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嫁的转世相遇,但是你怎么能确定,找到苏泽的人就是花嫁的转世?”
“这并非是我布局所致。”皇甫风音摇了摇头,“我原本只是安排让巫族后人等到苏泽出现,将他引来此地,使残缺的魂魄合而为一,然后我会耐心寻找花嫁的转世,等待他的出现。但事情的发展顺利得出人意料,我没有料到花嫁的转世即是陈氏后人,当你们登上七星山时,我便有了感应,所以……”
“所以你对我设下了迷障,引我入局?”陈希扬回想起刚登上七星山时吃的那个闷亏,心下还有些愤懑。
“不错。”皇甫风音垂下了眼眸,脸上竟露出一丝羞赧,“我等候了这么久,终于感应到你的到来,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于是贸然引你相见,不料……”他说着,看了苏泽一眼,当时就是这傻小子愣头愣脑地闯入了他的结界,坏了他的事。
再见面时,陈希扬拒不承认自己是花嫁转世,对他再没有半分情谊,这样的结局,真不知是喜大于悲,还是悲大于喜。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各想各的心事,各怀各的纠结。
“呼呼,终于找到你们了!”任庭守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一室寂静。
苏泽转头看去,发现任庭守和聂臻正费力地抬着他的躯体从断墙处钻进来,而那断墙,想必是当初陈希扬为救自己而破开的。
陈希扬见这两人非但没有先行离去,居然还能扛着苏泽的躯体找到这里,心里叹服于他们的义气,刚要上前接过苏泽的身体,好让苏泽魂魄归位,不料一道人影迅速从眼前晃过,待睁眼看时,发现竟是繁茜先一步从他们手上扣下了苏泽的躯体。
聂臻与任庭守不明状况,看着室内两两对峙的四人,有些不知所措。
陈希扬心中大悔,方才只顾着与风音说话,忽略了一旁还有这残魂未除,竟让此残魂得了片刻喘息之机,以至于先发制人,掌握了主动权。
繁茜拼着所剩无几的灵力,将五指扣住苏泽咽喉,神色戒备地看了看陈希扬,然后劝皇甫风音道:“尊主,趁此机会吸纳了苏泽的魂魄,回归躯体吧!”
陈希扬不待皇甫风音有任何动作,立即护着苏泽的魂魄后退几步,瞪着皇甫风音威胁道:“你若敢动他,我便与你拼命!”
皇甫风音看定他,神色不动,眼眸中却波澜渐起:“花嫁,巫族身为灵媒后裔,灵力已大不如前,而身为陈氏分支的你,更不是我的对手,即便如今我仅存一魂一魄,要打败你也是绰绰有余,你与我拼不了命的。”
陈希扬心知皇甫风音说的是事实,两人实力的悬殊,在当初登上七星山的那一刻,便已经见了分晓,此时若真要拼命,非但护不住苏泽,还只能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但不拼命又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苏泽的意识被此人吞噬?
他转了转眼珠,突然心生一计,一扬手甩出金丝爻线,在自己脖颈上绕了数圈,厉声道:“我拼不了你的命,拼了自己的命总还是可以的。你若敢吞噬苏泽的魂魄,我便立即自我了断,让你那再续前缘的梦想见鬼去吧!”
皇甫风音浑身一震,神情错愕地看着陈希扬半晌,眼眸中情绪瞬息万变,顷刻间掀起万丈狂澜,仿佛下一刻便要发作。
陈希扬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承受着对方席卷而来的强大怒意,虽然面上极力维持着镇定的神色,但心里却虚得不得了这仅存一魂一魄的变态家伙即便不言不语,也能给人造成如此大的威慑力,可见他的灵能力恐怖到了何种程度。
万一他发起狂来要与众人同归于尽,那可如何是好?这般想着,陈希扬的后背不禁淌下阵阵冷汗。
但是皇甫风音什么也没做,片刻之后,他抿了抿发白的双唇,眼眸微敛,将所有情绪又尽数收回眼底,看不出一丝波澜。
“既然如此……”再度开口时,他满脸倦色,声音暗哑,仿佛一瞬间苍老疲惫了许多,“既然如此,那么我成全你。”
陈希扬一怔,有点摸不清眼下的形势,他想成全自己什么?
