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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等我,我会救你出来。骞。
    看着那几个字,沐毅宣不由得落下泪来。现在他已经能肯定这饭菜是谁送来的,又是谁打点牢头为他换房。
    他原以为自己落了难,呼延骞会弃他而去,没想到他居然找到了这里,而且正试着救他出去。
    与他相熟的人并不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的更少,这一刻,他终于相信呼延骞是真的在意他、对他好,就算他被人陷害进了大牢,依然不放弃他。
    除了母后、皇兄之外,呼延骞是第一个这么关心他的人,可惜他现在才体会到,错过一些不应该错过的事情。
    置身于冰冷的牢房,他心头却渐生暖意,至少他知道外面还有人在帮他,想救他出去……
    而此时,守在门外的呼延骞正焦急的踱着步子,看到牢头出来,赶紧走上前去。
    「他吃了吗?」
    「吃了。」
    「多谢。」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塞到牢头手中,又嘱咐牢头多多照应。
    那牢头含笑将银子收入怀中,满口答应。
    他原本想进大牢探视,向宣询问事发情况,才好为他洗刷冤屈,可是宣犯的是命案,照天朝刑律不许任何人探视,他只好买通牢头照应,希望让宣少受些苦。
    「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想办法。」
    「也好。」
    第八章
    翌日清晨,衙门大堂。
    这日,天还没全亮,知府便早早提审犯人,若不是呼延骞事先雇了人彻夜在衙门守候,恐怕他得知消息时,沐毅宣便已被定了罪。
    京城里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命案,知府不仔细调查,反而急着开审定罪,分明有鬼。
    但呼延骞此刻也无计可施。他本想今日去拜访几个京中官员,让他们介入调查此事,如此定能还宣清白。谁料知府如此急切地开审,他连找救兵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匆匆来到衙门前,挤在风闻此案前来旁观的百姓里,着急地张望。
    「怎么还没有出来?」呼延骞左顾右盼,焦急地想见沐毅宣。
    「威武――」众衙役齐声喝道。
    接着,一位蓝色官服、头顶乌纱官的知府从后堂走出,摸了下嘴上的八字胡,转身坐到了堂上。
    「带人犯易宣。」
    一声令下,身着白色囚服的沐毅宣被推了出来,头发散乱、面色苍白,手上脚上全都戴着枷锁,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堂中。
    但他在堂中站定,环视四周后,不卑不亢地抬头望向堂上。
    「大胆人犯,见了本官还不下跪。」知府惊堂木一敲,官威十足。
    沐毅宣什么话都没说,站在原地就是不跪,知府一使眼色,两名凶神恶煞的衙役立即上前,将他强行按倒在地。
    在人群中的呼延骞见状,狠狠咬牙,双手紧握成拳。
    「人犯易宣,你于昨日杀害贺员外一家二十三条人命,你可认罪?」知府冷冷一笑。
    「我没有杀人,我不认罪!」沐毅宣瞪大双眸,眼神锋利。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我说过我没有杀人,你不要冤枉我!」他本就没有杀人,是被人诬陷的。「你说有人证物证,证据何在?人证又何在?为什么不让人证与我当堂对质!」
    「哼!贺员外一家二十余口人在府邸中被杀,你不仅就在现场,手中还握着凶刀,凶手不是你是谁?何须对质!」知府冷笑一声,「不招是吧,来人啊,大刑伺候。」
    「你想屈打成招!你这个昏官,冤枉好人。」沐毅宣破口大骂,愤怒的想要站起来,却被身边两名衙役死死压住。
    昨夜他想得很清楚,只要与人证当堂对质,便可真相大白,哪想到一到堂上,就被逼着认罪,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哪曾想到薛雪如为了置他于死地,早就买通了官府,他现在再怎么喊冤也是徒劳。
    刑具很快抬了上来,看着各式狰狞刑具,沐毅宣的脸刷一下全白了。
    「你要是老实招了,就可以免去皮肉之苦。」知府狞笑道。
    「昏官!昏官!」他没有杀人!更不可能认罪!
