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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这胖子居然会游泳
    “赵高,本相问你,陛下可有遗诏?”
    听到李斯的话,众人为之一惊,纷纷转头望向赵高。
    却见赵高迟疑的道:“有.....只是.....陛下没有写完诏书,所以并没交给特使.....”
    正如之前李斯所说,嬴政写的诏书是不完整的。
    正常的诏书,都是皇帝草拟诏书梗概,然后交由丞相,或者帝国重臣完善,修订,再盖玉玺,交由特事府保管。
    然而,嬴政将一切过程都省略了。
    这里面的真实目的,赵高不明白,李斯也不明白,所以他们就将诏书理解为不完整的诏书。
    其实,就算嬴政的诏书不完整,里面的内容没问题,还是合法的。
    如果李斯坚持嬴政的诏书,赵高也没办法。
    可李斯不坚持,那就另当别论。
    “既然诏书不完整。老夫以为回头再议不迟。”郑国艰难地说了一句。
    “对!当务之急,是搜寻陛下,搜寻黎安君!”顿弱随声附和。
    李斯皱了皱眉,点头道:“也好。”
    从赵高来府邸找他,他心底深处一直在纠结一个最大的疑问:为什么始皇帝写诏书之前不与臣工商量?是不想商量,还是有别的原因?
    若自己和冯去疾因为渡河口一事遭始皇帝怀疑,那郑国可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连郑国都不知道这件事?
    莫非始皇帝早就怀疑赵高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等人的命运岂不是成了迷?
    想到这,李斯只感觉头皮发麻,不敢再往下想,只能顺势搁置诏书之事,转移话题道:“启程东巡之事,最难的莫过于证实陛下失踪的谣言!”
    “此事,只怕还得赵府令谋划个方略出来。”顿弱皱着眉头望向赵高。
    郑国也随声附和:“老夫也这样觉得,别人不熟悉陛下的起居行事。”
    “赵府令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吾等可以尽皆商量。”冯去疾显然有些不耐烦。
    赵高看了冯去疾一眼,小心翼翼推脱道:“在下只是小小中车府令,听听诸位大臣的意见即可,不敢妄言,还当两位丞相定夺!”
    “赵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冯去疾本来就是暴脾气,之前因为李斯的关系,勉强与赵高合作,现在始皇帝不知所踪,赵昆投河自尽,他也是放开了,什么也不在乎。
    听到赵高有意推脱,当即声色俱厉地道:“国家危难时刻,每个人都应戮力同心,赵高你究竟什么意思?!”
    “.......”
    赵高没想到冯去疾这么快变脸,心中怒不可遏,嘴上却恭敬答道:“冯丞相如此责难,在下只能斗胆直言了!”
    “说!”
    “赵高思量,证实陛下失踪不难,只需让众臣知道陛下在马车,真正的难点有三条,其一,沿途郡守觐见陛下,必须要两位丞相纠缠,能不见则不见;
    其二,皇帝副驾均不能空乘,赵高之意,当以公子胡亥乘坐六驾马车中的正车,皇帝每日行事,赵高会事先与胡亥沟通,万一有郡守觐见,可确保无事。
    其三,春暖花开之后,便是炎炎夏季,路过琅琊,丞相需派人准备海鲜鲍鱼,量一定要大。”
    “海鲜鲍鱼?这是为何?”顿弱有些不解的追问。
    郑国低声解释:“海鲜鲍鱼腥臭,常人闻之不适,便不会轻易靠近!”
    “原来如此。”
    顿弱恍然。
    李斯当机立断道:“海鲜鲍鱼之事,交由顿弱上卿办理,皇帝车驾诸事,则由赵高负责,至于沿途郡守觐见,本相与冯丞相共同处置。”
    说着,扫视众人:“如此安排,诸位可有异议?”
    “无异议!”
    “好,事已敲定,各位自行备置,但有要事,商议决定。”
    话音刚落,众人缓缓起身,相继离开厅堂。
    .......