“不!尊主,不可以!”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繁茜,她急得迸出了眼泪,“尊主,请您三思!”
皇甫风音转身看向繁茜,淡淡道:“繁茜,放了他吧。”
繁茜扣着苏泽的躯体不肯松手,拼命摇着头:“尊主,奴婢不甘心,您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皇甫风音看着她,重复了一遍:“放开他。”言语中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繁茜注视着皇甫风音半晌,终于心灰意冷,双手一松,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苏泽的躯体失去了桎梏,便直挺挺栽倒下去,亏了任庭守反应快,忙在一旁接住了它。
陈希扬趁此机会,抓着苏泽的魂魄冲到他的躯体面前,用力一拍他的后脑勺,苏泽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再一眨眼,发现自己的魂魄已经归位。
皇甫风音缓缓走到繁茜面前,动作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繁茜,这么多年毫无怨言地陪伴着我,辛苦你了。”
繁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胡乱摇头。
皇甫风音继续道:“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你也该进入轮回了。”
繁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切地道:“不,我想继续陪着尊主,尊主去哪里,我便……”
皇甫风音抬起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天灵盖。
繁茜脸色骤变,大声喊道:“尊主……尊主不要”她话未说完,便化作一道灵光冉冉升起,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反应。
皇甫风音强行渡化了繁茜,又转过身来望向陈希扬,那一脸的决绝与寂寥,让陈希扬心中莫名一恸,心底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悔意刚才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那番威胁的话,是不是真的把他伤着了?
他蹙着双眉低下头去,心思千回百转,想找一些转圜的余地,但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皇甫风音刚要开口说什么,忽觉脚下微震,随即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闷吼,震得人耳鼓发麻。
任庭守捂着耳朵问道:“耳朵痛死了,这是什么声音?”
“是……邪灵?”陈希扬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皇甫风音,发现对方也同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却说铁门之外,温之临被符宁止以血疗法压制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印堂发黑,全身痉挛。
这一次,不论杨臣修说什么,符宁止也不肯再出手相助。
温之临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最后终究承受不住,一声哀号,只见一团黑影从他胸口破体而出,化作邪灵的模样,在半空中横冲直撞,咆哮翻腾。
李思考、纪玖和马弈攸看见这恐怖的一幕,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邪邪邪灵,”李思考结结巴巴地说,“这不是以前那个纠缠过我的邪灵吗?”
纪玖也跟着结巴:“可可可是为什么这只邪灵会从温温温师兄的身体里钻出来?”
马弈攸没有说话,但已经吓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哀叹着自己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原本做倒卖商做得好好的,居然一着不慎踢到了铁板,被强行拉来下墓不说,还碰上一堆怪事,这邪灵这么可怕,只怕自己小命休矣!
温之临捂着胸口不断流血的伤口,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着那邪灵,近乎哀求地道:“穆顺,穆顺你不要心急,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你先回来好不好?”
但是暴躁的邪灵根本不理会温之临,只是疯狂地一次又一次撞击着铁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纪玖看得傻眼,喃喃道:“不是吧,我幻听了吧,这邪灵是穆师兄?”