    「行刑。」
    「住手!」
    见两名魁梧的衙役抓住沐毅宣的手,就要给他上夹板,呼延骞再也看不下去,不顾一切推开阻止自己的蒲奴,飞身跃入堂中,推开衙役,将沐毅宣拉了起来。
    「大胆,何方狂徒胆敢擅闯公堂,还不给本官抓起来。」知府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别怕,有我在。」抽刀劈开缚在他身上的枷锁,呼延骞立刻将人拉到身后护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闯进来……」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温热大手,沐毅宣紧咬下唇,眼眶微红。
    但容不得他们多说什么,四下的衙役已经手握武器围了上来。
    「还不快抓住他们。」知府厉声下了令。
    「宣,我现在就带你走。」紧握住沐毅宣的手,呼延骞击退两名衙役,拉着他就往外撤。
    「等等,不行的……」沐毅宣着急起来,就想挣脱。
    但呼延骞握着他的力道太大,他完全无法挣脱,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外闯。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衙役不断涌上,饶是呼延骞武艺高强,带着虚弱的沐毅宣也不免左支右绌,蒲奴立即跃入场中,挥舞着拳头击倒数人,将主子护在身后。
    「少爷,我来断后,你们快走!」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知道再拖下去会更加危险,呼延骞一点头,拉起沐毅宣飞身窜出衙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道之中。
    几个衙役绕过蒲奴追了出去,但追了几条巷子便没有了他们的踪影。
    匆匆离开京城,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呼延骞才停了下来,确定四周无人,方松开了手,沐毅宣也累得在一旁不停的喘气。
    他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手腕上露出的红痕看在呼延骞眼中,令他心痛不已。
    「你受苦了。」他怜惜地抚摸着被枷锁弄伤的皓腕。
    「别这样……也不是很痛。」沐毅宣用力的将手抽回,背在身后。
    怎会不痛,只是他不想让呼廷骞再为他担心,他为他做的够多了,怕再这样下去,他无法回报这人的深情。
    「你知不知道劫囚是死罪?!」换上义正辞严的表情,沐毅宣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死罪又如何,那昏官摆明要冤枉你,我若是不出手,还不知道你会受到什么折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说着,一把将沐毅宣锁入怀中。
    沐毅宣虽然感激呼延骞为他做的一切,也知道这人是真将自己放在心上。但再怎么说他都是男子,没有龙阳之好,呼延骞这般动手动脚,还是令他很不自在。
    「不行,我要回去。」他伸手去推呼延骞。
    他必须回去,就算如今已弃了王位,但他还是堂堂天家子弟,怎可做逃犯?
    而且他这么一逃,官府自然会通缉他和呼延骞,他单于的身份很快就会曝光,如此一来,两国和亲不成恐怕还要交战,到时候边关生灵涂炭,他岂不成了罪人?
    「你还回去干什么?送死吗?!」呼延骞不解地皱起眉,再次紧紧搂住他不放。
    「我冤屈未洗,叫我如何走得安心?而且你身为单于,将我劫走,若是被查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甘心,他是冤枉的,他要洗刷自己的冤屈,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连累呼延骞!