    漳槽村位于漳河上游东段。
    自从年前始皇帝颁布法令,凡是参与河道清淤工作的百姓,都可在限定时间内捕渔打捞。
    这不,眼看着限定时间快过,家家户户都连夜打着火把收鱼下网。
    周魁一家四口,除了服徭役的大哥,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两个妹妹。
    大哥走后,家里的重担都放在他身上,别人收鱼下网都有帮衬,他只能靠自己。
    此时,周魁穿着单薄的麻衣,顶着寒风凛冽,在河里摸索早晨下的提笼。
    只听哗啦啦的水声,在河边时响时歇,一笼笼竹网被提起来,又放下去。
    母亲和妹妹打着火把,站在河岸边,垫着脚张望,声音里明显透着紧张。
    “阿魁,抓到鱼了没?”一位妇人声音忐忑的问道。
    周魁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句:“抓到了,有不少呢!”
    “哈哈哈,魁哥好厉害!”
    “魁哥多抓点!”
    听见周魁说抓到鱼了,两个妹妹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旁的母亲连忙制止她们;“别大呼小叫,当心吓跑了鱼。”
    “啊?”
    两个妹妹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睁大眼睛盯着河面,似乎在看那些鱼跑了没模样甚是可爱。
    这时,却见周魁提起竹笼,举给两位妹妹和母亲看:“娘,妹妹,你们看,收获还不小呢,这提笼都快装一半了,足足有三十斤左右,不止有鱼,还有虾呢......”
    说着,又调笑道:“这些虾个头都很大,看起来张牙舞爪,很是了得啊!”
    “魁儿当心,别被虾钳咬到!”妇人满是欢喜,但还是担心的提醒周魁。
    “娘,您就放心吧,这虾再威风,也不是您儿子的对手,今晚咱们就拿它下锅!”
    周魁一边说,一边将竹笼放在岸边,朝妇人和两个妹妹道:“河边风大,你们找个位置避避风,等我再提两个竹笼,咱们就回去做饭!”
    妇人闻言,没有立即带女儿避风,而是疑惑的追问:“娘不是看你提了五个竹笼吗?怎么还有两个竹笼?”
    “曹家那庄子难得杀一回猪,孩儿帮闲半天,便讨了些猪内脏,所以嘛,就多置办了两个竹笼。”
    说到这里,周魁叹了口气,朝妇人道:“父亲走的早,家里全靠大哥担着,如今大哥服徭役,孩儿必须得撑起这个家,母亲别急,等孩儿再提两笼,说不定又得二三十斤鱼虾.....”
    “还能有二三十斤鱼虾.....”
    妇人面露欣喜,声音中透着激动,连忙道:“魁儿别急,慢慢摸索,娘这就带妹妹暂避河风,多出这二三十斤鱼虾,拿去换些钱财,也好给魁儿与妹妹置办点衣物!”
    “还有娘也要置办!”
    “都置办,都置办!”
    周魁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抬手道:“娘,你快过去吧,别把妹妹们冻着,孩儿再提两笼,保证收获不小。”
    其实那两笼下水的位置有点深,他是怕妇人看见,会担惊受怕,所以才支开妇人和妹妹。
    做儿子的都是这样,面对亲人的关怀,总是报喜不报忧。
    眼见母亲带着妹妹避风去了,周魁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摸索竹笼,只听水声哗啦啦作响,河风呼呼乱挂。
    早晨放竹笼的位置,周魁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到晚上摸索时,却接连出现偏移,他将其理解为河水冲刷的缘故。
    可最后两个竹笼,他摸索了将近一刻钟,始终没有摸到,心中不由揣测:莫非有人盗走竹笼,又或者竹笼脱线,被河水冲走了?
    就在周魁摸得心焦手麻的时候,坐在草丛中避风的两个妹妹,忽然惊呼道:“魁哥,魁哥你快看,咱家的提笼怎么歪了!”
    “嗯?”
    周魁眉头一皱,旋即回头望去,果然发现自家的提笼歪了。
    “怎么回事?”
    “我刚才明明放好了啊?”
    心中虽然有些疑虑,但周魁还是停止摸索剩下的竹笼,朝那些歪倒的竹笼靠近。
    就在这时,岸边的妇人忽然惊叫道;“魁儿,有人,河里有人,你快看啊.....”
