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他忍不住犯嘀咕:“走的也太快了吧。”
李朝到底没能知道大伯与父亲的谈话内容,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大伯已经离开,父亲去了军营,说是有要务在身,最近几日都会住在军营。
家中只剩两位娘亲,三个人在小偏厅用膳,冷冷清清。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李朝觉得寂寞。看清父亲与大伯的异常,李朝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柳芊冉最先注意到自家儿子心不在焉的表情,给他夹一块他最喜欢的排骨,放到李朝面前。“怎么了,朝儿,怎么不开心?”
公孙青溪也是一脸担忧的注意着他。
李朝一愣,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不过,他还不想娘亲担心,挤出一个笑容,低头猛扒饭。“没事啊,娘,就是马上要去皇学堂,有点担忧。”说罢,他站起身,替柳芊冉夹菜,然后又帮公孙青溪盛饭,把忧虑的表情收起来,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完晚饭。
晚饭过后,李朝早早的上床睡觉,月光幽幽的洒进房间,窗棂映在地上,落下四四方方的影子。寂静的夜晚给李朝思考的空间,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出现一排浮动的虚拟窗口。密密麻麻的图形文字占据李朝的全部视线。
李朝一点点的浏览,最近激活的东西挺多,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理,一直晾在那里。趁着这几日不用练武,他得为自己整理出头绪。
轻功系统、骑御系统、声望系统……等等,什么时候出的声望系统?
李朝点开声望系统界面,惊讶的发现解锁的声望居然不少。万世仙朝、天湘楼、红尘一脉的声望都是绿色的友好,碧波天、兽王庄、凌天之境的声望则是黄色的中立,而李家铁骑声望已经达到亲密,也不枉李朝这段时间的辛苦。而有件诡异的事情是,声望面板中居然还有李朝不知道的一条,忘归谷,友好。
他什么时候接触过忘归谷的人?李朝想了一圈,也没能想明白,索性丢在那里不再去想。
在基三中,声望达到一定程度可以换取装备、挂件、配方等东西,还可以接一些特殊任务,就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声望能够干什么。不过,只要能够将声望维持在友好以上,对李朝而言有益无害。
李朝又点开角色面板,因为等级太低的原因,定国套已经被收回物品栏,武器也是,他现在只穿着一身属性少得可怜的白板装,拿这个小木枪,比出生在稻香村的角色害惨,李朝郁闷的想道。
想着想着,李朝慢慢沉入梦乡。
李朝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的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的雪,白色的人,以及白色的灵堂。不知是谁在他耳边哭泣,肝肠寸断,泣不成声,他迈动步子,双腿灌满铅似的沉重。谁,谁死了?李朝全身充满恐惧,他大吼着叫家丁过来问话,然而张大着嘴,却无法出声。
灵堂中的木鱼声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一段段往生咒令李朝心碎,弥漫的香烟缭绕,终于,李朝走到灵堂前,推开紧闭的大门。
他看到――!
呼!
李朝从噩梦中惊醒,额上布满冷汗。他环顾四周,见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他穿着单薄的里衣,下床倒了杯水,连贯几大口终于缓过神来,长长地舒一口气。
还好,只是一场梦。
天已经大亮,守在门外的南亭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敲敲门,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推门进来。甫一进门,南亭立即大呼小叫起来。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什么都没穿就下床了,着凉了怎么办?这要是让夫人们知道,肯定会扒了我的皮。来来来,快把夹袄披上。十里,快去打热水来,满城,让小厨房把饭菜热上。”
十里,满城是和南亭一同进府的家丁,年纪都差不多,三个人本是同乡,家里糟了洪水出来逃难,一直在东都过着偷鸡摸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李朝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因偷东西被人追打,李朝替他们赔了钱,又收留他们。对于他们的恩人,三个人自然是尽心伺候。
热水很快就被送来,南亭用干净帕子沾了水,小心地替李朝抹脸。李朝不耐烦他的仔细与磨蹭,抢过帕子胡乱擦两下,随手把手帕丢进水盆。南亭又适时地递上牙盐,俨然一副贴心小棉袄的趋势。
洗漱完毕,南亭开始伺候李朝穿衣。