    「就算要洗刷冤屈也不一定要回去。」嘴角一抿,呼延骞的口气这才有些松动。
    宣说的何尝没有道理,此次自己救他出来已经冒了天大的危险,若是让人知道呼延单于竟在大庭广众下劫囚,定会对两国情势造成影响,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任性而陷匈奴子民于战乱之中。
    「你也知道是薛雪如陷害我,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般对我?我想弄清楚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有道理,等找到那贱人,我一定让她乖乖说出实话。」呼延骞想了想,立刻同意。
    两人打定主意后,便先在原地休息。呼延骞一路过来,都有留下只有他们族人才看得懂的暗记,让蒲奴可以找到他们。可是几个时辰过去,天都快要黑了,依然不见蒲奴的踪影。
    「不等他了,天黑就不能进城了。」呼延骞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们在附近寻了户农家,花了一两银子买来两套旧衣换上,才往城门走,但刚到城门附近,便看到一队官兵拿着通缉令盘查往来行人,不用想都知道,找的定是他们两人。
    「这下可好,我们都成了通缉犯。」沐毅宣赶紧背过身,将人皮面具从脸上拿下来,放入怀中。
    「看来我也要乔装一番。」苦笑连连,呼延骞眼尖的看到不远的摊子在卖斗笠,立刻掏出银子买了一顶戴在头上,可惜他身材高大,走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
    「这还不够。」沐毅宣上下打量他一番,又拿出自己的人皮面具戴在他脸上。
    呼延骞的脸比他宽一些,轮廓又深,原先他为自己做的人皮面具并不合脸,但沐毅宣将面具拉扯一番,原本还算端正的人皮面具在呼延骞脸上,立刻变得又丑又怪,再拿来个黑巾蒙面,便万无一失。
    两人来到城门前,低着头正要进门,守门的官兵立刻将他们拦了下来。「站住,把脸上的黑巾拿下。」
    呼延骞盯了那官兵一眼,然后慢慢把蒙面的黑巾取下。
    那张丑怪的脸映入眼帘,官兵立刻倒抽一口凉气,挥了挥手要他们快走。
    见计策生效,两人也不敢停留,快步进了城。
    但进城之后,沐毅宣并没有急着找人,反倒先找了间酒楼,叫了一桌好菜,吃喝起来。
    「你刚才不是急着要回来找那女人,怎么还有心情吃东西?」看着他的吃相,呼延骞又好气又好笑。
    「就算要找人,也不能饿肚子找吧,我都一天没吃饭了。」他吃得风卷残云,一下子就把桌上的菜肴扫空大半。
    「吃慢点,别噎着,没人跟你抢。」见他的吃法如此豪迈,呼延骞连连摇头,这才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待酒足饭饱,两人休息一阵,呼延骞才问:「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人啦,我这次可要好好的会一会那个让我吃尽苦头的薛雪如。」眼波流转,冷静中含着一丝慧黠。
    是夜,黑衣蒙面的沐毅宣小心翼翼的走在衙门的屋顶上,身形如豹般矫健,同样一身黑衣装扮的呼延骞紧跟在他的身后。
    「果然在这里。」两人找了几间房,很快便找到了目标。
    他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就住在知府衙门里,如此一来,也证明了这女人和官府绝对有勾结。
    「你就是这样摸进我的房间吧。」呼延骞忍不住想起销魂的那一夜,凑到他耳边调笑道。
    「再提以前的事,我就一拳把你打下屋顶。」狠狠瞪了他一眼,沐毅宣举起了拳头。
    「好好,不说就是了,正事要紧。」
    沐毅宣濑得理他,低头向下望去,只见薛雪如端坐在桌前,正端着杯子,品着香茗。
    「她还有心思喝茶。」呼延骞冷笑一声,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教训她。
    「想替我报仇?那她就交给你了。」沐毅宣露齿一笑,乐得做闲人。
    「放心,交给我就行了。」说完,他掀开瓦片,直窜而下,不给下方的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一指点住她穴道。
    匡啷――
    薛雪如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瞪大双目,眼中满是惊愕之色,却因被点住穴道而动弹不得。
    「宣,下来吧。」一招制敌,呼延骞得意的在下面向他挥手。
    「来了。」沐毅宣翻身落下,站在了薛雪如的对面。