    说实话,大半夜的听到‘河里有人’四个字,是个正常人都会吓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虽然周魁在乡里是有名的‘周大胆’,但听到母亲的话,还是吓得一激灵,差点摔倒在河水中。
    “魁哥,真的有人,你快看!”
    “魁哥,我怕~呜呜呜~”
    听到妹妹的哭声,周魁顿时回过神来,转头望去,目光随之一凝,只见昏暗的河水中,浪花滚滚流动,一个似人的身影上下起伏,随波逐流。
    真的有人?
    是个穿黑袍的人。
    周魁举起手中的火把,朝那身影照去,不由心中一惊。
    仅仅片刻,他就明白了竹笼歪倒的缘由。
    应该是那人的衣袍挂住了竹笼,所以才使得竹笼东倒西歪,可即使如此,竹笼还是没挡住那人,只能随波逐流。
    “魁.....魁儿,那是人么.....”
    妇人举着火把,急匆匆地跑到岸边,声音哆嗦着询问周魁。
    周魁看了看人影,又看了看妇人,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应该是个人.....”
    啊?
    妇人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火把扔掉。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虽然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但从来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听到河里是真人,不由惊慌失措;“魁儿....这天寒地冻的,人在河里怕是没命了,咱们别摊事,快回去吧,娘怕!”
    说着,连忙搂住想要上前探望的女儿,不让她们靠近河岸。
    周魁叹息着摇头道:“娘,秦律早有规定,见死不救者,当刑律法办,咱们不能不管。”
    他虽然也是普通村汉,但平日里经常帮衬他人,所以听得一些刑律常识。
    秦律虽然严苛,但助人这条,可是律法规定的。
    若有人敢趁机勒索,救助之人可诬告反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不行,那竹笼刮得太远了,这夜色渐深,没人帮衬,娘不放心你,快回去吧,实在要救,咱们多叫点人来!”妇人听到周魁的话,拼命摇头。
    周魁见母亲急得快哭了,不由心生犹豫。
    一边是落水之人,从小乐于助人的他,怎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一边是关怀之人,河风呼啸,担惊受怕,怎能光顾他人置之不理?
    不去救,那河中之人怕是活不了多久。
    若去救,自己不幸遇难,母亲和妹妹该如何生活。
    可怜的周魁只是个普通的村汉,就算有点见识,那也只是略懂而已,万分焦灼之下,他忽然想起了大哥临行前的嘱咐:魁弟,遇事不要慌,先冷静片刻。
    或许很多人会说,情况紧急,怎么能想那么多,但是事关一个家庭,由不得人不权衡。
    虽然那些见义勇为的人受人敬佩,但因为见义勇为,导致自己家庭破碎,这是否值得,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有的人觉得值得,有的人觉得蠢,但真正决定做不做的,只能是当事人。
    此时此刻,周魁的内心很焦灼......
    他这辈子,最见不得那种见死不救之人,因为他父亲,就是同伴见死不救,导致旧疾复发,仓促离世。
    想了想,周魁暗牙一咬,朝妇人道:“娘放心,孩儿去看看,能救咱就救,不能救,咱就回来!”
    说完,还没等妇人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冲进了河中。
    就在这时,他才想起,手中还举着火把,可情况紧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划水。
    好在他从小在河边长大,水性不错,就算是光靠双腿扑腾,他也能顺利游到河对岸。
    可河水着实有些冰凉.....
    刚游到半途,他就连打了几个哆嗦,但救人心切,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咬牙坚持,朝竹笼方向靠近。
    “娘,这里不止一个人啊!”
    刚靠近竹笼,周魁便伸手拖拽衣袍,可托了两下,硬是没拖动,不由朗声大吼。
    岸边的妇人听到儿子大吼,连忙举起火把张望,只见黑袍身影附近,还有一个身影。
    “魁儿,在你左边,你快看看,那个是不是人?”
    本来周魁只是试探着询问,没想到真的还有一人。
    他扑腾了两下,朝左边游了半米,果然看见一个人影正趴在竹笼上,看身形,似乎比前面那个大不少。
    “这.....这胖子居然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