来到这里五年,会走路四年,李朝从没自己穿够衣服,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会。李家也是大门大户的世家,穿衣打扮都有严格的讲究,什么衣服配什么样的配饰,同一款衣服因为花纹材质的不同,所配的配饰也不尽相同,可谓繁琐至极。若是穿错,会被外人嗤笑。李道安最怕这些麻烦事,索性一身军营铠甲,他身为将军,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不合体。李朝倒是也想弄一身,可惜全家人没一个同意,包括那俩跟屁虫似的弟控。
五对一,李朝完败。
“少爷穿什么都好看,看看,跟个小金童似得。”穿戴完毕,南亭又开始拍马屁。李朝在镜子中看清自己的装束,金光闪闪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吐槽。
马丹,你选的一溜的金色能不像金童吗!岂止是像金童啊,看上去都跟块金元宝一样!活脱脱暴发户即视感!丫的竟然还在眉心点上一抹红色朱砂,看上去就好中二的样子,蠢萌的不忍直视啊。
“少爷,你不喜欢吗?”南亭又露出小媳妇的委屈脸,李朝扯扯嘴角,蹦出两个字:“喜欢。”才怪。
南亭得意洋洋的冲身后的十里炫耀,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少爷喜欢没人比我再了解少爷”的欠揍表情,偏偏十里还用崇拜的眼神注视南亭,更是让这丫尾巴翘上天。
“少爷,饭菜好了。”满城木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相比较唠叨爱炫的南亭,天真蠢萌的十里,满城就显得比较实诚,话也少,不过,这人煞风景的功力在三人中无人能敌,堪称冷场神器。
正享受十里膜拜的南亭冷哼一声,愤愤的瞪了一眼满城,后者完全没反应更是让南亭火大!个木头,死木头,烂木头,早晚弄把火把你给烧掉。
早餐是熬得火候正好的小米粥,李朝就着咸菜喝了一大碗,撑得肚皮溜圆,他打个饱嗝,准备去给公孙青溪和他娘请安,却被告知两人都去了李靖安府上。如此一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李朝正觉得无聊,门房派人匆匆赶到他的小院。
“小公子,刚刚大皇子派人传话,说是想邀您过府一叙,马车正在门外候着呢。”
“大皇子?”
李朝来了兴致,他还没见过这个大皇子长得什么样呢,不妨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对方,也好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也好,我就去见上一见,反正迟早都要碰面。”
李朝带着南亭与满城出门,果不其然看到一华贵的马车在大门口等着,光是马车上的门帘,都是用三层寒蚕丝织成,手笔之大,不得不让李朝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啊!那寒蚕丝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而大皇子竟然用它来做门帘,果然是土豪。李朝忍不住想要大声问一句,土豪,做朋乎?
不知道是不是他父亲这代人的通病,靖武帝的子嗣也是少得可怜,共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是万世仙朝历史上子嗣最少的皇帝。
大皇子端木瑜十六岁,自小在皇学堂读书,学习帝王之术,文韬武略,颇有大成,二皇子端木玉,十五岁,跟随国舅从军,练得一手好剑,三皇子端木瑾,年方十二,天赋异禀,身负罕见的变异风灵根,被修真高人收为关门弟子,常年不在宫中。长公主端木锦双十三,今年刚出生的小公主名为端木锦绣,两位公主养在深闺,平日不与人接触,外界的信息少得可怜。
靖武帝迟迟未立太子,外界一直议论纷纷,眼见着三位皇子越长越大,朝中大臣们纷纷开始猜测谁荣登大宝的几率最高,默默地,群臣被分成四派。文官大多支持大皇子,武将们自然会选择军营出身的二皇子,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皇子,竟然也有一部分忠实拥虿,剩下的,则是选择明哲保身,不选阵营的中立派。
李朝不确定他爹会怎么选择阵营,可以作为武将的儿子,李朝被靖武帝下旨分到大皇子的身边,他的身份就变得微妙起来。老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心想要扶持大皇子,还是释放的障眼法,群臣渐渐摸不着头脑,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因为李朝,再次摇摆不定起来。
这些都是李朝自己想明白的,毕竟,他前世是个演员,这么多年的狗血电视剧不是白看白演的,至于他该如何做,目前形势尚不明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管算尽,反而会得不偿失。他算是看透了,老皇帝这是在等,等谁最先沉不住气,他就会拿谁来开刀!他的儿子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可是万万不能让外戚专权。
李朝想不到的是,老皇帝还在担心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才是今后祸患的罪魁祸首。李朝没想到,也没预料到,整个李家,因为那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马车一路行驶到大皇子的府邸。
李朝刚下马车,就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上前来,对李朝行礼。