杨臣修见温之临情急之下就要朝邪灵扑过去,忙一把拉住了他:“你别靠近他,现在他的自主意识已经完全被邪灵所同化,他已经不认得你了,你贸然接近他,只会白白送了性命。”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温之临的胸口,“你的伤不轻,得赶快止血,否则……”
符宁止原本神色淡漠地坐在一旁,见杨臣修一个眼色打过来,才慢悠悠站起身,走到温之临身旁,一手按住了他的伤口。
只见一道暖光自他掌心散发出来,笼罩住了温之临的伤口,鲜血很快被止住了。
温之临感激地看向符宁止,刚想开口道谢,却听符宁止淡淡道:“原本早些将它释放出来,你也不必受这等皮肉之苦,简直自作自受。”
温之临被噎了一下,却还是用恳求的语气问道:“穆顺的魂魄被邪灵同化了,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你救不了他的。”符宁止一句话断了他的念头,“原本用邪灵寄养他的魂魄便是不智之举,如今造成邪灵反噬的局面,只能快刀斩乱麻,不能一错再错了。”
温之临脸色苍白如纸,慌乱地摇头:“我不相信,一定还有办法救他的……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地宫,距离墓主人所在地越来越近了,我决不能半途而废……”
符宁止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朝温之临后颈一个手刀劈了下去。温之临两眼一翻,便悄无声息地瘫软了下去。
杨臣修一把捞住温之临的身体,抬眼看向符宁止,语气里微微有些责怪:“你可别把他打残了。”
“只是让他安静一会罢了。”符宁止淡淡道,“接下来我要集中精力对付那只邪灵,不希望总有人出来干扰我。”
第五章 皇甫风音(八)
那邪灵见温之临晕厥,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凌空一个回旋,张着血盆大口朝符宁止俯冲而来。
“你这邪灵倒还留了几分人性。”符宁止哼了一声,不疾不徐抬起一臂,五指微张,撑开一道铁网屏障,死死抵住那邪灵的一张嘴。
邪灵俯击了几次均未能成功,怒气更盛,口中利牙刺出,“咔嚓”一声生生将铁网咬断。
符宁止眼见对方利齿逼近,立即收回手肘,随即手握成拳,一记重拳迎面而上。
旁观的纪玖和李思考两人看得张大了嘴巴,对方可是邪灵,是能够咬断铁网屏障的邪灵,符宁止这细皮嫩肉的一拳送上去,还不被咬得粉身碎骨么?
就在邪灵利牙咬下之际,符宁止挥拳的臂膀突然旋起一道黑色旋风,幻化作一只幻兽的模糊轮廓,随着他一拳挥去的冲劲,急速迎击而上,随即被那邪灵一口吞入腹中。
邪灵被这突发状况懵了一下,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不知自己吞的是什么东西。
符宁止趁此空隙收回臂膀,连着后退了几步,沉着脸注视着邪灵。
双方静默了片刻,突然邪灵身体颤了颤,从体内发出一声清啸,随即它的肚皮左凸右凹地不断变幻形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邪灵似乎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着一张脸痛苦地上下翻腾。
躲在墙角的李思考戳了戳纪玖的胳膊肘:“师傅,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那邪灵肚子里,你看清楚了没有?”
纪玖摸着下巴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过那东西太模糊了,我没看清楚。”
那邪灵在半空中翻滚了几次,终于忍耐不住,一阵哀吼,只见那幻兽破体而出,邪灵的身体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残骸碎片,飘浮在空中。
众人见此情景,全都松了一口气。马弈攸拍着胸口道:“这邪灵,算是消灭了?”
幻兽在空中蹦了几下,仿佛在庆祝自己的胜利。此时众人才看清楚,那只幻兽全身黑亮,体型有点像马,但比马更壮实,额头上长了一只角,散发出血腥的光芒。
“这是……”纪玖盯着那只幻兽,惊讶地喃喃自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麒麟?”
李思考顿时来了兴趣:“黑麒麟,那是什么东西?”
“麒麟原是上古神兽中的最仁慈的瑞兽,以白、金毛色居多,但也有一种极其罕见的种类,通体毛色黑亮如绸缎,在麒麟中算是地位十分尊贵的王者。黑麒麟一方面怀有瑞兽的仁慈之心,一方面又具有属于王者的威严与铁腕。”
纪玖说着,眯起眼睛打量着符宁止,此时那黑麒麟已经化作一团黑雾回归符宁止体内,他摩挲着下巴,低声道:“不知这符宁止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召唤如此稀有的神兽黑麒麟。”
躺在地上的温之临悠悠醒转,恍惚了片刻,看见飘浮在空中的邪灵残骸,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睁大眼睛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奋力冲向符宁止,揪住他的衣襟,目眦欲裂地叱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杨臣修上前劝道:“温之临,你别这样……”
他想将温之临的手松开,但是温之临一脸与符宁止拼命的模样,咬牙切齿地道:“我答应过他永远不会弃他,就算他最终会被邪灵同化,我也不会违背诺言,我如此辛苦地养着那邪灵,眼看就能让他解脱出来了,你……你有什么权利杀他,你有什么权利?!”
