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郭无为所料的一般,在刘继恩被罢官禁足之后,刘继元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太原府尹,百官从这里也看到了一个政治上的信号,皇帝百年之后储君之位就一定是新任太原府尹刘继元的。
朝廷之中百官也开始站起位子来。
自刘继元成为太原府尹之后,这一段日子,刘继元在行为治政上面以及与百官之间倒是恭敬有为,相处和谐,刘继元这么做也在百官的心中树立了一个非常不错样子。
眼下的晋阳城表面上看起来甚是一片安宁祥和,而皇帝刘钧也在休养身体之中,二子的这副表情让他觉得非常开心,病情也好了差不多了。
而在皇城幽森之处,在城南刘继恩府邸上,屋外的几棵枣树全部光秃秃一片,院子内也落满了灰尘,府邸的仆从也被遣散了不少,这里要比往日里还要冷清不少。
此刻寂静屋子内,一身丝绸白衣,已经分不清纯色了,此刻业已凌乱不堪,而那人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松乱蓬松,他的头时而抬起,时而靠在一张趿拉的木凳子上,摇头晃脑,神志不清,不知正在做什么。
此人正是刘继元,自从那日没有害死自己的父皇之后,他的精神一下子发生了崩溃,只见他目光呆滞,两手倒垂在身后,比一个老僧打坐还要难看,口中胡言乱语喊道:“平身,哈哈,都起来罢。”
“哈哈,朕是皇帝。”
“哈哈哈,皇位是我的——”
屋外,徐徐而来脚步声,已经靠近了这所屋子,靠近这一所屋子的时候,那个脚步声已经停住了。
此人正是刘继元,只见他正从屋外栅栏之处经过,一个看守刘继恩的将士见太原府尹穿着一身便服而来,他赶紧拱手道:“末将见过太原尹。”
“起来罢,陛下让你看守此处,最近这里是否安全?”
那个士兵抬手继续道:“太原尹,此地安全,即使他是装疯卖傻,也逃不出此地。”士兵完,抬头看了一眼刘继元。
刘继元徐徐道:『『『『,“如此甚好?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被撞坏了脑袋,这样我也放心了,你继续在此地监视,若有风吹草动,一并去我府上告知。”
刘继元只在屋子外面看了一会儿,在屋外萧瑟的风吹着,使得刘继恩的宅邸显得有些幽森,他见里面的刘继恩并无任何异样,站了一会儿他就调转回头。
夜色如漆,在郭无为的府邸的密室中,郭无为与老八他们已经在了此处,郭无为的疑惑也通过老八他们解开了。
郭无为道:“哼哼,原来是他们。”
“他们,他们的命也被掌握在我长春堂的手上。”老八胡康熙道,“如今我大宋已经出兵北上,不久之后就会跨过黄河,这北方之地迟早是要回到我大宋的怀抱的。”
一旁的郭无为道:“八爷,我们若是要攻打晋阳,可以采用挖地道之术,然后引水或者埋炸药在坑道内;而要引水,则引水至此,先将城池浸泡几日,然后再让城墙晒上几日,这样经过风吹日晒之后,城墙方才会崩塌。而且只有我才能熟悉这一条城墙。”
郭骑云道:“爹爹不要忘了,用炸药,则瞬间即刻摧毁城墙,大宋禁军便可直接进入。”
老八道:“郭相公应该知道,晋阳城是一座坚城,若要强行攻城,我大宋就要着实费一番工夫。而方才云哥儿已经出了此问题的关键,如今我大宋军队拥有火药,自然是要发挥火药的威力。”
郭无为头,“这个老夫差就忘了。”
......
多日后,在黄河北岸渡口,自正月初八日赵匡胤率领禁军出了开封城后,此刻禁军已经过了黄河,身后的五万军队全副武装,他们押送了不少的粮草,运粮的这一条道路也是水泥建造而成。
而且他们这一次押送的粮食中,也有一个风干的肉制成的腌肉罐头,全部封装在竹筒内,另外也有一些风干的菘菜、土豆片、番薯片等等混在这些粮食中,确保这些将士们获得足够的营养。
而且将士们的北上也背着一个背包,这是新设计的一款军用背包,因为时间紧迫,并不是每个将士的身上都背负这么一种背包的。
宋军望着后面封冻的黄河,在黄河南端的则是东京开封府,而在宋军的北方二百里外则是辽军他们的地方。
据前方斥候禀告,如今北方的辽军主要是从幽州那里而来,人数大概是在三万左右,大部分都是萧思温手下的。
对于萧思温这个对手,赵匡胤还是有些知道一些的,当年周世宗北伐打退了萧思温的军队,若是周世宗没有病重,当年幽州南北估计早就在周军手中了。
此刻赵匡胤对着身旁的曹彬、潘美诸将道:“此一战,我大宋只可击退萧思温的军队,至于这次的目的并不是要与辽军周旋,我们只要切断辽军对汉军的补给,然后就是晋阳一战了。”
起晋阳一战,其中当年大部分攻打晋阳的一批老兵的情绪有些激动,就连皇帝赵匡胤回忆起当年晋阳一战役,他这心里头也有些激动,当年周世宗带领手下的赵匡胤等大将,在晋阳一战的时候面对高大的晋阳城铩羽而归,如今宋军又踏上了当年周军攻打晋阳晋阳去的路上。
还有一些当年在晋阳一战役中的老将,如张永德等大将,如今见到宋军的实力要比当年的周军的实力更加强悍,他们心底也有些憧憬,仿佛此刻大军已经置身在了晋阳城下。
赵匡胤综合大宋军队的实力,他参考了一下当前的形势,然后道:“全军加速进军,今夜务必过了十里外的高坡。”
一月份的北方,天气稍微有些温和起来,赵匡胤与随军将士便一起去了固定的驻扎地。
这里的地方高低不平,总体而言还是够平坦的。
夜明星稀,乌鹊南飞。
宋军开始在此地开始结阵自固,所有大军营帐呈一个品字形铺开。
营地内,将士们也开始升火造饭,整一座营帐被炊烟缭绕起来。
皇帝赵匡胤一身圆领长袍已经在中军营帐内坐了起来,身旁的曹彬等诸将也站立一旁,看着中军行辕内一款款巨大拼凑而成的巨大军用沙盘。
沙盘将河东、河北的所有地势全部囊括了起来,沙盘上也实时标志了双方的动态。
曹彬拿着斥候的奏报,有些哀愁道:“契丹人到了易州、宁州、瀛州、莫州等边境几州,这几个州因为靠近幽州较近,遭受契丹人骚扰要严重多了。”
“契丹人真可恶,伤我百姓,夺我百姓财物,实在是可恶至极啊!”