“小公子,请。我家主子在里面恭候多时。”这管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相貌平凡无奇,一双眸子却是熠熠生辉,李朝用系统查看,得到的又是一堆问号。总是得到一堆问号,时间长了,李朝总结出一条规律。但凡比他等级高出太多的,不出意外的看到全是问号,那些都是自己不可挑战的存在。能招揽这样一位奇人在府中当管家,这端木瑜的御人之术颇有几番能耐。
不知不觉间,李朝对这次会面的兴致又提起几分。
问号管家一路领着李朝来到正厅。
万世仙朝的繁文缛节最为麻烦,一般富贵人家的正厅都是招待贵重宾客,尤其端木瑜的地位比李朝还要高出许多,不在偏厅召见就应该是在书房,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其引到正厅,倒让李朝受宠若惊。等到李朝走到正厅,才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
大皇子今天显然邀请的不是他一个人,斯斯文文的少年时户部侍郎的长子文仲,猛吃糕点的小胖子是吏部尚书的长孙张易达、面露惊讶盯着他的是他的表兄柳书知,他爹在礼部任职,嗬,算上兵部侍郎的侄子,也就是他自己,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人来了多半,大皇子的胃口不小嘛。环视一周,李朝惊讶的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异常熟悉的人,正坐在大皇子旁边的主座之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见过的阿瑾。
他怎么在这里?看上去和大皇子异常熟稔的模样,莫不是……
一瞬间,李朝想通阿瑾的身份。他当阿瑾是朋友,一直没去深想,今日在这里看到他,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阿瑾,可不就是三皇子端木瑾么。
他早该想到的。
李朝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给端木瑜、端木瑾行礼。
“臣,李朝,见过大皇子三皇子。”
“不必多礼,坐吧。”端木瑜赐座,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李朝捡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眼睛瞥也没瞥到端木瑾身上。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可生气的,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他怎么就不能直接告知自己呢,若不是今日偶然发现,他还会继续瞒下去?
李朝这么一想,心中愈发不痛快,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李朝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他当傻瓜,智商压制个蛋!
上首的端木瑾虽然漫不经心的品茶,实则在用余光打量李朝,看到他皱起小脸,包子样的表情让端木瑾偷偷抿起一抹微笑,小家伙生起气来的模样亦是十分有趣。不过,他也该找个时间给小家伙道歉才是,炸毛还需顺毛理。
在座的还只是一群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是端木瑜,年仅十六,最小的李朝也才五岁,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商讨的不是吃喝玩乐打架斗殴,就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朝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孩子们聚在一起竟然是商讨国事,大家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让李朝心中憋笑。他深谙扮猪吃老虎的道理,无论内心多么波涛汹涌,表面上是眼观鼻鼻观心,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应声虫似的在里面浑水摸鱼。
端木瑜一直在打量这个父皇赐予他的伴读,老实说,他看不上眼,光是武将儿子的身份,就足以让端木瑜将他剔除圈外。不过,不喜归不喜,他还是谨记祖父对他的叮嘱。
李家不同于其他武将世家,能拉拢固然好,不可拉拢也万万不能与之交恶。李家人在万世仙朝的威望,无可撼动,即使是端木皇室,也难掩其风头。
铁骑声,天下定。
这句话,是太祖皇帝所说,所形容的,正是李家铁骑。端木家的江山,一向与李家密不可分。若能得到李家人的支持,这场皇位之争,端木瑜已经赢得大半。
端木瑜本来没指望李朝能有什么高见,纯粹就是来凑数,但看到李朝这副连凑数都懒散的模样,心中开始不满起来。一想到自己的成败被这样一个臭小子影响,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李家人?
端木瑜冷笑,决定收拾他一番。
“李三公子,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李朝犹自发呆,愣头愣脑的,端木瑜看了不耐,遂又问了一遍,李朝茫然的抬起头,疑惑道:“什么?”
