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笑得意味深长，“你有什么对不住的，我老婆子前来，什么也没能帮上你，还在你这里蹭吃蹭喝。”
    “老夫人能来，已经让我这个破酒楼蓬荜生辉了，是我的荣幸，以后老夫人常来，我有时间再开发几款药膳粥。”
    卫老夫人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朵去，但语气却不是那么的一致，略带伤感道，“还是穆大夫懂我的心，要是儿孙都像你这样孝顺，那该多好！”
    穆九却从这句话听出了不对劲来。
    卫老夫人只有卫士铭一个儿子，卫士铭一直都很孝顺卫老夫人的，说出这样的话，莫不是跟卫士铭吵架了？
    卫士铭不可能忤逆卫老夫人，潘芷娅已经不在，那就只能是卫芸了。
    撺掇他人什么的，穆九得心应手，“卫老夫人可别这样说，要是所有的女孩都像我这样出来抛头露面，只怕家里得乱套。”
    卫老夫人抓住穆九的手，紧紧的握住，让她坐在她的身边，“穆大夫就是会说笑话逗我开心，你这么优秀的女儿，求都求不来。”
    这是想认她做干女儿？
    穆九装作没有听懂卫老夫人的话，把话题岔开，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道，“老夫人您就别笑我了，要是以后我养的儿子有卫丞相一个手指头那么优秀，我就做梦都能笑醒。”
    两人都是通透之人，一句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卫老夫人把话题转移开来，“穆大夫，你医术那么好，怎么不开一家医馆？反而做了酒楼生意来。”
    穆九也不隐瞒，“有啊，我在老家就是做医药家的，不过这京城遍地都是大官，我可不敢轻易的开医馆，一不小心哪位大官得了不治之症，非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说是我治不好的，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卫老夫人联想到自己当初，心里很是复杂，要是当初穆九没有得罪罗练，营业许可就不会被卡住，她不需要求人办理营业许可，就不会找上右丞相府，或许现在的自己已经埋入土里了。
    “你呀，贼精贼精的！”
    话虽如此，穆九却听出卫老夫人语气更多的是喜欢和遗憾。
    喜欢也没用，开医馆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再喜欢研究医术，她也不会在京城开医馆。
    不过，等报仇之后还有命在，倒是可以收徒。
    陪卫老夫人坐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钟千良来了，今天的他化了妆，一副年大叔的形象，笑呵呵的，俨然一尊弥勒佛。
    他带着钟锤，提着一大篮子的礼物，走进来冲穆九拱手，“恭喜穆老板开张大吉！”
    这声音好熟！
    这是穆九第一印象，再仔细的看了又看钟千良，才想，这不是她画册上的钟千良的模样吗！
    原来化了妆啊！
    穆九给了钟千良一个一目了然的眼神，没有拆穿他，“多谢钟老板赏脸，这边请坐。”
    卫老夫人听说过钟家，不过卫、钟两家没有交集，见穆九就要把钟千良往另外一张桌子请，出声道，“穆大夫，这位是……”
    面上平静，实则心里大惊，穆九才来京城多久，就顺利的搭上他们卫家，看她和钟千良的说话的模样，分明是认识好久了！
    穆九还搭上了多少她不认识的人？
    真是好生了得！
    穆九听出卫老夫人有街结交之意，没了法子，便停了下来，给钟千良介绍道，“钟老板，这位是右丞相的母亲卫老夫人，老夫人，这位便是家财万贯的皇商钟老板。”
    钟千良笑呵呵的看向卫老夫人，一眼看穿她眼的不单纯。
    但知道他的身份，间又有多少人能单纯？
    钟千良习以为常。
    按照年龄，卫老夫人是长辈，按照官阶，卫老夫人是皇上亲赐的一品诰命夫人，钟千良只是有一个皇商，虽然家财万贯，可没什么官阶，便主动的先打了招呼，“卫老夫人好。”
    “你好！钟老板果然跟传说一样，一表人才！”卫老夫人显得有些激动，万一今天能和钟千良谈成一笔生意，以后还用担心卫府的开支不够用？
    在所有人的眼里，钟家等于金银，好像钟家是造钱的机器似的。
    钟千良顶着这样一张大腹便便的面容，听说过很多的赞美之词，唯独没有一表人才。
    都长成这样了，还能叫一表人才？
    “卫老夫人谬赞，在下只是区区商人，实在不配这样一个赞美。”钟千良打太极。
    卫老夫人同样笑容灿烂，“哎，钟老板虽然胖了一点，但珠圆玉润正是有福之相！”
    这样的说法钟千良也听腻了，应付来如鱼得水，“是吗？借老夫人吉言，希望以后能福泽深厚。”
    穆九听得头皮发麻，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在宫里的那段日子，听到各宫娘娘说那些口不对心的话。