    「别靠近她。」呼延骞拉着他,不让他接近薛雪如。
    她的底细他们并不清楚,若是她会使毒就槽了。
    「你解开她的哑穴,我有话问她。」
    呼延骞点点头,上前解开她的穴道,薛雪如虽然已经能说话,但一个字也没有说,镇定得不似常人。
    「薛雪如,别来无恙。」沐毅宣拉过椅子,坐到她对面。
    「想不到你还敢回来。」她水般的眸子中再无半点温柔,满满的全是浓烈恨意。
    「你敢来,我为何不敢来?」
    「好、很好,不愧是我要杀的人,好胆量。」薛雪如目光如剑般盯着他,咬牙切齿。
    「你到底是谁,在救你之前,我们素未谋面,你为何要陷害我?」隐隐感觉到她的恨意,沐毅宣只觉得一头雾水。自己在此之前明明不认识这女人,为何她却像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他决心要问个明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薛雪如冷冷一笑。
    「乖乖回答,否则别怪我不怜香惜玉,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扭断。」呼延骞黑着脸,一掌将桌子硬生生震碎一角。
    这女子显然不见棺材不掉泪,还真以为他们就拿她没办法了。
    沐毅宣并没有阻止呼延骞,静静的凝视着薛雪如,仿佛要将她看出个洞一般。
    「我本名叫薛飞燕。」她咬牙回答,双手抖个不停。「我和你是无怨无仇,要怪就怪你有凌碧华这么个好母亲!」
    「我母……我娘怎么了?」听到母后的名字,沐毅宣大大吃了一惊。
    「我父亲原是镇国大将军,凌碧华为了让她的人掌管兵权,陷害我的父亲,害他冤死狱中,一家十余口人还被流放,幸亏我运气好逃了出来,如今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将她所做的一切全都还给你而已。」薛飞燕怨毒的盯着他。
    沐毅宣沉默了。他依稀记得当年是有一个姓薛的大将军,薛将军还曾进宫教他几天武艺。
    之后,薛将军便很久都没有入宫,当时他也问过母后,母后却什么也不说,还不许他再习武。
    如今想来,薛飞燕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母后对权力非常执着,甚至不惜一切要夺皇兄的位。
    不过,母后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想到眼前女子也是个可怜人,沐毅宣心里对她的恨意减去了一分,同情又增一分。
    「是你迷昏了我?将杀人的罪名嫁祸到我的身上?」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还需要她的证实。
    「是,是我杀了姓贺的一家,那些山贼也是我花钱请人假扮的,你大概很难想像为了这一天我计划多久。」到了这个份上,薛飞燕索性全都承认了。「我与家人被流放至边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谁料却遇见了你――本来我也没认出你来,但你掉了个东西被我捡到,我拿去典当才知道那东西还来头不小,是稀世的鸽血蟾蜍呢,我听到这名字,忽然想到父亲曾向我说过,受尽荣宠的你什么都不爱,独独对那鸽血赡蜍爱不释手,连习武也要带着它,那时我就锁定了你,下定决心要报仇!」
    「你太残忍了,贺员外一家何其无辜,你陷害我就罢了,为何要杀他们?」摇摇头,沐毅宣一脸沉痛。没想到她为了报复自己,居然杀了一家子无辜的人……
    母后啊,母后,您在泉下要是有知,会不会后悔呢?
    您的儿子因为您的野心,差点被人害死!
    「哼,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那贺员外原本也在朝中为官,与我爹是同乡,平常与我爹称兄道弟,谁知当初我爹受难,他却置身事外,如今我杀了他们,就是要让他们到黄泉去向我家人陪罪!」薛飞燕放声大笑。
    「你……就算你杀了我、杀了贺员外一家人,但你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又有何用。」沐毅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宣,她都已经承认了,何必和她多说。」在一旁听清事情的始末,呼延骞不耐的插话。
    明明是上一代的恩怨,凭什么要宣来承担,好在宣没事,要是真的出了差错,少了一根寒毛,他都不会放过她。
    「也罢,把她带走,送到刑部吧。」沐毅宣叹气道。
    这知府已与薛飞燕勾结,不会听他们的,但是死刑定谳需经刑部,况且被害贺员外曾在朝为官,薛飞燕也是昔日将军遗孤,此事也在刑部管辖之内,加上有呼延骞出面,他相信朝廷定会还自己一个清白。