他旁边的小胖子张易达嘴巴塞得满满的,好心提醒他:“大皇子问你对这次科举有什么看法。”
“没,没看法。”李朝如实说道。他又不回去参加科举,会有什么看法。端木瑜听到这话,心中鄙夷更甚,却也莫名多出一份释然。一介武夫而已,好在他识时务,没有对科举大肆评论,不然,端木瑜定让他好看。哼,谁不知道这次科举是他外祖父主考。
“李三公子年岁尚小,对这类事知之甚少,没看法实属正常。不过啊,李三公子,多学点总归是有好处的,别整日练武,脑袋长时间不用,人可是会变的愚不可及。”端木瑜似笑非笑的说完这两句,之后不再搭理李朝。
被这么不痛不痒的讽刺,李朝毫发无伤。他不禁暗叹,端木瑜到底还是个孩子,喜恶情绪容易表现出来,有大人在还好伪装,而在这群孩子们面前,他不自觉就露出自己的真实一面。
李朝撇嘴,继续装自己的鸵鸟。
这一幕被端木瑾尽收眼底,他本以为李朝难以招架或者被大哥三两句给弄哭,没想到,他的反应出乎自己的预料,这下子,端木瑾对李朝的兴趣更甚。
他们总共才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注意这个小东西,主要是因为父皇的召见。父皇轻易不会召见人,要么是大罪要么是大功才会引起父皇的主意。很显然,李朝不属于这两者之间的任一种,而父皇召见的结果,更是让端木瑾惊讶,他看不透父皇的用意,才决定从李朝身上下手。他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而他,需要有趣的事情调剂生活,这才有了第一次的相遇。
至于第二次,纯属是个意外,他本来打算去醉乡楼见师傅,没想到竟然在路上遇到这个小东西,还做出令他再次惊讶的举动。看来这小东西不止心善,还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再次让他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他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居然对李朝产生浓厚的兴趣,言辞间竟然有收李朝为徒的意思,更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抗拒。从未有人能让端木瑾产生这样陌生的情绪,李朝算是彻底被端木瑾惦记上。
至于今天第三次的相遇,端木瑾不得不感慨,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这帮小子们煞有介事的谈到中午,见日头高悬,纷纷起身告辞,端木瑜没有留饭的意思,让管家把人送走,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马车上没李朝主仆的位置。
李朝正愁该如何回府,端木瑾从他身后绕过来,单手抚上他的肩膀:“走吧,我来送你回家。”
李朝回瞪他一眼,有些生气,没搭理他。
“好吧,是我的过错,我不该隐瞒。”端木瑾用最真诚的语气道歉,李朝听后,反而不自在了。自己似乎太小题大做,跟个娘们一样,太不符合他高(chun)冷(ng)的设定。想到这里,李朝大方地表示不再计较。
“中午请你吃饭,想吃什么?”端木瑾的笑容迷人犹如微风送来的暖暖日光,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吐露出真实想法。
“你笑起来真好看。”李朝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端木瑾先是一愣,随后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走吧,还去醉乡楼,他家的水晶虾不错,想不想吃芙蓉包?或者莲心薯米羹?”端木瑾拦腰抱住李朝,将他抱上自己的马车,南亭与满城也跳上车,与车夫坐在一起,马鞭夹杂一声清凉的“驾”,一行人朝着醉乡楼驶去。
少年子弟江湖老
“哈哈,夫子,你又输了,来来来,罚酒!”
瓷白的杯盏中倒入晶莹剔透的玉液琼浆,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胃中的酒虫蠢蠢欲动,醉乡楼的包厢内,大小三个男人正举杯畅饮。
坐在正中央的是位中年男子,宽大的袖衫随意的套在身上,胸口大敞,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肌,他半倚在梨花木椅上,仰头欲将整坛酒一饮而尽,溢出的酒水顺着他不修边幅的胡茬落下,打湿衣襟,落下湿漉漉的印记,无端生出一股豪迈之情。
“师傅,你这是故意输掉来喝酒的吧!”说话的青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如玉,眉眼如画,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他的身材高挑,一身淡青色流云长衫套在身上,衬托出他出尘的仙人之姿。他清朗的声音带着明细洞察的判断力,被点名的中年男人讪讪的摸着鼻头,无奈的将手中的酒坛放下。
“还有你,朝儿,不许偷喝!”青年扭过头,就看到小家伙不时偷偷地舔着酒杯中的美酒,被发现之后也不害怕,他调皮的吐吐粉红色的小舌,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着盯着青年看。
“阿瑾哥哥,再让我和一杯好不好?好不容易能从军营出来,及时行乐嘛!”
“对对对,及时行乐,阿瑾不要这么死板,来,朝儿,给你阿瑾哥哥笑一个。”中年男人在一边煽风点火,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阿,阿瑾哥哥,我给你舞一段枪法,你再让我和一杯,好不好?”