    但显然，两人说习惯了，说得津津有味，穆九晃神的一会儿，便说到了卫士铭的身上。
    不管了，让他们自由发挥吧。
    穆九索性以开张之日事务繁多为由，离开大堂去了门外。
    林长生从柜台里出来，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温软，“累了就去休息一会。”
    “拜托，现在才是早上好不好。”穆九无语，见他眼角下漫上的一层青紫，满满的心疼，“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能行。”
    他昨天出去了，今天凌晨才回来，没有休息够就陪她来开张，玫瑰在外面照顾客人，他便主动的做了柜台上的琐事。
    但凡她的事，他都放在心上，身体力行！
    林长生只是专注的望着穆九，“我想看着你，就像刚才那样，特别的霸气！”
    穆九知道这货的德行，不可能离开，便不再执着，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你坐这里。”
    “我像不用之人么……”
    就在这时，钟千良从大堂里走了出来，装作生气的说道，“你们夫妻俩真不厚道，我放弃了一万两银子的大单跑来祝福你们，你们却把我扔在一旁！”
    “钟老板这话才叫不厚道，你跟卫老夫人说了那么多，赚了不低于一万两银子的好处吧，不好好感谢我，怎么还埋怨上了？”穆九调皮的笑了笑，“还是说钟老板嫌弃卫老夫人。”
    “我的姑奶奶，话不能乱说的！”钟千良跳脚，配合着他那大腹便便的模样，有点滑稽。
    钟锤差点没忍住笑了来，主子你好端端的装什么秃子！
    “哈哈哈。”穆九没忍住笑出来。
    “你逗我！”钟千良故作生气，“太过分了！”
    穆九只是笑，也不知为什么，前见过种千良几次，她就喜欢逗他，到了这一，这习惯还是改不了，第一次还可以故作矜持，多见两次面就故态复萌。
    穆九开始意识到，有些习性已经深入骨髓，改都改不掉！
    或许，她的一些习惯，已经引了一些人的主意！
    玫瑰和穆续断等人能猜到的事情，别人为什么不能猜到？
    有一瞬间，穆九意识到，有些事情，她需要加快速度。
    “什么太过分了？”柳小乙从另一个方向前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水果和一匹红布，“祝穆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多谢柳二公子！”穆九大大方方的接过篮子，交给小二，“里边请。”
    有了钟千良的前车之鉴，穆九直接把柳小乙介绍到卫老夫人面前，相互介绍了对方，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都是大家族里的人，大家都心里有数，不过，也都是一些粉饰太平的高手，彼此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却彼此假笑着，说一堆相互恭维的话。
    只要不打来，穆九无所谓，说吧说吧，她好生招待就是。
    意外的是，过了好一会儿，钟千惠也来了，带着她的丫鬟，一来就缠着穆九给她介绍香料。
    穆九没有客气，可劲儿介绍那些贵的，反正钟家有的是钱，临了还给钟千惠办了一张贵宾卡。
    更没想到的是，不等她说希望你以后常来之类的话，钟千惠就乐滋滋的抢白，“穆老板，以后我可不可以常常来。”
    “求之不得。”财神爷啊，主要不打扰她和林长生的单独相处，想哪天来就哪天来。
    接下来钟千惠开始缠着穆九介绍各种吃的，又买了一大堆，总之，恨不得把整个店买下似的。
    见钟千惠和她的丫鬟两人拿不下那么多东西，穆九索性打发小二给送上钟府。
    因此，穆九生出一个想法，跟齐州的煤饼运作模式差不多，附近几条街，买的糕点上了五十两，免费送货上门，再远一点，加十两银子，更远的地方只要在城内，就是七十两银子。
    穆九告诉玫瑰，对外宣布这一优惠的时候，钟千良哭笑不得，对穆九说道，“我以后我敛财是最疯狂的，今天才发现，棋逢对手啊！”
    “钟老板说笑了，你是皇商，专门给皇室提供货物的，我一个小小的酒楼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想当初我们钟家也是由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家……”
    “得得得，钟老板，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那些励志的故事只适合少数人，大部分忙忙碌碌一生，也就是那样……”
    见穆九一副头疼的样子，钟千良总算有一种扳回一城的爽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