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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徐春风傻愣愣地站着,不知不觉间眼圈红了,抖着嘴唇说:“榔头,高晴是个好女孩,真的,我一直都认为她是个好女孩……我就是想对她好……她那么,那么冰清玉洁,她不应该,不应该呀……”
    郎泽宁无奈地看着他,说:“他们是情侣,要有那种关系也很正常吧。”
    “怎么能够啊,我认识她小半年了,连手都没碰过。”徐春风一副心中女神被亵渎的悲愤样。郎泽宁扶额,难道这小子崇尚的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口胡。女神还有楚怀王,小龙女也得生孩子吧口胡。
    最后他俩还是回了寝室。其实封玉树也没那么龌龊,他跟高晴并排躺在帘子里,无非窃窃私语,亲个嘴什么的。至于那些颇有实质性的事情,都是等那三位不在寝室时才发生。
    封玉树完全可以到外面找个小旅店,但他非得要在寝室里不可,尤其故意要在徐春风面前,这种出于炫耀的阴暗心理,不用问都能猜得出来。
    冬天随着11月末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别看来得晚,势头很凶猛,半个月内大大小小的雪下了七场,严重影响了各位童鞋上课的激情,找各种借口请假,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小班课一个萝卜一个坑,逃课太明显,只好逃大课,求同学遇到老师点名就代答一下。结果有一天大雪,大家逃课逃大发了,整个年级一百来人一共出席四十多个。老师当时就怒了,点名点了半堂课,缺席的一律卷面上扣十分。人太少,没办法帮忙答道,这一下所有学生都老实了,乖乖地去上课。
    郎泽宁和徐春风下了课,去车棚取自行车,到培训班教学生,顺便吃口饭。昨天晚上的雪下得太大,车棚是半露天式的,顶上有个雨搭挡雨,夏天比较管用,但冬天就不行了。因为这里背风,反倒容易出现积雪,很多自行车都快被雪埋没了。
    他俩好不容易把自行车从车海雪堆中拖出来,徐春风一偏头,突然看到一辆极为彪悍的自行车停在角落里,被积雪买了一小半,大半露在外面。银色的车身明光锃亮,车型流畅,后座很宽,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徐春风觉得这车很眼熟,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一推郎泽宁:“哎榔头,我怎么瞅着这车像是封玉树那犊子的?”郎泽宁仔细端详端详,很确定地说:“是他的。估计除了他,也不会有人把这种自行车骑出来,太容易丢了。”
    徐春风眼珠一转,又冒出一个馊主意,把自己车子靠一边,上前扒拉积雪。郎泽宁问:“你干吗?”
    “没事,把这小子车埋上,让他以为丢了。”边说边呼噜,不一会就把封玉树的自行车埋个严严实实,成了一个大雪堆。他仍不解恨,拉下拉链拿出小jj,对着雪堆撒尿。
    郎泽宁笑着摇摇头。没成想徐春风正撒着,封玉树来了,在后面喊:“徐春风,你又干什么坏事呢?”
    封玉树自从当着徐春风的面把高晴带回寝室以后,自觉在那小子面前高了一等,整天耀武扬威得意洋洋,时不时挑衅一下,看着徐春风郁闷的德行就高兴,所以老远就喊一嗓子。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把徐春风一泡尿吓得差点憋回去。他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塞回小jj系拉链,封玉树赶过来一看,太明显了,雪堆上一摊黄色的尿液,还冒热气呢。他一指徐春风:“好啊你小子,又使坏。”
    徐春风给他一个白眼:“要你管。”
    封玉树看着雪堆来了兴致:“要说你小子坏道可真多,哈哈,我也来,比你尿得远。”据说谁尿得远谁的jj就大,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想比较一下。封玉树一定要在任何地方打压这个同寝的乡巴佬,一点没含糊,掏出自己的小jj对着雪堆尿了一泡。
    徐春风和郎泽宁对视一眼,先是惊诧,继而轰然大笑。郎泽宁一拉徐春风:“快,快走。”俩人跨上自行车开骑。后面封玉树还说话呢:“你看我尿的远吧,哎你走什么啊,输了就得服……哎我车呢,我记着是锁这里了……”
    俩人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骑,骑出挺远了才听见后面封玉树一声怒吼:“徐春风,你他妈尿的是我的车!”
