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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软糖
    “你怎么会有跟我一样的火车票?”
    路明非低头看看自己的磁卡票,再看看顾谶手里的,惊讶地大叫。
    他是真惊了,先是在以为自己要孤身一人闯荡美利坚的时候,顾谶出现在春暖花开的阳光里,然后以为自己只能跟一看就是废柴的邋遢师兄走的时候,顾谶竟然神通广大地拿出了一张同行的车票!
    这就是恰到好处,这就是命运啊。路明非激动得瞳光颤动,两眼含泪,只希望能从面前之人嘴里亲耳听到‘卡塞尔学院’这几个字。
    芬格尔也惊了,这回倒不是装的。
    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路明非多少年,就连火车站有几个老鼠洞他都门儿清,而今天校长忽然跟他说他们等的人来了,不光如此,还有一个校董会安排到学校的人也到了,不过只让他留意一下,不必接触。
    因为是来自弗罗斯特·加图索的突然任命,所以校长也还没得到那个人的详细资料,芬格尔也就不知道对方是谁,长什么模样。
    但他觉得既然是校董会那帮老家伙的人,多半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小白脸,或者干脆也是抹着发胶的一头银丝能让苍蝇劈叉的老baby,甚至穿大开叉旗袍的知性美女他都想到了,可唯独没想到会是路明非的熟人。
    难道校董会早就开始接触路明非了?这件事他觉得有必要汇报一下。而且这个人还是那个从一早就坐在长椅上,看昨天的芝加哥晚报的奇怪男人。
    芬格尔觉得一个人奇怪,那他就真的是奇怪,没有理由,直觉。
    这一点从他看到对方手里那张磁卡票的时候就更为确认了。
    “啊!”芬格尔一捶手心,惊呼,“莫非你就是今天要来的那位职工?”
    他也不知道对方具体要在学校任什么职,所以本着对校董会的腹诽暗戳戳地给人安上了‘职工’这一称呼。
    顾谶不以为忤,微笑颔首。
    过了会儿。
    “所以你找到工作的地方就是卡塞尔学院?”路明非喝着可乐,眼巴巴地问。
    “嗯。”顾谶点点头。
    “可漂洋过海万里之遥你怎么就...”路明非仍觉得不可思议,即便他从顾谶身上感受过太多的惊奇,可好像永远会有下一次来刷新对他的认知。
    “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抱着试试的态度写了一封信。”顾谶摊摊手,“就,入职了。”
    还就?路明非很大口地咬了口汉堡,两腮撑得鼓鼓的,他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觉得不靠谱。
    不是顾谶不靠谱,而是这个什么卡塞尔学院不靠谱,顾谶有这么硬的人脉么,写一封信就能进国外的大学,这也太轻易了吧?
    路明非觉得,虽然诺诺带自己飙车的那晚有直升机来接,颠覆了自己的认知,但两相一对比,这冲突就愈发激烈。到底是他小瞧了顾谶,还是卡塞尔学院的骗术高明?
    至于芬格尔则早冷静下来,不管这个降落伞是干嘛的,反正都有校长在前边给他顶着,他就只负责好路明非就行。至于他刚刚说的话,是一点儿没信。
    所以此时就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大口啃着顾谶买来的汉堡,张嘴说话的时候偶尔还往外喷渣,“兄弟,我很欣赏你,你看起来很够义气。”
    路明非就瞥他一眼,第一次领教了外国人的自来熟,简直跟自己有一拼了。莫名的,不齿之余还有几分惺惺相惜。
    “路明非也常这么说。”顾谶坦然收下对方不走心的夸赞。
    芬格尔有两秒钟的无话,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接,让他打好的腹稿有些使不大上了。
    但路明非还是体贴的,或者说他根本没多想,而是尝试从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属性差不多的师兄身上打听情报。
    “师兄,你几年级?”
    “八年级。”
    “……”
    这话一出,连顾谶都不禁高看了他两眼。
    芬格尔笑呵呵的,浑然不觉,“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
    路明非试探道:“连着留了四年?”
    “嗯...”芬格尔有些深沉。
    “嘶...”路明非对自己的未来更感到揪心了。
    “那你应该坐过很多次这列火车了。”顾谶问道:“它什么时候来?”
    芬格尔心底狐疑,你一个加图索家族安排的人,会不知道这趟火车的原委?不过他又猜测对方或许是为了借自己的嘴来说给路明非听,当下觉得这份细致和谨慎跟自己有的一比。
    “虽然我每个学期都坐,但还真不知道时刻表,而且这火车站里也没人知道。”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态度就像每次坐车都是来这死等一样。
    路明非叹了口气,其实也对,这家伙都能连续留级四年,还有什么能指望他的?
    “不过只有阶级低的人才会等车,高等阶级的都是车等你。”芬格尔说着向往的话,语气里却并不向往。
    “阶级?”路明非觉得听他讲话还真是开眼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坐个破火车还分阶级吗?
    “你还别不当回事儿,阶级高的学生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派车。”芬格尔的儿化音也是相当溜,但话里也侧面说明了他们在等的这列火车,是只为学校服务的。
    路明非‘啊’了声,懂了,合着他到底是没走出所谓贵族的圈子啊。而他并不以此为荣,反倒觉得格格不入。
    “那你读了八年,阶级还不高吗?”他一时反应过来,对方也是在等车。
    芬格尔就摊摊手,“实不相瞒,我现在正挣扎在退学和补学分的困境中。”
    这边路明非跟新朋友胡扯闲聊,顾谶偶尔喝一口果汁,许是觉得不够甜,就剥开颗水果硬糖丢进去,在那轻轻摇晃着,像是搅咖啡。
    “你身上一直装着这么多糖吗?”路明非好奇道。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之人的兜里总能抓出几块糖来,软糖居多,然后是各种口味的水果糖,普通的透明包装,但好吃。
    “也没多少。”顾谶捏着糖纸,轻轻笑了下。
    也许,是为了在肚子饿了去吃饭的路上,可以随时能吃口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