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安,安姑娘,之前实在是抱歉,我感知到此地有宝,便动了心思想要夺之,却不曾想...总之,受我一拜。”
刘胤把法剑插回背后,随后说着,便对安娘长揖一礼,以示歉意。
至于铜镜?
他道歉归道歉,却没露出归还的意思。
只因为这件宝物,实在是令他怦然心动,爱不释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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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镜】
古修士山河子,见人间有变,窥卜天机得知天地末法之劫将至,为渡过末劫,永享逍遥,山河子穷尽半生穷之力锻造此镜。
可惜,宝镜虽成,能擒妖收人,能藏山川大河,却不能汲取灵机奥妙,亦成不了坐看外界风雨内在逍遥的洞天福地。
寿数将至,坐化之前,山河子含恨把此镜抛飞,唏嘘天道不公。
千秋万载,岁月悠悠,山河镜终于在灵机复起之初再显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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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之前握住铜镜时,如意给出的信息。
以山河为名,听起来就非常霸气,介绍信息中的功效,更是强的离谱!
不说收妖拿人这功能,就说能藏山川大河的能力,刘胤瞬间联想到的是什么?
不错,就是标配储物戒指啊!
有了这种手段,能给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帮上大忙!
他怎能不心动?
“叫妾身安娘就好了。”
对于他的道歉,安娘笑了笑,一幅无碍的样子,道:“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你也是不知内情。相反,若你不来,你我还不得相见,妾身也见不到青山的侄儿呢。”
刘胤一囧,他怎么感觉这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劲儿呢?
唔,好像莫名矮了一辈的样子。
“安娘你风光霁月,实在是令我自惭形秽。”
刘胤再度一拜,打伤了人家,心中确实感到不好意思。
她微微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刘胤,又说:“公子真的无需自责,其实妾身方才本意也是想把画给公子瞧瞧,若公子与青山真的不识,是妾身预想错了,那入夜后,妾身便会把镜子招回。”
刘胤一听,更加尴尬。
原来有后手啊!
不过,招回镜子?山河镜已经认你为主了?还是按照小说里的讲,你已经把它给炼化了?
他想着,便把铜镜拿出来,递给了安娘,并道:“还是物归原主的比较好。”
只见安娘手掌轻轻一动,宝镜便化作一道流光似地飞入了她的袖中。
刘胤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若是他今日不留步,抢了镜子就跑,回到家后洋洋自得,恐怕待人家施法招回后,那就要傻眼了。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刘胤眼珠一转,心中冒出了更妙的想法:‘既然宝贝是抢不成了,那换一种方法,有没有可能呢?’
他没敢先说出来,打算探探口风再讲,便对安娘问道:“安娘,我有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
“公子但说无妨。”
“嗯,就是,就是说,你是怎么...”
安娘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反问道:“公子是想问,妾身是如何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是吧?”
“嗯,是。”
刘胤有几分不自然,毕竟这属于揭人伤疤。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安娘一扬手,她这闺房内被打乱的一些物件再度变得整齐,指了指那绣****子请坐。”
刘胤也就不客气了,坐下后竖起耳朵。
这事儿,甚至比他想知道关于自己叔叔的事情还要迫切!
安娘也坐了下来,就在他对面,秀气端庄,双手一叠搭在自己裙上,若不知情者见了,还真以为是位优雅从容的花魁大家。
她描述起来:“妾身自缢后,本以为能得长眠,却不知为何,竟在长眠中苏醒,看到了自己的肉身。那时,妾身方知自己已经非人。因实在憋闷,白昼又不得离开阴暗处,妾身便于夜间出行。恰逢听闻村中某些人之言,妾身当时怨怒交加,不能自已,为恨意所操使,一夜间便杀了那些人...”
说到这里时,她眼中露着复杂之色,或许变成鬼后害了人,这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刘胤安慰地摆摆手,道:“那些都是忘恩负义的货色,被你杀的那些更是可恶恶毒之辈,杀得好,你无需介怀。”
安娘继续讲道:“手上染血之后,妾身便更加不能自拔,满心都是害人之念,且力量更是暴涨不受控制。幸好妾身生前多有礼佛诵经、悉知经意,在关键时刻勉强控制住了自己,便飞回了这里。之后妾身坚持阅览生前所留的藏书,静坐修行,以洗刷自身怨气,终得自控...”
原来如此。
刘胤点点头,含怨而死的人化成鬼后非常凶,怨气不消,只知嗜血食灵。她能用这种方法来压制自己的怨气,使自己不被操控成为只知道害人的厉鬼,的确有些了不起。
“...妾身凭本能汲取灵机,于夜间修炼,白昼读书静心,便这样持续了数十个年头。至于这面宝镜,妾身本以为无甚稀奇,直到有一次妾身法力愈增后,才发现了此物的不凡,便收之以法力祭炼,成为了此镜之主。”
“那你那幻术,可有人教得?还是成了阴躯之后自行领悟?”