    俩人乐得肚子直疼,车都骑不动了。
    30 初恋这件小事(5)
    眼看又要到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其实在大学童鞋们一起过个节日挺不容易。五一啦十一啦春节啦大家都是要回家度假的,情人节还太小众,范围太限制,也就圣诞节这么个不中不洋的玩意值得过一过,尤其在外语系。
    每年圣诞节外语系都要搞个联欢会,而且一定要新潮,要与众不同,要吸引全校学生的目光,不但自己编排的节目要精彩,还经常请几个特邀嘉宾,就是学校里最得瑟那几位,支楞着横七扭八的头发,穿着破破烂烂闪闪亮亮的衣服,在台上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死皮赖脸地大喊大叫:“你们好吗?!”“让我看到你们的手!”然后带头鼓掌,掌声不响亮他都不乐意,还得重来。要不就是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沉默得让底下人以为他嗓子疼不能说话,拿着把也许会拨几下能出点调的吉他,眼神忧郁表情痛苦,像是便秘憋着了,让人看着都替他蛋疼,用据说极为磁性极有感召力的声音唱歌,感动得下面纯洁的小姑娘们眼泪哗哗的,一个劲地喊:“xxoo我爱你!我爱你!”当然了,那时太不先进,没有后来专门从事粉丝这个行业的人,所以即使有很多歌迷慕名前来真心呼唤,其声势其阵仗其道具其音量丝毫不能和后来那些具有专业素养的伪粉丝们相比。要不怎么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这话真他妈经典。
    其实这些跟郎泽宁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天生就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不过不是还有个徐春风呢吗?
    徐春风发誓要把今年奖学金拿到手,一点不能便宜封玉树那个犊子,尤其是高晴事件以后,更加怒火熊熊势不可挡。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研究圣诞节要表演什么节目了,弄得郎泽宁很是诧异:“我说你考四级怎么没这么积极呢?”
    “那怎么能一样?这关系到老爷们的尊严,尊严你懂吗?”徐春风一脸神圣,大有不自由毋宁死的气概。郎泽宁扶额,行了,由着他折腾吧。
    可徐春风不光折腾自己,他也折腾别人哪,尤其是榔头,一会一个主意:“哎我们俩唱歌呗?要不跳舞呗,要不演小品呗,要不大变活人?……双簧?……相声?……杂技?……要不马戏?……”郎泽宁挺无奈地看着他:“你演狗还是我演狗?”
    “啊,也是。”
    后来郎泽宁实在被他缠得烦了,说:“这么着,你看你能表演啥,你能演我就能演。”
    “哈,早说呀。”徐春风一拍大腿,“告诉你榔头,我其实可有才了,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文艺骨干,还是校合唱团的,你听我给你唱一个啊。”当下双腿微分站立,扬起头,拿腔拿调地唱:“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碧绿的河水,流过无边的稻田……”郎泽宁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许山岚从床上爬起来,探出个脑袋,幽幽地说:“春风啊,你别唱了呗,我听着肝疼。”
    徐春风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有这么大杀伤力吗?真是夸张。他还解释:“其实我唱的是第二声部。”郎泽宁猛地一抬头:“我不会第一声部,这个就算了啊。”
    “你不说啥都行吗?”徐春风不乐意了,坐下来嘟囔。郎泽宁一看小破孩的积极性被打消了,忙打起精神来,说:“你看啊,咱们系的节目一向挺多姿多彩的,只唱歌恐怕不够吸引人,你得演一个一上来就震慑全场的。”
    “对。”徐春风非常赞同地重重点头,“榔头还是你有水平,那演啥?”
