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没给我准备苹果？”秦克一脸的震惊，然后露出伤心难过的神色：
    “不会吧，学委，就算你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也该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吧？朋友之间互送苹果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连我小妹离我几十公里远，都记得给我寄来一块手表作为生日礼物，学委你让我太伤心了……”
    宁青筠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这手表是秦克的妹妹送的？
    她轻轻拨了拨马尾辫上的发丝，若无其事地问：“你妹妹送你一块手表了？”
    “是啊，诺，就是现在戴着的这块。那个鬼丫头大概是见我给她买了个水果笔记本，有些不好意思了，居然给我买了这么块手表，昨天才通过‘顺丰’寄了过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老爸老妈那里磨来的钱。”
    秦克说着还把秦小壳的微信记录打开给宁青筠看。
    “老哥，你收到我递的快递没？嘻嘻嘻，明天就是你生日，这是生日礼物，你一定要戴上哦！还有，这是我选了好久，最最最喜欢的款式了！”
    看到这条消息，宁青筠心里的柠檬味刷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板起的小脸也瞬间放松了下来，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不自知的笑意：“你和你小妹的关系真好呀。”
    “还行吧，比起那些整天吵架的兄妹自然是好些的。学委，你别转移话题，我的苹果呢？没苹果的话，今天我就缠着你要，哼哼，我早就在半个多月就提醒过你了的！”秦克伸出手，一脸的无赖相。
    宁青筠白了他一眼，从小书包里掏出一个红通通的苹果，从桌子下面偷偷塞给他：“给你啦，坏蛋！”
    秦克嬉皮笑脸地接过嗅了嗅，果香入鼻，使他的心情非常不错，如果他没猜错，自己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从宁青筠手里拿到苹果的男生了，也证明他与离学委的距离又拉近了。
    而且学委会吃醋，无论是不是已喜欢上他，可以肯定的是，学委一定将他放到了很特别的位置，同时也希望他同样将她放到特别的位置上。
    所以秦克贼兮兮地瞅了眼同桌少女那带着红晕的漂亮小脸，然后用力地咬了口手里的苹果：“又香又甜，谢谢学委，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苹果了。”
    明明秦克咬的是苹果，不知为什么，宁青筠总觉得刚才这坏蛋瞅自己的眼神透着古怪的含义，让她莫名的脸红心慌。
    “胡说八道……苹果不都一样的吗？还在，现在还是在上早读课，你可不能吃东西！”
    “为了等你这苹果，我早餐都没吃。学委你就当没看到好了。”
    “不行，这是纪律问题，你可以待会儿下课了再吃……”
    “可是我已经吃完了。”秦克三五下就把苹果啃完，随即自顾自地起身去垃圾筒把果核扔了，回来还给宁青筠扮了个鬼脸，气得学委没好气地甩了他一个白眼。
    秦克嘻嘻笑着，又做了波骚操作。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白纸，利用三角形稳定性最好的原理，折了个三角形的立牌，用透明胶粘上，写了一行字，摆上课桌的最显眼的位置。
    宁青筠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今天不少同学表示要送苹果给我，这里谢了哈，心意收到了，苹果就不用了，不然今晚的数学小课堂要暂停了，因为我得到饭堂门口摆摊卖苹果。ps：学委也是一样，大家饶了她吧，女孩子可不能搬那么多那么重的苹果去卖。”
    宁青筠看在眼里，不由卟哧一笑，这极具特色的俏皮话，既不会让同学之间因为拒绝而生份，也不用担心收到一大堆苹果头疼怎么处理。
    这家伙，真是太懂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只是……你怎么问也不问就把我也代表了？
    不过见秦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宁青筠有些心慌地移开了视线，始终没说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
    秦克对于自己的生日其实并不重视，以前在家里住的时候，老爸老妈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根本不会记得孩子的生日。如果不是小妹记着并吵着要吃蛋糕，大概他连蛋糕都不会买。
    所以12月24日这天，他过得与往常并没什么不一样，也没向除了宁青筠之外的同学朋友提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连晚饭都没给自己加个鸡蛋，反正饭堂阿姨给他加了不少的肉。
    临近联考，晚上的晚自习他依然非常专注投入地复习文科，只是意外地发现了宁青筠偶尔会走神，与他目光相接时，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又小脸微红、心慌地移开视线。