符宁止任由他揪着自己,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没错,你养那只邪灵养得果真辛苦,用修道百年的净灵喂养不够,还得赔上活人生魂,当这些都无法满足邪灵的时候,你就用自己的身体来寄养邪灵,你这样不择手段地纵容那邪灵,难怪它会变得如此暴戾。这样的邪灵,岂是一只幻兽能够轻易灭掉的?”
温之临指尖一松:“你……什么意思?”
符宁止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目光投向半空。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原本飘浮在半空中的邪灵残骸又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起来。
在场之人顿时变了脸色,只有温之临一脸惊喜地推开符宁止,一步步蹒跚着朝邪灵的方向走去。
“等……”杨臣修才说出一个字,忽见隔空传来一道暖光,将正在凝聚的邪灵团团包裹住。
这道暖光对普通人来说和煦无害,但对依靠阴邪之气滋补壮大的邪灵来说,却炙热得难以承受。只见邪灵在暖光之中缓慢而痛苦地挣扎,仿佛连挣扎的力气也在逐渐流失。
这一道暖光来得十分突兀,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正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之时,铁门轰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陈希扬、苏泽、任庭守、聂臻,以及灵体状态的皇甫风音。
众人在见到皇甫风音的瞬间,都被他那酷似苏泽的面容惊得目瞪口呆。
李思考看了看皇甫风音,又看了看苏泽,结结巴巴地道:“怎怎怎么回事,苏泽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分分分身出来的?”
倒是杨臣修先一步认出了皇甫风音:“您就是……这里的墓主人么?”
皇甫风音缓缓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杨臣修身上,淡淡道:“没错。”
杨臣修刚要开口,温之临已先一步冲了过去:“前辈,求求您救救我师弟!”
皇甫风音看了一眼邪灵,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之临跪倒在地,哽咽着说:“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愚蠢,但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述说着,众人这才听明白了大致情况。
原来两年前温之临等人进入姜启墓中,被椒图的幻杀之术折磨得几乎全军覆没。温之临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便将灵媒御玺托付于最后进来的李思考。
不料李思考离去后不久,杨臣修便另外派了一组人下来寻找他们,发现除了温之临还剩一口气外,其余人全都已经丧命。
温之临一直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他知道即便将同伴的尸体抬出去,他们的魂魄也会被困于墓中,成为不得自由的地缚灵,久而久之,便会怨念丛生,最终幻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其他人死了也就罢了,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唯独师弟穆顺,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之不管的人。他正发愁该如何将穆顺的魂魄带出去,此时墓中有邪灵追踪而出,寻找被盗走的灵媒御玺。
温之临认出那邪灵乃姜启的式神跋弘殉葬之后厉变而成,已经失去了式神意识的跋弘,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就是守住灵媒御玺,即便灵媒御玺被盗走,它也会锲而不舍地追踪而去。
于是温之临动了心思,趁着邪灵逃出墓穴之际,将穆顺的魂魄依附于邪灵体内,借助邪灵之力成功离开了墓穴。
但邪灵岂是温之临区区一介凡人可以操控的,它很快摆脱了温之临,追寻着灵媒御玺的踪迹,找到了李思考的住处,日夜纠缠李思考,逼迫他交出灵媒御玺。
李思考不明就里,为摆脱邪灵纠缠,听从了一位道士的建议,以低价将灵媒御玺卖了出去。邪灵失去了灵媒御玺的踪迹,只能放弃对李思考的纠缠,另寻下家。