    郎泽宁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许山岚叹口气说:“得了,我给你们上一课吧。”边说边慢吞吞地爬下床。
    郎泽宁和徐春风对视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许山岚挪开桌子,在寝室中间站定,突然一个甩头,紧接着双腿双臂齐动,开始跳起舞来。他跳的是爵士舞,非常流行,不过徐春风没看过。这种舞蹈动作短促紧凑,动感十足,张扬而又活泼,就算没有配乐,也能令看的人体会到那种极强的节奏感。许山岚是练武的,身体协调性非常好,动作优美流畅,令人赏心悦目。
    徐春风拼命地拍巴掌,连连称赞:“太棒了许子,你跳的真好。”许山岚跳了一段,被他一夸,有点不好意思:“跟电视学的,还凑合。”
    “这怎么能叫凑合啊。”徐春风诚挚地说,“联欢会你就演这个吧,肯定轰动。”许山岚已经是外语系一“神”了,就是为人比较低调,要真上去跳这个舞,摆几个帅气的造型,估计下面能有晕倒的。
    许山岚摸摸后脑勺:“不行,让我大师兄知道了,非打断我腿不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徐春风一撇嘴:“你大师兄怎么那么厉害呀,太暴力了。”
    “那倒也不是。”许山岚不由自主地为丛展轶分辨,“搞体育的都这样,不打不成材。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这是规矩。其实我师兄对我挺好的。”说着还抿嘴笑了一下。
    他俩师兄弟的事,旁人不好评论,徐春风叹口气,说:“我可跳不出来。”
    “没事,多练就行,熟能生巧,我教你。”许山岚挺热心。
    徐春风有些迟疑,看看郎泽宁:“能行吗?”郎泽宁点头:“就这个吧,我看不错。”
    于是许山岚开始教他们跳爵士舞。说来也奇怪,看许山岚跳明明很容易的,轮到自己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不是伸错胳膊就是踢错腿,前进后退左扭右送的差点把自己绊摔了。徐春风哀号:“怎么这么难哪。”
    许山岚倒是颇有耐性:“不错,挺好,主要抓住几个关键性动作。”边说边比划,把速度放慢。徐春风跟着一点一点学,忽然发现有点靠谱了,动作能连起来了,哈哈一笑,说:“怎么样怎么样?”郎泽宁在一旁看一会,很淡定地说:“徐春风同学,你顺拐了。”
    徐春风气得一仰头:“那你来!”郎泽宁以前也没跳过,动作也颇为笨拙,徐春风哈哈哈地很不厚道地取笑:“你也不怎么样嘛。”
    舞蹈真难,可离联欢会还有近一个月,时间十分充裕。许山岚挑一些简单点的,不太复杂的动作编排了一个舞蹈,而且还从电视里汲取灵感,把其中一段分开跳,即一人摆好姿势凝立不动,让另一人独自跳一段,过后两人再反过来。这么做的好处是,动作不必要求统一,而且因为乐曲是固定长度,两人都能少跳一段。虽然时间很短,不过聊胜于无。
    徐春风小倔脾气一上来,非得跳好不可,全身心地投入到舞蹈的排练中,连做梦都伸胳膊踢腿,撞到床栏杆再龇牙咧嘴地醒过来。
    终于到了圣诞节那一天,大学生平时生活单调枯燥,全靠这种时候疯一场,而且外语系的联欢会一直非常有名气,不止本系的学生来,外系的也不少,整个礼堂全满了。
    徐春风换好表演的衣服,披着大羽绒服找个角落里一坐,随着节目一个一个完结,哆哆嗦嗦地对郎泽宁说:“榔头,我咋这么冷呢。”
    其实郎泽宁也挺紧张,但他面瘫、淡定,换句话说就是能装。他竖起俩手指:“两个方法解除紧张情绪,想试试不?”
    “你就快说吧,还卖什么关子啊。”徐春风真的太紧张了。
    “第一,深呼吸,平稳心情。”
    徐春风用力吸气,缓缓呼气,嗯,别说,真挺好用。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郎泽宁:“下一个呢?”
