上来,你看。。。我们已经爬上了日光岩了,红色的屋顶就是博物馆,你看,你快来看,夕阳真漂亮,海天一色。。。”
    接着,我再也没有听见这个男声的声音,而是阿姨轻轻的啜泣声。
    我恍然大悟,这个阿姨为什么奇怪了,为什么她在家里要打扮得如同外出一般,为什么这个情况下她会收容我们两个陌生的人,而不担心我可能是隐藏的感染者。又为什么要把房子的钥匙和她讨生活的车子留给我们。而且毫不吝啬的给我们她所剩下的食物,让我误会。
    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阿姨。。。”我轻轻的叫唤了一声,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我顺着旋转着门把手,阿姨的门被反锁着。
    也许是我的叫唤,让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你去睡觉吧。。。”房间传来阿姨的声音:“阿姨要睡了,明早你们还要早起,赶紧去睡吧。”
    这一句简单的回复,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厨房的时候,阿姨神情落寞的告诉我,是我们两个人叨扰了她睡觉,最后,她告诉我,她想要好好的睡个觉。
    “阿姨,你没事吧。”我心里开始慌了。
    “阿姨没事。”她哽咽的回答:“你们不要再打扰阿姨了,好吗?”
    我静静的立在门口,如同此刻安静如初的阿姨房间一样,我不相信她没有事情。
    我回头看着桌子上那串钥匙,借着壁灯我排除了车钥匙还有大门钥匙,然后拿着其中一把钥匙对着阿姨的门把手拧着,钥匙是对的,但是房门是从里面反锁住的。
    “阿姨,你开门。。。”我焦急的说着,但是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我急忙冲到了隔壁房间里,把还在熟睡的前辈从床上挖了起来。
    “阿姨出事了。。。”我说着,前辈反应了半天,才跟我走到阿姨的门口。
    “阿姨。。。你开门。”前辈敲了敲门。
    阿姨就是不吭声。
    “怎么回事?”前辈疑惑的问我。
    “阿姨想死。”我回答。
    “你确定?”前辈疑惑的看着我:“你确定这次不是你太过敏感?”
    我焦急的点头:“我确定。前辈帮我踹开它。”
    前辈在门口绕着圈子踱步了两步,然后点头:“行,你要知道,这一踹门,如果阿姨没事,就是你有事了。”
    “顶多就是我疯了。。。”我说着:“没差。”
    “行,我数到三。”前辈开始倒数,当数到3的时候,就如同我们踹宿舍的大门一样熟练,这扇老房子的房间门也一样脆弱不堪。
    门歪斜的倒了,微弱泛黄的灯泡折射着阿姨的房间,地上躺着一台老旧的智能手机,手机里正在播放着客厅相片里那个男生的身影,声音被静音了。单人床的边上有一张歪道的椅子,阿姨穿着那身红色碎花风衣,吊在了房梁上,双脚离地。诡异的影子在地上投射向四面八方,来回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