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
    时念还是没有筹到四十万。
    外婆留给她的那些药方虽然每张都价值万金，真正识货的人却很少。
    她跑了好几家中药世家，也没把药方推销出去。
    眼看就是约定时间，只能拿上仅有的几万块钱，匆匆赶往时家。
    楚世清看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样子，很是担心她。
    没有和她打招呼，开着自己的车在后头慢慢跟。
    城北的老破小小区，实在容不下机动车通行，时念捏紧自己的包，下了车。
    朝熟悉的家走去。
    楚世清弃车步行，不远不近在她身后跟着。
    “妈！”
    时念站在破旧的门前，敲了敲门。
    李玉红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开门：“你还知道回来？”
    “这都几点了？你弟弟的病吃不上药，又要发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管你弟弟死活！”
    时念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冷漠的看着母亲：“我也想早点筹到钱给弟弟治病，但我现在刚参加工作，根本就没有多少钱。”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母亲张口闭口要钱。
    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生钱机器，除此之外，别无用处。
    李玉红懒得听她解释，一把夺过时念的包，急切切打开。
    “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你弟弟救你，你早死了！”
    “这么多年，家里供你上学、供你吃喝，你就拿这么点儿钱回来，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她把时念的包翻了个底儿朝天，也只有四万块，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时念，我真是白养了你个狗东西！”
    “你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吗？”
    “你弟弟为了救你，变成一个傻子，你不养着他，还跟慕晋北离婚，脑子进水了吗？”
    越说越气，抬手朝时念打过来。
    “慕晋北就是金山银山，你竟然主动提离婚，你是猪吗？”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时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打。
    心底却是一片冰寒。
    在父母亲眼里，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往家里拿钱。
    李玉红又打又掐，在她身上打了十好几下才停手。
    “就拿这么点钱回来，你弟弟的病怎么办？”
    “你是要他去死啊！”
    时念麻木的站在原地，看着被扔在脚底的包，什么都没有说。
    弯下腰去，把包拾起来，转身往楼梯口走。
    李玉红哪会这么轻易放她走？
    穿着居家拖鞋冲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不管怎么样，跟慕晋北复婚！”
    “你想离婚也行，把你弟弟的医药费挣回来，一千万！”
    “只要你把钱拿回来，想怎么样都行！”
    一千万？
    时念冷笑：“别说是一千万，就是一千块，我现在身上都拿不出来！”
    “还有，我不会跟慕晋北复婚！”
    “他爱的人是苏青禾，现在苏青禾回来了，他不可能跟我复婚！”
    “至于爸说的要把我那些照片放到网上去，让人网暴我，那就发吧，逼死了我，你们从哪里弄钱？”
    丢下这句话，拔开李玉红，走下台阶。
    时念一走，李玉红急忙给时允之打电话。
    “老头子，赔钱货送钱回来了，不过就四万，差得远呢！你看这咋办？”
    “她还说：照片你要是想发就发，大不了她去死。”
    “她要是死了，咱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时允之想了想：“不要担心，我马上如她所愿，把照片发网上去。”
    “咱再找个媒体曝光她，就说她不赡养父母、弟弟！”
    “长的那么好看，去卖啊！我听人说：她这样的货色，随随便便卖一下都能有好几万。”
    “你想办法给她喂点药什么的，送到老陈头床上去，跟老陈头开口要十万。”
    ――――
    时念踩着虚软的步子走出去，一颗心在绞痛。
    仰望天空的太阳，突然间泪就掉了下来。
    原以为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这样的家庭。
    却还是觉得委曲了。
    楚世清看到她哭，急忙递上手帕：“念念，你怎么了？”
    “为什么哭？”
    “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着急，我帮你想办法。”
    时念没有接他的手帕，抹去泪水。
    仰起脸来看他：“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很快就能解决。”
    楚世清看着她苍白的脸，很是担忧：“念念，你脸色很不好，去做个检查吧。”
    时念摇头，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抹笑容：“不啦，我要去接烁烁放学啦。”
    “谢谢楚同学。”
    “先走啦。”
    楚世清紧走几步跟上她：“这里很难打到车，我送你吧。”
    时念还在犹豫，他已经先一步打开车门：“快点儿，要不时间来不及了。”
    ――――
    慕晋北心情不好。
    烧已经退了，他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身子沉的厉害，像是被绑了块石头在心上。
    许芳打电话过来：“晋北呀，你赶紧过来一趟，跟我去苏家提亲。”
    “苏家那边我都说好了，见面礼给八十八万，回头彩礼给八千八百八十八万，都是发发发，图个吉利。”
    “我可跟你说啊，咱们慕家是第一豪门，见面礼、彩礼、聘金，一样都不能少！”
    男人皱眉，心头那块大石头变得更重。
    “妈！不要搞这些！”
    “我说了，我不会娶苏青禾！”
    许芳听到这话，尖叫一嗓子：“你说什么？”
    “青禾为了你受了多大委曲？你说不娶就不娶，咱们慕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以后生意场上会怎么说咱们慕家？”
    慕晋北懒得理会，兀自挂断电话。
    心情更加烦躁。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睡着，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重新打开手机，点进时念的朋友圈。
    却…….
    什么都没看到，一片空白。
    特助徐凉给他打电话：“慕总，您让我查的事查到了。”
    “太太拿着那些药方去了好几家中医世家，她想变卖药方，但对方都拒绝了她。”
    慕晋北皱眉：她很缺钱？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点开对话框，尝试和时念聊天。
    大红感叹号冒出来：您和对方还不是好友！
    气得将手机砸向地面。
    时！念！
    家里座机突然响起来。
    知道座机电话的人不多，男人心底怀着一丝希望接起。
    那端是许芳尖锐的叫喊声：“晋北，你快上网，时念她背着你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