    “右手握拳。”郎泽宁伸手比量一下,“横过来,看见没,拳眼冲着自己。往左胸上砸,砸狠点。”
    徐春风用力砸两下,皱着眉揉揉胸口:“疼。”郎泽宁低着头偷笑,徐春风瞪起眼睛:“我靠,你耍我。”话没说完,自己也笑了。
    前一个节目终于演完,两个主持人上场,郎泽宁听到“……让我们放声嘶喊,释放青春的热量;让我们激情迸发,舞动青春的旋律……”说:“到我们了。”起身脱下羽绒服。
    他们这个节目安排的时间非常好,正是全场最high的时候,上一个劲歌劲舞的强烈冲击还留在观众的脑海里,灯光忽然齐灭,四周一片昏暗,大家渐渐安静下来。
    “刷”一个光柱打在舞台上,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紧接着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鼓点声,舞台当中的两人带着黑色宽沿礼帽,敞怀穿着亮银色的半长风衣,露出里面黑色紧身背心,肥大的裤子。“啪啪啪啪”几个连贯动作,活力十足极富动感,立刻把观众的感觉提了上来。正在此时,鼓声戛然而止,舞台当中的两人用力一甩风衣,衣摆扬起的同时低头,只手按住黑色礼帽,留给观众两个凝立不动的侧影。这个姿势太酷了,下面的女孩子高声尖叫。
    停顿三秒钟,音乐彻底响起,激烈奔放、快活张扬,令人不由自主随之扭腰甩头,摆动身体,所有人跟着节奏鼓掌,把全场的气氛带动起来。
    热烈的现场感觉直接影响着徐春风,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跳得这么投入过,像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不但一点错误都没有,而且跳得堪称完美。直到最后一个节拍,他和郎泽宁侧立而对,把头顶上的礼帽摘下来用力扔出去,女生尖叫得几乎要撕破喉咙。许山岚和几个外语系的男生在舞台两边,“啪啪”拧开喷花,五颜六色金光灿灿的无边花雨飘扬而下,欢呼声简直能冲破礼堂的屋顶。
    郎泽宁望着下面观众兴奋的面孔,心里也很激动。两个人配合得太有默契了,效果好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他意想不到。他不由自主看向徐春风,那小子站在无边的花雨里,完全沉浸在演出成功的巨大喜悦之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上的汗珠亮晶晶的。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兴奋的,脸上红得像是着了火,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明亮而又充满笑意。在那一瞬间,郎泽宁忽然想和这小子紧紧拥抱在一起,狠狠吻下去。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郎泽宁的耳边嗡地一声,笑容僵住。眼前所有的景物,包括站在面前的徐春风,陡然变得遥远而又迷离,一片斑驳模糊,仿佛一场混乱的梦。
    完了,他的心沉下去,真完了。
    31 初恋这件小事(6)
    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郎泽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呀,你说那个小破孩有啥好吧。身材嘛普通,样貌嘛普通,脾气嘛还挺大,性子又臭又倔,脑袋还有点“二”,学习不好,讲课水平嘛,算是个凑合。不应该呀,郎泽宁皱着眉头,眼前闪现徐春风蹲在地上收拾报纸抹眼泪的样子,坐在桌子旁边吐舌头学语音的样子,和自己张罗补习班的样子,拿着钱兴奋得满脸放光的样子,带自己去医疗站的样子,吃饭的样子,听课的样子,睡觉的样子,还有最后站在舞台上,神采飞扬的样子。
    真是日久生情?可要生情也应该和许山岚吧,那小子长得多漂亮,细腰长腿,眉目似画,性子还温柔。郎泽宁尝试着幻想一下吻住许山岚的情形,呃,拉倒吧,估计他不是睡着了就是给自己一拳,前者未免显示自己太过失败,后者能弄个半残。要是吻徐春风呢?那小子一定眼睛瞪得溜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嘴一定吃惊地张着,对,张着,这样自己的舌头就能伸进去了。
    我靠!郎泽宁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太乱了,全乱了,世界毁灭了吧!