“诸位切莫动怒,如今我军北上第一要务就是击走契丹人,我们还是要先对付伪汉国。”
“不知如何商议?”
这个将士的是当年周军攻打瓦桥关所采用的战术,“末将认为不妨从独流口经过,然后逆兵西进,我大宋便可禁军益津关,击退敌军。”
“末将觉得独流口此地有些困难,虽然防守人数足够,可是却也被动,再者契丹人是不会重蹈覆辙,再犯第二次失误的。”
“......”
这一场战争关于大宋军队早日对阵汉国,结束北方一带的割据,影响巨大,若是要早日结束北方战乱,大宋这一边就要做足准备,眼下击败辽军就是第一步。
半夜的时候,呜咽苍劲的号角在夜空下已经响了起来,宋军这边的阵营之内也在防备着。
......
易州城外不远处的一条河边上,这里是辽军的营帐。
月明星稀下,河边的营帐内倒是显得甚为热闹,许多辽军将士们正在搬运一些物体。
这些都是从易州等地那里而来的辎重,比如粮食、牛羊、布匹等,这些战利品都是从那些无辜的村民那儿抢夺而来,此刻正装上箱子,通过马车一箱一箱地运往北方。
萧思温等辽军已经到达了此处,如今打草谷南下也是他们迫不得已之处,今年冬季若不是发生大范围的饥荒、牛羊冻死无数,萧思温也不是很赞成这一种掠夺百姓的方式。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的天下,但是为了生存下去,萧思温也不得不这么做。
从易州城外出发的马车的车轱辘,在地上压出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的印子。
萧思温从营帐内出来,见到辽军将士们的脸上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这心里头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愁,随即他吩咐裨将让帐下大将全部去往中军营帐内商议军务。
此刻在辽军的行军行辕中军大帐内,萧思温披着一身铠甲坐在营帐内,他语重心长道:“这一次,我契丹人打草谷南下,要及时撤退回去,否则等宋军北上,我们要想撤回幽都府,恐怕也会费一番周折了。”
就在此刻,忽然间从军帐外来了个斥候,一入内就禀告道:“报,宋军已经从开封出发。现已过了黄河。”
萧思温等诸将一听,他们立即明白这个斥候话中的含义。
萧思温问道:“甚么?宋军北上了,领兵之人是谁?”
斥候提高声音道:“宋国的皇帝亲自出征。”
“赵匡胤。”萧思温一听,倒吸了一口气,当年他也在那一战中见识了当年的宋军将领赵匡胤的厉害,“从一个将领到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不知此人现今如何,若是再遇上,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
话之人乃是女里,他道:“萧将军,他赵匡胤又如何,这一次不若我们捉去赵匡胤,然后逼迫宋国称臣。就像当年石敬瑭一样。”
“石敬瑭是石敬瑭,赵匡胤是赵匡胤!”萧思温抬头看着女里,对于女里,萧思温有种天生的厌恶感,他觉得此人就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除非我们真的捉去那赵匡胤,可是这一战我们并没有占上风,所以我们先将战利品运回幽州之后再行商议。”
女里这段日子以来发现萧思温子啊处理事情上有些畏畏缩缩的,他觉得萧思温是个软弱之人,是以他对萧思温有些鄙夷,此刻他质问道:“留守怕了么?不过是区区一个赵匡胤罢了。就算是赵匡胤亲自来了又如何,我军未战就开始怯敌,是否是低估了我军的实力了呢?”
萧思温听了连连苦笑,他摇着头,暂时也不想多什么,如今在军中他的分量足够大,就算女里有任何抱怨,他们也会听从自己的建议的。
女里见萧思温没有多什么,他求助地看著周围其他的将领。
就在此刻,忽然间从军帐外来了一人,萧思温转过头,其他诸将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