    第九章
    呼延骞扯来系床帐的绳子,将薛飞燕的手捆在身后,这才解开她的穴道,押着她走出房门。
    但两人才刚出门,就被一群衙役围了起来。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滚开,不要拦着我,这才是真正的凶手。」呼廷骞怒吼一声,将薛飞燕重重抛到地上。
    但众衙役没有理会他,齐刷刷的举刀指向两人。
    「你快束手就擒,否则本官就杀了他。」
    知府从一旁现身,命人将薛飞燕扶起来,随后两个衙役押着一个人走来,亮晃晃的刀锋正抵在此人的脖子上。
    「蒲奴!」
    「大……少爷,蒲奴没用。」蒲奴一见着他,满脸愧疚的垂下脑袋。
    大王和易公子走后,围上来的官兵越来越多,他虽天生神力,可也禁不起这样的车轮战,待他气力用尽,官兵便趁机一拥而上将他抓了起来。
    「本官再说一次,你要是再不束手就缚,本官就杀了他。」知府厉声道。事已至此,他收贿还诬陷无辜的事情,绝不能败露,否则别说乌纱帽不保,项上人头都有落地的可能。
    「你……这个昏官!」呼延骞忿忿的瞪着知府,气得想杀人。
    「慢着,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把他们放了。」沐毅宣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呼延骞,走上前去。
    「宣,这里有我,你别管。」呼延骞想阻止他往前走,但他却摇摇头。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自会解决。」
    「不行,我不会让你再次涉险。」
    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圣旨到……」
    圣旨一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除了呼延骞和沐毅宣两人仍然站着,其他人纷纷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传旨太监手执明黄圣旨走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官兵,穿的全是刑部差役的服装。
    原来早在进城到酒楼吃饭时,沐毅宣就找了个伶俐的跑腿伙计,瞒着呼延骞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龙佩交给宫里他认识的大太监传话。
    他早料到薛飞燕既然和官府勾结,今晚的行动可能生变,因此事先做了安排。那龙佩是他一岁诞辰时,先皇赐给他的,多年来从不离身,就算抛弃了王位也一直带在身边,只要让宫里认识此佩的人看见,定能联想到他,即时来援,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圣旨,而且来得这么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一切如沐毅宣所料,由于他的出逃,此案影响颇大,连远在皇宫中的皇上也有所耳闻。
    又在得知劫囚之人的相貌很像呼延单于,觉得事有蹊跷,因此下旨刑部审理此案。
    「易宣,皇上下旨刑部主审你的案子,这可是你的福气。」太监细声细气的将圣旨递到他的手中。
    「谢主隆恩。」沐毅宣镇定的接过圣旨,低着头,只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眼前的太监。
    这太监眼生得很,恐怕是他离京这几年刚升上去的。想到这里,他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迫不得已,让人拿了信物进宫,但其实他并不想那么快见到皇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兄。
    太监宣完旨后,为防有人暗中做手脚,随行的刑部差役便领过薛飞燕、呼延骞和沐毅宣,将三人带回刑部安置证人的馆邸居住,并在每人的房门前都留下两人看守。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进了房,沐毅宣在床边坐下,只觉心有些烦乱。
    当年是他自己选择离开京城,如今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算来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皇兄,也不知道皇兄和风侍卫是否还在一起?