    学委今晚是怎么了？不像她平时的风格啊，往常她一摸着书本，就可以很快投入到学习状态中去的。
    不过试探着问了几次，宁青筠都没接他的话茬，秦克决定再观察观察，反正宁青筠天天与他在一起，有什么心事他总能发现端倪的。
    时间在紧张的学习中流逝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晚自习结束的时间。
    “准备走喽，学委。”秦克起身，惯例先去打开旧美术室的大门看看天气。
    门一开，寒风立时便灌了进来，还带来了几片雪花。
    放眼望去，昏暗的天地间笼罩在漫天的飞雪之中，校园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原来在两人沉迷于学习之时，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外面下雪了，风也大，学委，你有没有穿够衣服？”
    秦克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转身想要去取门外后面放着的大伞——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早就暗中托老郑弄了把极大、能两个人一起用的雨伞给他，放在这里备用。
    至于为什么不准备两把，这还用得着问吗？
    忽然听到宁青筠开口了：“那个……”
    秦克回头，便看到宁青筠跺了跺脚，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小跑到他面前，红着脸从小书包里掏出一件东西塞到他手里：“给……给你！”
    秦克的低头一看，这是……围巾？
    他不由惊讶地看向宁青筠。
    与秦克目光想接，宁青筠的小脸更热了，连粉嫩的小耳朵也染上了红晕。
    “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过生日，除了妹妹外都没人给你送礼物……有点可怜……才……才随便去学校小超市买了送你的。姑且……姑且你也算是和我一起征战奥数的……的伙伴。”
    大概是第一次送生日礼物给男生，这个向来脸皮很薄的少女，不但低着头一味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声音都紧张也得有些发颤。
    如果不是在这样独处的环境下，她甚至都不可能取出来送给秦克。
    秦克却看得出这条纯白色的围巾做工精致、花纹典雅，决不可能是学校小超市能买到的，多半是什么牌子货。
    宁青筠肯定是提前买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上周日放假那天？那天她是有离校返家的。
    想到少女在商场里细心地给自己挑选围巾的模样，以及今晚一直欲言又止的纠结可爱模样，秦克嘴角不由勾起，围巾未戴便感觉到温暖。
    “谢谢学委，不管是哪里买的，我都很喜欢。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生日时，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太感动了！我会好好珍惜的！”
    秦克大言不惭，又悄眯眯地给了宁青筠一个特别的地位。
    反正他以前都没接受除了小妹外别的女孩子送的生日礼物，那就当是没收到过。
    哦，贺卡之类的不算，嗯……零食也不算……漂亮的笔记本、铅笔之类的小东西，都是学生用具，能算是生日礼物吗？
    果然，宁青筠听到这话，小脸更红了，心里不知怎的有种喜滋滋的感觉。
    “走……走啦。”少女拨了拨发烫小耳朵旁的发丝，背着小书包，低头就要从秦克身边走过。
    “哦，这么冷，我能不能先系上这围巾啊？说来还是我第一次系围巾。”秦克说着拆开包装，故意把围巾随乱地在自己脖子上绕啊绕。
    宁青筠偷瞧了眼，见这家伙系得乱七八糟，原本很好看的围巾被他弄得像狗窝，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笨蛋，围巾不是这样系的啦！”
    “不是这样系怎样系？”秦克瞬间影帝附身，一脸傻乎乎、懵懵懂懂又带着疑惑无助的模样。
    宁青筠咬了咬红唇，重新走到他身边：“你弯下腰来啦。”
    秦克一脸老实巴交地弯下了腰，宁青筠红着脸，踮起脚尖，替他解下胡乱绕在脖子上的围巾，重新打开理好，然后搭在他的脖子，再绕了一圈，系成经典的法国扣模式。
    两人离得很近，秦克能清晰地嗅到少女身上那淡淡的熟悉的、有如深谷幽兰般好闻的香味，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热呼吸。
    这是秦克第一次与宁青筠如此靠近——哦，先前那次匆匆的拥抱不算。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丽小脸，甚至能看到少女那长长的黑色睫毛在紧张地微微扇动，让秦克生出了一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他还是强行控制住了，他不能惊吓着这个脸皮嫩的女孩。
    系好了围巾，宁青筠又替他将围巾整理得更好看些。
    少女的神色羞涩中透着专注，更有种让人心动的温柔与贤惠。
    被温暖柔软的围巾围了起来，秦克感觉自己的心也暖洋洋的，仿佛围巾的温暖融入到内心中。
    偶尔宁青筠的小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他的皮肤，秦克都会有种莫名的心跳加速。
