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可不可以纳妾？
    这个说起来稍微有点复杂。
    文晓荼知道孩子大了，便也不做隐瞒，“驸马啊……倒也不是不可以纳妾。”
    听了这话，锦书瘪了小脸，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凭什么啊！”——都娶了公主了，居然还可以纳妾？！
    文晓荼忙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不过公主是天家之女, 身份贵重，若是娶了公主，自当尊而重之，不可随意纳妾。”
    锦书一愣，连忙追问：“什么是‘不可随意纳妾’？”
    文晓荼面色端正，“为表对皇家敬意, 驸马与公主成婚后, 除非年三十无子, 否则不可纳妾。”
    锦书低头喃喃：“年三十无子啊……这样啊。”说着，她秀气的双眉蹙了蹙，显然仍旧不是十分满意的样子。
    文晓荼心道，在这个时代，能够坚持年三十无子才纳妾的勋贵男子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也就是皇家，才能这般强势，定下这种规矩。
    文晓荼又道：“即使年三十无子，驸马一家也仍需敬重公主，选谁为妾，也该由公主做主。”
    “哦，儿臣知道了。”锦书叹气，像个小大人，“太子弟弟好幸福哦……”没娶妻，就有了通房，日后娶了太子妃, 还可以再娶好多好多美妾。
    啊不，不能好多好多……娘亲好像说过，臭弟弟的妾侍不能比父皇多！
    锦书连忙扒拉着手指头算, 淑妃、德妃、陆修仪、余充容、江婕妤、林才人、崔才人——也就是说, 臭弟弟最多只能纳七个小妾，加上太子妃便是八个老婆！
    还是好多啊！
    “我若是男子该有多好……”那样我也能娶八个美人围着伺候我了，锦书心里偷偷大胆畅想。
    文晓荼嗔笑：“又胡思乱想了！”
    当然了，这样的胡思乱想她也有过。
    若她是个男子，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那小日子，想想就美滴很！
    两个女伴读此时此刻都难掩艳羡之色，大宣的公主可不似宋朝公主那样憋屈，不但可以开府独居，亦不必服侍公婆，驸马年三十无子方可请公主做主聘一房妾室……
    这等好事，是天下女子做梦都不敢肖想的，但二公主却仍嫌不足。
    也就是嫡公主，才敢如此。
    豆蔻年华的杜暄妍温柔一笑，声音清润而甜美：“公主身份尊崇，不但是先皇后嫡出，更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将来无论谁做驸马，焉能不把您捧在手心？”
    听了这话, 锦书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文晓荼暗暗扫了一眼这个杜家小娘子, 不但人长得漂亮，嘴巴也很甜。相比之下，温若渝就格外少言寡语，若是不问话，她从不会主动发言，这样的性子，说好听点儿叫娴静乖巧，说难听点就是闷葫芦。
    自然了，文晓荼不讨厌娴静懂事小姑娘。
    锦书笑容俏丽：“母后，不知太子弟弟将来会选什么样女子做太子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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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晓荼苦笑了笑：“你弟弟眼光有多高，你还不清楚吗？不消说自得容貌绝世、才德兼备，性情也得是温柔体贴会来事儿，哦，对了，还得是世家大族嫡出的姑娘！”
    温若渝低下头，她除了“世家大族嫡出”这点儿，便别无可取之处了，
    杜暄妍听到最后，也不由低下了头，杜家算不得世家大族，她……更非嫡出，妍丽的小脸一瞬间无比黯然。
    锦书公主听得满脸黑线，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过弟弟是储君，是除了父皇以外，世间最尊贵的男子了，难免挑剔一些。”
    文晓荼莞尔道：“你也是世间顶尊贵的女孩子了，日后也可以眼光高些，挑一个样样色色都最好的男子做驸马。”
    锦书叹气，我是可以挑一个方方面面都最佳的额附，弟弟却可以挑一堆容貌品性都好的女子做老婆……
    此时此刻，锦书脑海中突然挑出了一个很久远的词儿——“面首”。
    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史书中，女皇武则天便有许多面首，还有汉唐的公主也都蓄养面首——虽然女师不肯明说，但她已经猜得到面首是什么了。
    然而，女师们却教导她要从一而终。
    锦书心里有些不服气，凭什么男子可以不“从一而终”？！
    忽的，锦书又想到了父皇的嫔妃们……娘亲从一而终，却换不来父皇的“从一而终”，比起娘亲，她已经幸运了太多。
    文晓荼目光温柔，“就像你嘉善姐姐，驸马一家对她处处礼敬，如此，也不辜负了。”
    锦书低头“嗯”了一声，神色颇为乖巧，然后她转脸对两个伴读道：“若渝表姐，还有暄妍，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本宫要陪母后用了晚膳再回去。”
    两个女孩子乖巧应了声“是”，便先退下了。
    锦书这才凑到了文晓荼身边，依偎在了她身上。
    “今儿这是怎么了？”文晓荼顺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
    “娘亲，再过些日子，您都满二十岁整岁了。父皇也不年轻了，您赶紧再怀个孩子吧。”锦书小声道。
    文晓荼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还没忘了这事儿，还想让我给你生个妹妹啊！”
    锦书却摇了摇头：“不，我改注意了，您给我生个弟弟吧！”
    文晓荼一愣：“你不是觉得妹妹更乖巧可爱，而弟弟顽皮惹人生气吗？”
    锦书声音萎靡：“是这样没错，但是……父皇是天子，他可以纳好多好多嫔妃，虽然父皇如今一门心思都在您身上。可是……万一他变心了怎么办？”
    说着，锦书又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诅咒父皇和您之间的感情，我只是觉得，您应该趁着父皇心思都在您身上的时候，赶紧再生个儿子傍身。”
    文晓荼蓦然一怔，旋即叹道，这孩子……这是长大了啊。
    她温柔一笑，“好，娘会尽快给你生个弟弟。”
    锦书松了一口气，便忍不住沉浸在添了个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弟弟的美好畅想中，小脸上满是期许。希望未来的弟弟，比现在的弟弟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