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无穷的山林官道,一支小商队沿着大路悠悠的前行,不快但是也不慢,给牲畜留足了体力,预计今天除了休息一二会一直走。
而官道之上除商队之外,还有来来往往的流民,他们大多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宛若野鬼一般的游荡在大路,树林之中,看到商队过来,眼中流露着深深的渴望。
他们之中或许有谁的父亲,或许有谁的儿子,有罪犯,有流民,贱民,不过现在都只剩下了颠沛流离这样的评价,或许也能称得上猪狗不如,他们都没有了根,这样的人是赵国统治,还是秦国统治,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谦目露怜悯,却没有停下,反而架马赶紧离开。
他们的身上大多有兵器,手头有血迹,目光隐隐透露着阴狠,对于他们来说,你的善意就是他们活下去的血液。
凑上前去救济,很可能短短时间流传到处都是,一只肥羊正在脱着衣服走路,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小林之中还能看到尸骨,或者内脏,里面隐隐传来啃食的声音。
张谦有些不适,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没看见过这样的情景,老张把他保护的很好,不过他也早就有心里准备。
“还好吗?”老张递过来一个水壶,面色平静的问到,他脸色很冷,心情却没有什么波动,看得太多了,或许就已经习惯了。
张谦轻轻点头,接过水壶喝了几口,便跟着前方的车队加速赶路,尽快离开这一片地区。
不过众人都没有把流民放在心上,不止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实力就不怕,也因为这里有镖局的人在,还是大小镖头。
张谦注意到了,来往的流民之中有些脸上还有几分血色的人混杂,他们看到老张都会微微示意,稍微驱赶着人群让开道路,有些人也在暗中带着路,都是有修为在身。
改良版黑虎攻看来被老张传得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神也注视着他,应该是老张把他画像传给周围属于镖局的寨子。
黑虎攻虽然被改良的不止于扑攻,能根据个人的身体发挥特长,不过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练了黑虎攻的人,除了他都无法更换功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吐纳术的原因。
至于寨子,那是老张收编合作的势力,流民或是因为血缘等各种原因聚拢在一起形成寨子,他们大多都是落草为寇的家伙。
想当初,老张的镖局生意走上正轨,接触出城的镖时,天天长叹短叹,愁啊。
这些寨子每次都盯紧出城的人,不具死亡的冲上来送死,而老张却也不忍杀死他们,更不要说每次还得死自己的人。
直到有一天老张在他的建议下带着几个人冲上一个寨子,很快,周边的寨子也纷纷响应,随后就被暗地里收编,当然明面上还是合作,不然风险太大,容易招祸。
这些寨子练了武功,成为了镖局的输血机器,也通过老张贿赂城门官的通道进入城中寻找生计,平日就为了各种商队服务,不过服务费,过路费有些高。
同样的,在他的建议下,平日依旧落草为寇,打劫一些为富不仁的商队,还有贵族,这种生意如果太过安全,价钱也就下去。
商队一路行走了大半天,稍作休息,吃了点羹菜汤,又是继续赶路,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赶路,必须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上寨子,没有商队会愿意去的。
等到快日落黄昏,老张无聊甩着缰绳,突然大声说道:
“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达粥棚,在哪里度过今夜。”
前方的人马有几个点了头,老张也就不在多说,继续无聊的甩绳。
张谦注意到了,刚才丛林有一个人影闪过,手臂带着黑巾,应该是镖局的人,以此来作为识别。
说是一段路,却也走了半个时辰,才远远望到一个木棚被人群包围着。
不过这一段路好像有些小麻烦。
前方商队突然被窜出的两三人带离了官道,在路边行走,那些是镖局的人,而就在绕开的地方有七八人在挥动着兵器,闹出一些小骚乱。
商队平安无事的经过,也没有多管闲事,很快他们也经过那片骚乱的地带。
张谦目光瞟了过去,偷看了几眼,眼皮子微微垂下,手摸向了马背上挂着的剑,搭在剑柄上,而老张也是脸黑了下来。
就在七八人挥动兵器之中,有一个男人被开膛破肚躺在地面,手边放着一个瓜瓢,里面还残留几粒粥,脚边掉了两三个窝窝头,上面还染着血迹。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三四个人在割他的肉,吞下肚子,另外几人包围着两个小孩,戒备外围经过的人,害怕别人来抢夺食物。
“大人的肉还是太老了,”有一人切下一片尝了一下,明显的邹了邹眉头,但是也舍不得吐掉,嚼了几下就吞下去。
随后目光看向两个小孩,笑笑,“幸好还有两个小孩,那窝窝头也别浪费。”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目露凶光的看着的小孩,像是迫不及待。
而两个小孩,也只是目光悲凉,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残破的尸体。
干瘦的身体上透露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气质。
“为什么?明明可以赖活着下去吧,虽然穿不饱,吃不暖,但是也没书上写的绝望,明明多了不少食物,为什么呢。”
张谦低下头,嘴里轻轻的说道,他曾经在历史书上幻想过古代的生活,比这个世界苦太多了,至少没有烤鸡在街上卖,所以为什么他们活的不像人呢?
老张策马来到张谦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那几个窝窝头只有带着小孩的才会发放。”
话音一落,他只听到一声马鸣,看到一匹马上了官道,看到一个少年在舞剑,看到这个世道在他的剑下破碎,看到了…一个侠的诞生。
一声长剑出鞘的脆响,一道银色的光如水中闪光,穿过了几人的脖子。
剑光落,以归鞘,张谦从他们身边骑着马踏过,马蹄的震动惊扰某些脆弱的东西。
“噗嗤。”
几人的喉咙一同喷出一道血光,垂下头倒在了地上。
而张谦在看到有绑着黑巾的人带着两个小孩,也放心的走了,在最后的一眼中,他在一个小孩的眼中,看到了一道剑法,不过应该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