    呃,当然,如果因为郎泽宁这样世界就毁灭了,那他不是郎泽宁,他是奥特曼。他一宿没睡好,第二天还得该干吗干吗,上课吃饭去培训班,啥也不能耽误。
    他决定和徐春风保持距离,必须得保持距离。他知道自己现在跟徐春风的状态,就是哥德巴赫猜想,费尽无数脑细胞也只能证明到1+2,想证明1+1,一步之遥千沟万壑呀。能喜欢不?能。但也就如此了。郎泽宁是个gay,徐春风不是,也不忍心把他掰成是。所以此题无解。
    暗恋之所以苦涩,正在于爱在心里说不出来,你用一切一切的方法,付出一切一切的心意,心似煎熬,乍悲乍喜,对方一律无视,或装作一律无视。所有的付出最终都是虚无,你咋办?苍凉一笑就此罢手,还是鬼迷心窍死心塌地?
    郎泽宁决定罢手。
    他开始故意躲着徐春风,徐春风没起床,他已经走了;徐春风要去吃饭,他已经吃完了;徐春风去培训班上课,好,咱公事公办;徐春风等他回学校,对不起我还有事;徐春风要洗漱,你去吧我马上;徐春风要睡觉,你睡你的,我再看会书。徐春风跟他说话,只是点头随意应付;徐春风讲笑话,他咧个嘴摆个表情,转身继续做事。
    前几天徐春风还没觉得怎么地,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他也有他的办法,一个字――缠。时时刻刻跟在郎泽宁的身边,郎泽宁一动他就问:“你干吗去?”你起床?我也起,多早都起;你吃饭,我也吃,逃课也跟你去吃;你去培训班,那必须跟着,我也是老师之一;你有事,我没事,我等着;去洗漱,不拉上你我都不走,宁可水房停水没洗上;你看书?我也看,看得比你快;你应付我?没关系,我最擅长说,说来说去就把你绕迷糊了。
    郎泽宁受不了啊,真受不了,喜欢的人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还保持个屁距离!没气急了扑上去啃个痛快都算他定力强,徐春风,你也太闹人了。
    几天下来弄得郎泽宁心烦意乱,恨不能立刻从地球上消失。这天他早上起来去洗漱,回来见小破孩正忙着穿衣服。徐春风急着叫他:“榔头你等我一会,就一会。”郎泽宁披上外套,说:“我还有事,不去上课了,咱俩不一路。”徐春风端起脸盆,扯住郎泽宁的袖子:“不差这一会啊,我洗把脸就好,一起吃饭。”
    郎泽宁猛地一回身,胳膊一甩,“咣当”一声巨响,徐春风脸盆摔到地上,牙刷毛巾全掉了出来。许山岚和封玉树都被惊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瞪着眼睛望向他俩。郎泽宁大声说:“你别总缠着我行不?腻腻歪歪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呐!”说完,也不敢看徐春风的脸色,急匆匆推门出去。他仿佛感受到徐春风在背后惊愕而又受伤的目光,简直是逃开。
    就这样吧。郎泽宁坐在路边的栏杆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就这样吧,长痛不如短痛。小破孩一定很伤心,可应该不会有多大关系。毕竟大家只是同学,也许……还是朋友,不过他还会有新的朋友,还会……还会有女朋友……明天和父母说,住在家里走读上学,不住寝室了……这样挺好,日子一久,大家的感情就淡了,如果还算有感情的话……
    可是心怎么这么难受呢。郎泽宁用力抓了抓头发,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透不过气。小破孩死心眼,又要面子,自己在封玉树面前给他下不来台,他肯定恨死自己了,以后连话估计都不会和自己说上一句,一直到毕业……毕业之后呢,那就成了不相关的路人甲,也许在每年的同学聚会上偶尔对视一眼,也许……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郎泽宁从兜里摸出香烟,点燃,吸一口,一股生烟叶子味呛得他直咳嗽,低头一看,大前门。靠,他自失地苦笑了一下。
    郎泽宁在外面逛了一天,直到傍晚打起精神来,勉强到培训班里看看。也没吃饭,晃悠到寝室锁门的最后一刻,才回去。
    一进屋,封玉树和许山岚居然都不在,只有徐春风,一看见他立刻从床边跳起来,说:“你可回来了。”
    郎泽宁心跳了一下,没说话,他其实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到床边脱下外衣。徐春风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有点手足无措,好一会才想起什么来:“你吃饭没?肯定没吃,你看我有好吃的,特地给你留的。”说着跑到墙角,蹲下去摆弄东西。