少年已经喝醉,目光多少有些迷离,酡红的脸上泛着水光,他提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长枪,步履虚浮地走到旁边,精钢所铸的锁甲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寒芒一闪,少年枪出如龙,醉憨的眼神瞬间冒出精光,全无一丝醉态,虚浮的脚步被精妙的步伐取代,一杆长枪被舞得虎虎生风,少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将风范。青年不禁感慨当初那个圆滚滚的小家伙,现在不仅身材修长,长的也是愈发俊俏。
少年舞得兴起,长枪一翻,径直跳出窗外,落在下方院中的石榴树下。窗外的石榴花开的正艳,殷红如血,少年刚劲的枪风划落不少鲜艳的花朵,随风落下。一时之间,漫天花雨,如坠梦中。
红花映衬红甲,少年银色的长枪在一片血红中尤为显眼,日光下,长枪泛着闪亮的光,宛如出海银龙,声势夺天。房内的两人不知不觉被少年吸引,全都走到窗前静静欣赏。
一楼大厅中已经有人注意到小院中的状况,路人皆为少年精妙霸气的枪法吸引,叫好声不绝于耳,不知怎的,青年心中突生不悦,好似自己珍藏的珍宝被人觊觎。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少年忽然长枪指地,借势翻个跟头,径直跃上二楼的包厢。
少年半跪在窗台,英气逼人的俊脸突兀的放大在青年眼前,嘴角叼着的硕大花朵散发出阵阵清香。少年口一张,伸手接住下坠的红花,递到青年跟前。
“阿瑾哥哥,这朵最大,最美,送你。”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迷离中带着水雾,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透着异样的风采。没等青年接过红花,少年的身子蓦然一软,向后仰去,眼见就要摔下二楼,青年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少年揽入怀中。坚石更的铠甲撞在自己身上,他的内心却是一片柔软。
旁边的中年男人看了,忍不住偷偷嘀咕:“还说不是你小媳妇,骗鬼呢!”说罢,他看到两人都没注意,眉毛一挑,决定把剩下的美酒全部喝光。这可是三百年才能酿得一坛的锦遥春,只有皇宫才有,这次托阿瑾的福才能喝到,下次,啧啧,下次可就难说咯。
青年看着在自己怀中酣然入睡的少年,轻叹一口气:“唉,师傅,我先送朝儿回家,您自便吧。”
“嗯嗯。”中年男人只顾着喝酒,胡乱的点头,才不会管这小两口干什么去呢。两人离开之后,包厢中只剩下中年男人喝酒以及打酒嗝的声响。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年之后的陆酒仙、端木瑾以及李朝,三个人为何重聚一起,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
李朝奉旨到皇学堂陪伴端木瑜读书,在那里也算安稳的度过三个年头。按照万世仙朝的传统,皇子在弱冠之前是要搬出东都,在封地建府。于是十九岁的大皇子要准备封地建府以及行弱冠之礼,皇学堂是不用再去,李朝自然回归军营。
与李朝一同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陆酒仙。原来,他正是皇学堂的三大夫子之一,教授六艺其中的身寸、御二项,很难想象陆酒仙这么豪放不羁的男人,竟然会乖乖窝在这个小地方当教书匠,背后的故事一定惊心动魄。
李朝曾偷偷问过端木瑾其中的原因,据阿瑾所说,陆酒仙好像是在躲一个人,说是曾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无颜面对那人,偏偏那人穷追不舍,不得已,陆酒仙才会带着小小的端木瑾四处云(tao)游(nan)。
李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始脑补。能让陆酒仙犯下深重罪孽的女人,要么美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要么就丑的倾国倾城、车祸现场,李朝都有些坏心的想要将陆酒仙的地点昭告天下,只为看一眼石破天惊的场面。
令人想不到的是,等到李朝在不久的将来见到传说中的师娘时,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他不仅没猜中开头,连结尾都没猜到。他从未想过,这位师娘,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夫子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呐,小爷才不要替你还债!