    妹的，这样的学委给人的杀伤力也太大了吧！
    “好啦，这样系才好看。”
    宁青筠系好围巾，退后两步，打量着秦克，微笑点了点头，显是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极为满意，但与秦克的目光相接，她的小脸便呼地腾起了一团红晕。
    “宿舍……宿舍要关门了，我们快点走吧。”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大胆的事，心慌意乱地夺路而逃。
    “又达成了一项成就……”秦克笑眯眯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眼中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意，转身取上大伞，熄灯关门，然后快步追向宁青筠。
    “跑这么快干嘛？”秦克在楼梯口追上学委，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少女柔软如玉的小手，将她扯到自己身边：“小心点，这楼梯滑得很！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带着你走！”
    宁青筠被他握着了小手，挣了挣没挣脱，又听他说得义正辞严光明正大，只好红着脸由着他握住。
    反正……反正以前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应该……应该算是好朋友之间的正常接触吧？
    秦克握着宁青筠柔软温热的小手走下楼梯。
    他没回头看宁青筠的神色，但能清晰感受到少女的紧张与害羞，因为少女的掌心有些许的湿意，纤长白嫩的小手指也不知所措地微微弯着，透出一种让人心动的单纯。
    秦克嘴角勾起。
    宁青筠并不知道底线是一点点退让的，只要有了第一次，那么就定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她到了被拉着小手而忘记挣脱之时，基本上就逃不掉了……
    到了楼下，秦克并没松开宁青筠，他若无其事道：“雪天路滑，风雪也大，学委，你靠近过来点！”
    手上一用力，宁青筠便被扯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几乎挨在一起。
    未等宁青筠发出抗议，秦克忽然皱眉问：“今晚风雪有些大啊，对了，学委，你自己怎么没系围巾？我记得你同样有一条纯白色的围巾。”
    宁青筠瞪大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有些不知所措。两人挨得太近，而且秦克居然握着她小手，就这样塞到他自己羽绒服的衣袋里了！
    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亲密了？
    可秦克却一脸的淡定，似乎只是在做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少女低着滚烫的小脸，心慌意乱地答道：“昨天……不小心弄脏了，洗了还没干……”
    “哦。”秦克直接解下围巾，在她粉颈上绕了一圈，又在自己颈上绕了一圈：“先借你一半。”
    宁青筠红着脸还想说什么，秦克已拉着她的小手：“要跑快点哦，学委，否则宿舍关门就进不去了。”
    秦克说着将伞挡在少女的头顶上，然后拉着她快步跑入风雪中。
    “喂……别跑那么快啦！”宁青筠被扯着跌跌撞撞地迈入到风雪之中，雪花迎面而来，接触到她滚烫的小脸，又化为明净的小水珠。
    “不跑快点，那如果宿舍关门你进不去，就回这旧美术室睡觉，怎样？”
    “我……我才不要。”
    “那跑快点吧，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摔倒的。跑喽！”
    风很冷，雪很大，盈盈的路灯光线洒下，白茫茫雪地上面两行几乎并在一起不断延伸的大小足迹，仿佛也多了几分纯白无暇的气息。
    在风雪中，宁青筠跑得连气都喘不顺，却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眼将自己和秦克连在一起的围巾，还有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有种不安的畏缩，有种慌乱的欢喜，又有种流遍全身的甜蜜暖意。
    她虽然一直觉得高中生不应该早恋，而且一直与男生保持着距离，但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哪可能对青春对爱情毫无幻想？
    就连她最喜欢的迪迦奥特曼里，也有很美好的爱情。
    她不知道此时与秦克到底算是好朋友、重要的奥数伙伴，还是更亲密点、更让人心慌脸红的暧昧关系，但现在这样被握着手、被带着护着在风雪中前行的感觉太过让人沉醉，也太过符合少女心中对爱情最美好的幻想……
    “就……就这么一次。”
    奔跑中，少女小脸泛着可爱的绯红，然后小心地、怯弱地、羞涩地回握住了秦克的大手。
    ……
    冬天的这场初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未等天放晴，又再次下起了第二场、第三场雪。
    秦克和宁青筠的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全市联考，就是在漫天雪花之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