    寝室里没有电源,不让用电褥子加热器等一切电器,想弄点夜宵真是难上加难。学生总归有办法,他们到市场买酒精炉子,上面支个铁架,用不锈钢小饭盆当锅。煮点方便面啥的还可以。不过徐春风童鞋,从小就对厨艺特有天赋,能让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发挥最大的作用。今天晚上,他用简陋的酒精小锅,给郎泽宁热了点饺子。
    没法煮,那么小的火,那么小的锅,只能买熟的拿回来热。那也已经很费劲了,郎泽宁见他弄过一次,得一直看着。时间长了水一开,能噗出来;时间短了饺子又热不透,只能看水开上来,立刻把火小心移开,水稍凉一点,再把火推回去。
    那一次徐春风就受不了了,直嚷嚷:“这哪是吃饺子啊,简直是吃命,下次我可不弄了。”可这回,他又热了饺子,特地给郎泽宁热的。他不知道郎泽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从七点多培训班下课一直弄到现在。
    小破孩急急忙忙把火灭了,用毛巾端着不锈钢饭盆,小心翼翼放到桌上。整个不锈钢饭盆都是热的,烫得徐春风直摸耳垂,对着郎泽宁傻笑:“吃吧,正好,时间再久就软了。”说着还拿出一双筷子来,递给郎泽宁,看着他,目光透着热切,又有些不好意思。
    面前放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郎泽宁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接过筷子,夹起一个塞到嘴里,烫得眼泪差点流出来,还是直着脖子咽下去。要是在以前,徐春风肯定得满脸期盼地坐到郎泽宁身边,紧着追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这次他只静静地看着,一直等郎泽宁都吃完了,才斟酌着开口,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榔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没等郎泽宁回答,立刻又急着补充,“我不是缠着问你,真的,你不告诉我也行。”偷偷看对方似乎没有不耐烦的样子,才继续说下去,“我就是……就是想说,你要遇到事心里不好受,别憋着,说出来能痛快点。要不,冲我撒气也行,我现在特没脸没皮,能禁得住。”他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过……不过你别不理我行吗?你不跟我说话,我心里没底,真没底。”
    郎泽宁看到饺子,心软得跟水似的,一听他这话,这水彻底滩地上了,最后一句又差点让他乐出来。他闭上眼睛,默默叹息一声,说:“春风,对不起。”
    徐春风眼睛“刷”一下亮了,像个被宣布无罪释放的嫌疑犯,立刻来了精神,脸上放光,哈哈一笑:“我说嘛,咱俩谁跟谁,闹个小意见也不是敌我矛盾,亲兄弟还有打架的时候哪。”用力一拍郎泽宁肩膀:“榔头你放心,我肯定不往心里去,你不用愧疚啊。”
    愧疚你个毛啊!郎泽宁又好气又好笑,转头看徐春风又忙活铺床睡觉去了,嘴里哼着歌,看样子真是高兴不少。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也舒坦了,也不觉得憋屈了。算了吧,他自暴自弃地想,上吊也得喘口气,总得给人家一个适应的时间,不能昨天还在一起形影不离呢,今天就各奔东西了,太露痕迹。慢慢来吧,总会一刀两断的。
    可都说要慢慢来了,还能一刀两断吗?
    好不容易期末考试结束,不管考得怎么样,先疯狂一下再说。该泡妞的泡妞,该吹牛的吹牛,该喝酒的喝酒,人生突然间丰富多彩起来。
    一直到公布成绩那天,徐春风表现得很淡定,他英语水平混个及格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不还是有郎泽宁,呃,他爹,做后盾嘛。
    大家正等着公布成绩,突然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跑进来,怒气冲冲张牙舞爪,大喊大叫:“封玉树,你给我滚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封玉树皱着眉头:“请问你是……”他一句话没说完,那女孩子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甩手给他一个耳光:“封玉树你个混蛋,高晴被你毁啦,她怀孕了你倒跑得无影无踪,你个不负责任的畜生!”