“哪里有什么自行领悟,只不过是妾身藏书中收录的一个小册,册上载有的便是这门法术。当年妾身还在世时也看过,却根本修不成,只当是古人编纂来糊弄后人的。后来于这里静修时,闲得无聊又拿出来,却一下子修成,方知此术没有法力是施不成的。”
刘胤比较失望,他还以为安娘手中会有什么修炼功法呢,没想到她只是凭鬼躯的本能自己修炼,而且就连她的幻术修炼都需要法力的前提。
不过这口风倒是探的很好,安娘能把这些私密之事都对他讲,证明她对自己的感官还好。
于是,刘胤沉吟了一下,组织好语言,看着安娘道:“安娘,今日你我相见,真乃缘分。讲实话,我怀疑我叔叔出了事,现正欲寻找他的下落,只是我一人孤立无援,恰逢遇你,便斗胆开口相请,想让你随我身边,我们一起找他如何?”
为了得到山河镜的使用权,更为了找一个免费打手,他直接把刘青山搬了出来,用这样的借口来忽悠安娘。
什么月下佳人、红袖添香,学宁采臣许仙,那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安娘可以去搞定他搞不定的对手!
想想看,他想搞谁,对方人多势众,明面上很难搞,那到了晚上让安娘半夜上门,吓也能把人给吓死了,嘿嘿!
而且,还附赠一个储物空间。
‘叔叔,别怪我,为了我今后要成的大事,你就委屈一下,把名头给我拿来用用吧。’
在心中抱歉一声,随后刘胤十分期待的看着安娘。
面对灼灼目光,安娘露出笑容,真挚道:“只要公子不嫌弃妾身,妾身今后愿随公子左右。”
好,成了!
吴瀚龙,老子现在又有一种方法来对付你了!
刘胤有点激动,差点没喊出来,幸好憋住了。
他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看,我们是等到了晚上,你方便出行时再走?”
安娘摇摇头道:“妾身白昼虽然不能现身,但有一把伞也是可以的,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
说罢,安娘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绣凳上只留一面铜镜。
“公子,你持此镜随身,我们也可以离去。”
“哦?”
见那镜子中传出了安娘的声音,刘胤既感到有趣,又有些感动。
进了镜子,到了外面,若他心生歹意,那一切可就由不得安娘了啊!她这么相信自己?
刘胤拿起镜子道:“多谢信任。”
“公子无需道谢,毕竟你我也...也不算外人,妾身一定助你找到青山。”
额,真信了啊?
话说,几十年了都,你成了鬼,他要是没出事,也是个糟老头子了,还能搞什么?况且他当初就没对你有啥想法。
哄堂大孝刘某人心中腹诽着,把镜子揣进了怀里,然后又问了一嘴:“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
“不用,妾身最喜的那些藏书,已全在镜中。”
倒是忘了,这镜子还是储存道具呢。
刘胤看了一圈,随后下楼而去,然后果然见楼下什么也没有。
离开这片废墟园子时,他忽然意识到,或许,这安娘,也是有这个意思呢,她在等着我开口带她走呢!
眸光微沉,刘胤也没再多想。
毕竟,免费打手和储物空间到手,他是赚到了。
...
等回了家,刘胤把二楼的门窗关好,让房间里没有阳光,安娘这才从镜子中出来。
她亭亭而立,打量着四周,道:“公子这间居所,还算别致。”
这时候牛眼泪已经失效了,刘胤赶紧道:“安娘你能主动现身吗,现在我瞧不见你了。”
安娘讶然道:“还以为公子也学了一些术法本事呢。”
“民间土法,比不得你的法术神奇,再说我也没有法力。”
“但公子一身血气之充盈,煞意之惊人,却是妾身这些年来仅见,若非妾身修炼这么多年,恐怕根本不敢靠近公子百步之内。”
安娘主动现身,果然靠刘胤不是很近。
刘胤自己虽然瞧不见,但在安娘的视线中,他整个人被一层猩红似血的煞光所包裹,内里还有一层赤红的浓烈气血波动,肩头三把阳火烧的极为旺盛!
听了这话,刘胤心底松了最后一口气,秘录记载:人有阳气,肩头有三把火,一般鬼物靠近会被灼烧。某些人更是为鬼物惧怕,如终日屠宰家禽家畜的屠夫,疆场纵横的兵将,视人命如草芥的土匪...这等人身上即便阳气不重,那也有一身的煞气,能伤鬼物。
虽然养鬼,但反遭其噬可不是他想要的。
“你且等着,我去买些酒肉,为你接风洗尘。”
“公子买来酒菜即可,妾身愿下厨。”
“还有这手艺?好。”
他出门没多久,酒菜便买了回来。
果然如安娘自己所言,她在厨房中忙碌一阵,不久后便把菜肴全部端了上来。
“来,你我不打不成交,请。”
“公子请。”
双方举杯敬酒。
刘胤有很多话想问,比如她所在的那个年代的风俗民情、时局情况,比如鬼躯修炼时如何感受,又比如她当年遇见叔叔刘青山时的更多细节,等等情报。
安娘知无不言,也问了刘胤许多问题。
刘胤言无不尽,与她讲解当今时代情况,中土及西洋的变化,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处境。
当然,安娘更想知道的,还是关于刘青山的更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