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听着黎清玥的话，先是面色一顿。
    这丫头从头看到尾，丝毫没被制丹术极为复杂的操作吓到也便罢了，还张嘴就说“为了能制出更好的丹药”！
    仿佛她已经确定自己能赢一般！
    他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等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是……手衣？？？”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黎清玥点点头：
    “没错，不知大长老能否允许我在制丹时使用它？”
    她拿出来的，是自己闲暇时，用羊肠制作的手套，在古代被称为手衣。
    黎清玥的空间里是有乳胶手套的，但她明白，想要真正让自己的知识和本领在这世界传承下去，那些超越这个时代技术的东西便不适合了。
    所以她可以用重元素合金，制作绝无仅有的宝剑送给萧煌，但给军队造兵器，却仅限于钢铁制品，并且让符木自己钻研改良制钢技术。
    这羊肠手套便是乳胶手套的替代品，是这时代的人真正能学习并使用起来的。
    大长老和在场众人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时代虽有手套，却往往是皮制的，十分笨重，主要是显贵人家驯养猎鹰猎犬才会用到这种东西。
    还从未有人见过如此轻薄精致的手衣，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这是手衣？”
    “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薄的手衣，这怎么做出来的？”
    “简直闻所未闻……不过她用这东西，难道不会反而影响丹药品质吗？”
    众弟子说什么的都有，大长老却眸色复杂地盯着手套看了片刻，点头道：
    “此物并不违反规则，你要用便用。”
    “那便多谢了。”
    黎清玥淡然一笑，将手套戴上，又引起一片低低的惊叹。
    众人发现那薄至半透明的手衣，竟极为完美地贴合在了她的手上，丝毫不影响取药称药的动作。
    只见黎清玥纤指灵巧地抓取药材、称量、研磨……有条不紊地进行各种复杂的操作，竟没有半分迟疑停滞。
    众长老起先还不甚在意，并不相信她能完美复刻大长老的每一个步骤。
    然而渐渐地，他们的神色越来越惊讶，甚至震惊。
    操作台前的女子眸色沉稳，将一样样药材或分切、或碾碎、或烘培后，分毫不差地投入到对应装着各色药液的水晶容器中。
    在等待观察容器内药液变化的同时，她还能继续同步处理更多的药材，将所有步骤统筹得极为合理高效。
    不少弟子已被她的手法晃得眼花缭乱，完全跟不上她的动作。
    却见女子一举一动都自信笃定，眼中有光，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无法忽视的魅力，令人移不开视线！
    黎清玥此刻心情极好。
    在此之前，她只有依靠空间里的实验器具和试剂，才能对药材进行各种化合反应的操作。
    直到今日真正见识了奚族制丹术，她终于在这世界找到了对应的技术，而且拥有上千年的传承。
    虽然这技术仍显粗糙，但已足够她将一部分超前的知识和技术迁移进来，融入这世界。
    正如她之前在冉族所做的一样。
    小半个时辰过去，黎清玥面前的玉碗里，出现了十颗淡青色的丹药。
    她习惯性地将所有器材整理好，摘下手套，这才转向大长老：
    “完成了，请您验收。”
    大长老的目光早就凝固在了那些丹药上，他快步上前端起玉碗，凑到鼻尖闻了闻，眼中的震惊之色愈发浓重，久久说不出话！
    三长老身后，奚婧妍紧紧蹙着眉，用极低的声音对奚婧语说：
    “你刚刚说的那些，可都确定？”
    奚婧语抿着唇点了点头：
    “绝对不会错。”
    奚婧妍缓缓勾起唇。
    果然如此，那黎清玥就算表面功夫做得再像，也不可能赢过大长老！
    奚婧语看着她的神色，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
    “只是……我想她如此做该是有原因吧，毕竟她那成品……”
    就在这时，大长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只听他长叹一声，说道：
    “简直是前所未见的天才！老夫自愧不如，此次比试，是你胜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个弟子原本看了黎清玥的操作，已经佩服至极，只想着哪怕她不能赢，也要比自己强上不知多少倍！
    却没想到，这会儿真的听到了大长老亲口认输！
    奚问岩震惊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
    “没想到师兄你也有自认技不如人的一天！哈哈哈……”
    他这会儿早把比试的起因忘到脑后了，一想到黎清玥是自己的徒媳，心里就美得不行。
    其他几个长老也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他们能看出黎清玥的实力确实不俗，但由于护心丹是大长老尚未公开制法的新丹药，他们光凭这一次操作，根本难以完全记下制法，只能由大长老来判断胜负。
    以大长老的为人，他能说出“自愧不如”这种话，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难道这黎清玥真的如此逆天？
    而此刻，奚婧妍心里却恼怒至极！
    她忍不住站出来大声道：
    “等一下！我有异议！”
    她这一声极为突兀，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视线都集中看向她。
    大长老皱眉道：
    “你有何异议？说来听听。”
    奚婧妍脸色有些激动，上前几步指着操作台，振振有词道：
    “黎清玥刚刚有三味药材的处理，根本没有完全按照您的步骤来！”
    说着，她指出那几样药材，并且准确地说出了黎清玥跟大长老操作不一致之处。
    众人听得叹为观止，心道奚婧妍不愧是这一代弟子中的第一才女、下任圣女的候选人！
    等到把几处问题都指出来，奚婧妍又指着两个成品的玉碗说道：
    “各位请看，大长老所制的丹药分明是青灰色，而黎清玥制出的丹药，却是淡青色的！”
    “颜色相差如此之多，正说明她前面的操作步骤有所失误，如此怎么能算她胜呢！”
    “我承认，黎清玥第一次学习制丹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确实天赋惊人，但请大长老不要忘了，她胜出的条件不是得到您的认可，而是要看最终成丹的品质！”
    她的话有理有据，终于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两份丹药上。
    果然，颜色上的差距一眼便能看出。
    一众弟子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看来真是因为大长老惜才，故意认输。
    这黎清玥确实是个天才，可这胜负却不能这样算啊！
    三长老当场就站了出来，说道：
    “婧妍说得没错！师兄你如此放水认输，这可不合规矩啊！”
    话音刚落，大长老却一脸怒意反问道：
    “我放水？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品？”
    三长老不甘示弱地冷笑：
    “如果你没放水，黎清玥这丹药跟你的差别这么大，又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一声悦耳的轻笑响起。
    只听黎清玥笑盈盈地说道：
    “颜色不一样，自然是因为我这护心丹的药效，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