    就像一碗水倒进热油锅,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外语系一个班二十个女生,哪个是省油的灯,立刻唧唧喳喳唧唧喳喳:“啊?怀孕啦?”“谁呀。”“你不认识?中文系43班的。”……那个为高晴出头的女孩子,也有点“二”,你说这事都想办法瞒,哪能满世界嚷嚷,高晴以后还怎么在学校待呀。
    徐春风脑袋轰地一声,周围一切都听不见了,扑上去揪住封玉树的脖颈子一顿胖揍。封玉树气急败坏地叫唤:“你他妈发疯啊你!”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活像《动物世界》片头的两只大熊,拧胳膊拧腿毫无章法。而且姿势极为亲密,知道的是他俩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打啵。
    周围女生纷纷尖叫,四散逃开,远远观望,个个抚着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其实眼睛里直放光。那个出头的女孩子早就呆住了,从事件发起人变成了地地道道的看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身往楼下冲,口里叫嚷:“高晴高晴,俩男的为你打起来啦!”呃,看来她的确有点缺心眼。
    桌椅板凳稀里咣当一顿乱响,郎泽宁手抚额,气得肝颤。你说吧,眼瞅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别人和情敌大打出手,这是什么滋味?郎泽宁恨不能屋顶上射道闪电把自己劈死。不管了不管了,他愤愤地想,你就折腾吧,我不管了!
    外语系和中文系只差一层楼,缺心眼女生那一嗓子,中文系全轰动了,都跑出来看热闹。高晴惊慌失措跑上楼来,对着两个仿佛发q一样的雄性,泪流满面,非常狗血地哭喊:“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
    眼见事态发展越来越大,郎泽宁坐不住了,一把扯过高晴:“求你个头啊求,闭嘴!”上前冲入战团,抱住徐春风的腰,顺势给了封玉树一脚:“行了,都住手!”
    封玉树被他一脚踹趴下,“哎呦哎呦”喊疼。徐春风还不依不饶:“封玉树,我他妈的今天打不死你!”
    封玉树站起来还要叫嚣,许山岚出现了,他姗姗来迟地推开人群挤进教室,眼睛扫一圈,后知后觉地说:“打架吗?好玩,算我一个呗。”语气颇为兴奋,跃跃欲试。
    封玉树挺怕许山岚,好像看到江湖大哥的小混混,一指徐春风,竭力为自己辩护:“他先动的手,他先打我。”
    许山岚抿嘴一笑,挺腼腆地说:“谁先打的不重要,有人打就行,我不挑。”
    封玉树看看徐春风和郎泽宁,再看看目光精亮的许山岚,算来算去这小子也不能放过自己去揍徐春风,只好审时度势地闭嘴。
    关键时刻终极boss终于出现,辅导员勉力扒开人群:“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走,其他人回班。”
    中文系外语系的全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场风波闹得很大,全校都知道了,不过处分很小,封玉树和徐春风系内批评,不进档案,原因不必多说。郎泽宁因为即使帮助拉架,还得到了辅导员的表扬。封玉树在底下一边摸着曾经被郎泽宁踹一脚的肚子一边咬牙切齿。这学期一结束,他退了寝,徐春风他们寝室只剩下三个人。
    高晴没有受到处分,但得到的各种目光的关注非常多。过了几个月也不见她肚子大起来,也许是做了人流。奇怪的是,从此以后徐春风再也没主动提起高晴这个名字,仿佛那场初恋重来没有发生过。路上遇见了也想办法远远地绕开,实在绕不过去勉强露出个笑容算是打招呼。
    郎泽宁一开始还怕徐春风是把悲伤幽怨埋在心底,一段时间里想尽一切办法调解,后来才发现,徐春风根本是想把高清忽视掉,或者说他已经忽视掉。
    几个月前还要死要活没她不行的,结果竟然十分诡异。很久很久之后,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