    其实,他并不排斥男子相恋,他看得出来皇兄和风侍卫之间有情,而且情深意厚,这在皇宫之中多么难能可贵。
    他也想找个知心人,一辈子相守,如果呼延骞不是单于,不那么霸道,以他对自己的深情,是个很好的人选。
    但呼延骞一直都将他视为所有物一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这样的人不是他想要的。
    有皇帝旨意,刑部对此案自然不敢轻怠,细细查访后方才开堂审理,堂上沐毅宣与薛飞燕对质,将薛飞燕如何假装被山贼追赶、故意接近他,又将他迷昏,将血案栽赃于他的始末条理分明的娓娓道来,与刑部所调查到的几处疑点完全吻合。
    案子审理完毕,主审官当场便还沐毅宣清白。因薛飞燕一连杀死二十余口人,被判秋后处斩,而收她贿赂,与她勾结的知府也被罢黜,发配边疆充军。
    与呼延骞一起走出刑部大堂时,沐毅宣正犹豫着是不是就这样快些离开,以免皇兄找来,一名太监就迎面走来,向两人传达皇上召见的旨意。
    两人在太监的带领下一路进宫,来到殿门前,呼延骞察觉身旁的人身体有些僵,以为他是因为要觐见皇帝而紧张,便捏了捏他的手,轻声安慰。
    「宣,别怕,有我在呢。」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紧张,和亲之事还没有完全解决,若是宣能给天朝皇帝一个好印象,或许事情很快就能圆满解决,他也好早日抱得美人归。
    沐毅宣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太监身后跨入殿内。
    那抹明黄落入眼底时,沐毅宣不由自主地顿了下脚步,躲在呼延骞身后。
    呼延骞只当他是紧张,便往前走几步,向端坐在龙椅上的沐毅琛行了礼。
    「呼延单于,果然是你。」沐毅琛微微一笑,打趣道:「没想到单于这回竟也当了一次仗义劫囚的侠客。」
    「陛下,此事一言难尽。」呼延骞苦笑。
    没有继续调侃他,沐毅琛望了望缩在呼延骞身后的那个人影,缓缓开了口,「易宣何在?」
    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唤自己,沐毅宣身子抖了一下,但仍站在呼延骞身后没有动。
    「宣,皇上在叫你。」这可急坏了呼延骞,便将他从身后拉了出来。
    「宣弟,果然是你。」看着多年不见的弟弟就在眼前,沐毅琛眼里全是怀念。「在见到那玉佩时,朕便猜到是你回来了,你可真是狠得下心,这么多年,不回来见见皇兄就算了,也不捎个信回来。」
    「皇兄。」沭毅宣抬头望着兄长,许久才低低叫了一声,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你们……」在旁听见这一切的呼延骞顿时傻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难怪当初他觉得皇上眼熟,原来皇上和宣是亲兄弟!
    他心头一喜。这下和亲之事更容易解决了,只要将和亲之人定为宣,那不是皆大欢喜?!
    兄弟两人好不容易重逢,沐毅琛想和弟弟好好聊聊,便将两人领入御书房。原本沐毅琛是希望呼延骞可以先行回去休息,但此人却硬是要跟,碍于他单于的身份,沐毅琛也只好同意。
    「宣弟,你可受苦了。」来到书房里坐下,看着弟弟消瘦的脸颊,沐毅琛不由得感叹。
    几年未见,宣弟长高了,也瘦了……
    当年母后夺权,其实并不关宣弟的事,而且宣弟还在危急时救过他,他原本不想因为此事影响兄弟之间的情谊,谁料宣弟却执意放弃王位离去。
    「皇兄近来可好?」沐毅宣摇摇头,不提自己的事,含笑反问。
    「好,很好,倒是你长高了,人瘦了好多。」
    「皇兄,你和风侍卫还好吗?」突然想起什么,沐毅宣拉着兄长的手问。
    「好着呢,就是他喜欢到处跑,一年有好几个月都不在宫里。」
    两人接着又聊起这次遭人诬陷一事,沐毅琛虽然嘱咐刑部,一旦案子有结果,立刻将事件始末细细报来,但摺子尚未细看,只知道个大概,干脆趁此时询问当事人。
    沐毅宣也不隐瞒,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原来如此,太后作的孽却要你一人承担,实在是苦了你。」听完,沐毅琛无奈摇头。
    「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对了,你如何认识呼延单于的?」不想将皇族秘辛暴露于众人耳中,沐毅琛换了个话题。
    「离京之后我在边疆一个镖局里当镖师,他雇我护送他上京。」沐毅宣避重就轻,并不想让皇兄知道自己和呼延骞的事。
    「护送上京?据朕所知,呼延单于武艺高强,此次进京身边应该还带着侍卫,怎么会要你护镖?」沐毅琛一脸狐疑,将目光放到呼延骞身上。
    「这……」
    「皇上,他就是我的心上人。」见他支支吾吾不肯道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呼延骞索性自己站出来表明一切。
    「宣弟,他说的是真的吗?」沐毅琛闻言大惊,转而望向他。
    「不是的,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沭毅宣立刻否认。
    「皇上,我对令弟一片真心,我要和他成亲。」呼延骞大步上前,将他搂入怀中,霸道的宣布。
    「住嘴,我才不要和你成亲。」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沐毅宣怒吼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呼延骞握住他的手臂,伤心的质问。
    之前的劫囚,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感觉到宣明显不像当初那么排斥他,原以为爱人已经被感动,没想到……
    虽然震惊于宣的真实身份,但他很快就原谅了宣的欺瞒,他相信他定有苦衷,而且这也不影响自己对他的感情。
    「宣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沐毅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人。
    「是他强……逼我和他在一起,我并不喜欢他。」当强暴两字落在嘴边,又立刻吞了回去。
    若将实情告诉皇兄,皇兄必会大怒,他只不过是不想和呼延骞成亲,可不想他出事。
    「我对你是真心一片,若非你屡次反抗,我也不会对你用强的。」呼延骞不服气的嚷道。
    要不是宣一心想赶他走,他也不会怒上心头占有他,当初他也是想先得到他的心,再一步一步来的!