李朝被端木瑾一路抱着回到护国公府。两位夫人正在树荫下纳凉,远远看到端木瑾出现,仅仅是起身略一歉礼,并未上前。端木瑾也是点头回应,之后熟门熟路地朝着李朝的房间走去。
两位夫人早就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想来如上的情形已经发生多次,面对这样的结果,两人不知该作何想法。明明李朝是被派往大皇子身边,偏偏最后与三皇子走得最近。这两年,大皇子与二皇子先后被封王,眼见着三皇子也及弱冠,此前正在准备封地与王府,这东都,怕是快要变天了吧。
李家忠国不忠军,无论谁做皇帝,李家都会倾尽全家之力辅佐,在外人看来可谓是愚忠至极,可却是李家先祖传下来的的规矩,也是李家屹立多年不倒的立足之本。这样的忠诚,既让皇帝欣慰,又让皇室忌惮。
端木瑾将李朝抱进房中,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坐在窗边守了一段时间。房间中闷热的厉害,他替李朝脱去铠甲,随手招来清风为李朝驱散闷热,后者舒服惬意的蹭蹭枕头,翻个身继续睡。蓦地,端木瑾身前出现一只传信蜂,陆酒仙发来消息说有事相商,他略一犹疑,将李朝抱到外面二位夫人纳凉的地方,轻手轻脚的放到躺椅上。
“房间闷热,我怕朝儿睡得不舒服,劳烦两位夫人帮忙照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阿瑾说的什么话,朝儿是我的儿子,照顾他是理所应当。不过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秋姑,送阿瑾出门。”
在李家人面前,端木瑾从不以三皇子自居 ,而是以晚辈的身份相交,这点让公孙青溪与柳芊冉十分欢喜,两位一个是修真世家弟子,一个是女中豪杰,平日最不耐这些繁文缛节,若不然,以端木瑾这般登门的频率,李家上下全都被折腾死。
柳芊冉从侍女那里拿来摇扇,一边为李朝打扇,一边与公孙青溪闲唠嗑。李朝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你看看……睡的跟个小猪似得……”
“可不是……唉,也不知这孩子像谁,心大,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嘿,还真是……都说知子莫若母……”
“听说又有难民要进城,被羽林卫打回去,死伤不少……”
“唉,这也没办法,东都就这么大,都进来……咱们怎么办……前方战事吃紧,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样,有两个月没传信来了吧?”
“不必担心……这又不是第一次……上次……战事吃紧……有小半年吧?”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李骁跟李绵……回来。”
“师门传信……一个月……俩人……飞速……前途……”
“怀阳家又有了……李承……郡主……喜事……”
李朝在两人的谈话中迷迷糊糊地再度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李朝才被柳芊冉轻轻晃醒。
“朝儿,朝儿,快醒醒,该吃晚饭了。你堂兄堂嫂已经来了,李承吵着闹着要见你,拦都拦不住。”仿佛是在印证柳芊冉的话,李朝刚刚起身,冷不丁被一枚小炮弹撞进怀中,力气大的险些将他撞倒。
“小叔叔,小叔叔!承儿想死你了!小叔叔有没有想承儿?”四岁大的李承和当年的李朝有着五成相似,活泼机灵,总是眉开眼笑的看着就招人喜欢。李朝伸手揉乱李承的一头小乱毛,眯起眼睛。
“想,承儿这么可爱,小叔叔当然想你了!”
低头俯视矮小的李承,李朝莫名生出一股优越感,总被别人摸头的他终于有翻身的一天,这感觉,别提多舒爽。他弯下腰,将李承抱在怀中,面色一沉:“承儿,你又胖了!再胖下去就要变成小猪啦!”
“羞羞,承儿才不是小猪,小叔叔才是。爹地说过,小叔叔在承儿这个年纪比承儿要胖上一圈呢,哼,小叔叔净骗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承儿才不会上当。”
“好好好,你不是三岁小孩,你四岁,人小鬼大!”被人提到当年的黑历史,李朝老脸一红,一边默念童言无忌,一边对堂兄恨得咬牙切齿。不就是小时候整过他一次么,用得着这么记仇嘛。
“来,承儿,到奶奶这边来,让你小叔叔去换衣服,待会咱们吃饭。”柳芊冉对李承招手,小家伙偏偏不买账,死活赖在李朝身上不下来。
“不嘛,承儿有一、二……好多天没见过小叔叔,承儿要和小叔叔在一起,山无陵,天地合,乃敢……唔,与小叔叔分开。”小家伙算数不咋滴,诗词也没学好,胡乱一气的用,闹出不少笑话。
“娘,没事的,让承儿跟着我吧。您先去忙,等下我带他去吃饭。”
李朝抱着李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小李承拍打李朝的背,作骑马状大喊:“驾!驾!小叔叔你快点!驾!”
“臭小子,真把我当马骑呢,再叫唤就自己下来走。”
“不嘛,小叔叔最好了,来,亲亲。”李承不怀好意的靠近。
“臭小子,你又欠打了是不是,敢糊我一脸口水!”李朝咆哮。
“哈哈哈,小叔叔饶命,哈哈,是……是阿爹让我这么做的!哈哈哈,小叔叔……”李承还小,专业坑爹卖队友一百年,李怀阳的报复大计在儿子的卖爹求荣中再一次遭到破坏。
尽诛宵小天策义
李朝带着李承换完衣服,手牵手一同来到小花厅。因为是家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