    听着两人各执一词,也曾在情场中尝过苦头的沐毅琛立刻听出端倪。
    从他向自己取消和亲一事,和之前发生的劫囚案来看,这呼延单于对宣弟的确有情,只是可能手段太强硬,反而引起宣弟的反弹。
    而宣弟对呼延骞也并非无意,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看着眼前怒目相视的两人,沐毅琛只觉得头痛。
    毕竟感情的问题,是旁人插不上嘴的。
    当晚,沐毅琛邀两人留宿宫中,命人收拾了以前沐毅宣所住的宫殿。
    和皇兄一同用完晚膳回房,沐毅宣本想好好休息,哪知道门还没关上,一道人影已经闪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沐毅宣不悦的瞪着他。
    「为什么不和我成亲?」呼延骞逼问。
    「我又没有龙阳之好,再说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将来三妻四妾是少不了,哪轮得到你。」被对方强势的语气气到,沐毅宣忍不住开口讥讽两句。
    虽然也曾心动,但呼延骞性子实在过于蛮横,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就被拆吃入腹,这样不平等的关系不是他想要的。他是堂堂男子,不是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姬妾。
    而且呼延骞身为单于,在匈奴还不知道有多少姬妾,好歹他也是天朝的王爷,当今皇上的弟弟,沦落与女子共侍一夫岂不是贻笑大方!
    「该死的,你敢娶亲试试看!」呼延骞气急败坏地捉住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扯,转身便将他压在门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总是将我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我的心好痛。」说完,用力捧住他的脸,带着惩罚意味地封住那片唇。
    「唔……」
    呼延骞的舌头趁沐毅宣张口想说话时钻入,纠缠着他的舌,舔弄着他的舌根,每一处细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唇舌相缠的感觉令他全身一阵酥麻,忍不住轻声呻吟,却更加撩起呼延骞的欲火。
    粗糙的大手探进他的衣中摸索,很快便找到他胸前的果实,用力搓揉。
    敏感的胸前被挑逗着,熟悉的触感引起他心头一阵悸动,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身体。
    「不要……」他推拒着,艰难的吸着气。
    「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呼延骞凑到他的耳边邪肆一笑,「这几日没好好教训你,你都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宣还是在床上老实多了,只要摸摸他,他便有了反应。每次都囔着不要,下面却缠着他不放。
    「不要碰我!」他最恨的就是这样了!每次两人一起争执,呼延骞便用这种方式折辱他,这要他怎么接受他?更不相信若自己真与他成亲,他还会尊重自己!
    他用腿去踢呼延骞,却被呼延骞趁机挤进双腿之间,将他的一条腿拉到自己腰上。
    他拼命地抗拒,但无论武艺力气,他都不是呼延骞的对手,几下就被对方牢牢钳制。
    「不要……」
    「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讨厌我?」抬起他的下巴,呼延骞双眸赤红。
    「你还问我?」难道要他一条条细数他的罪状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今日不说清楚,休想我会放过你!」
    呼延骞眼底骇人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