此时温之临辗转找到了邪灵,发现穆顺身为人类的自主意识正被邪灵一点一滴地吞噬。他听说西安落雁塔内有净灵在修行,便试图用塔内净灵来转移邪灵的注意力,以保住穆顺的魂魄不被吞噬。
他请了一位和尚做法,将邪灵束缚在乌铁之上,然后他扮作普通游客进入落雁塔,趁乱将乌铁留在了塔内。邪灵的到来很快便惊动了塔内的净灵们,他们为了自保,只能避出塔外。
此时乌铁已经无法控制住邪灵了,它便在游客稀少时,对落单的游客下手,用幻象将他引至梁下,诱惑他自我了结性命,然后邪灵就能吸食到新鲜的魂魄了。
命案发生之时,正巧被苏泽一行撞上。邪灵感应到莫传延身上携带的灵媒御玺,便现身掠夺,不想被陈希扬坏了好事,只能落荒而逃。在逃亡途中再度遇到温之临,温之临怕邪灵再犯下命案,只能将它寄养在自己体内,用自己的生魂来喂养邪灵。
而后温之临从杨臣修那里得知他打算前往北极村寻找灵媒御玺主人之墓,想着也许能在此地找到拯救穆顺魂魄的办法,便自荐跟着杨臣修一起过来,凭着他那过硬的看墓点穴的本领,比苏泽一行人更早发现了古墓的位置,并十分顺利地从正大门进入了古墓。
皇甫风音听他说完,沉默了半晌,才道:“很遗憾,我现在仅剩一魂一魄,已经没有余力渡化邪灵,救出你的同伴了。”
温之临听闻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刷白,颤抖着嘴唇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连您也做不到……”
皇甫风音又道:“我做不到,并不表示你的同伴就没得救。”
温之临怔了怔,心底又升起一丝希望,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
“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同样可以渡化邪灵的巫族后人。”皇甫风音说着,看向陈希扬,“陈氏家主,你说是不是?”
第五章 皇甫风音(九)
陈希扬见皇甫风音突然提到自己,怔了一下:“渡化净灵是没有问题,但是邪灵的话,难度会比较大吧,按照巫族惯例,我们通常采用灭杀的方式比较保险。”
皇甫风音眯了眯眼:“看来,巫族在继承灵媒能力的同时,分别取了祭灵和灭灵二脉的一部分能力,凡事都往保守方面考虑,难怪巫族会逐渐走向消亡。”
陈希扬听出皇甫风音言语中的奚落之意,不由心头火起。但皇甫风音说的是事实,他们陈氏分支的历任家主与当年的巫族祖先姜启相比,灵能力就差了一大截,更不要说与眼前这位灵媒尊主比了。
皇甫风音却突然口风一转:“端木花嫁是祭灵一脉灵能力最高的一任族长,你身为他的转世,即便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但骨血中的灵能力应该还是能最大限度地保留下来的,你若不尝试一下,如何知道自己办不到呢?”
陈希扬隐约能感觉到,皇甫风音用这番话激自己出手为邪灵渡化,必定有他的目的,若是在平日,他才不会轻易任人摆布,但转眼看见温之临那犹如溺水中抓住一根稻草般的祈求,以及身旁苏泽望着自己的殷切眼神,他心下叹了口气,就算这是皇甫风音设下的一个局,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里面跳了。
“我需要准备一下。”陈希扬瞪了皇甫风音一眼,然后看向身旁的苏泽,“过来帮我把风。”
“把风?”苏泽有些懵,当看见陈希扬提着自己的手提箱走到角落时,突然明白过来,忙跟了上去,低声问道,“不是吧,你要在这里换衣服?”
“为亡灵超渡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尤其是为邪灵超渡,能保住自己不被邪灵反噬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可是这跟换衣服有什么关系?”
陈希扬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巫族的衣服设计成这种繁复的式样,是单纯为了好看的么?它主要还是从提高防御性能的角度考虑的。”他顿了顿,挥了挥手:“背过身去,难道你要看着我换衣服?”
“嘁,换个外套而已,装什么神秘感……”苏泽虽然这样嘀咕着,却还是老老实实背过身去。
众人对于陈希扬突然跑去换衣服的举动感到有些茫然,但李思考是个闲不住的人,趁此空隙,掏出手机偷偷对着皇甫风音“喀嚓”、“喀嚓”猛拍。
纪玖暗地里戳了他一下:“你还是消停一点比较好,这白头发的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你可小心别冒犯了他,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拍几张照片留个念嘛,”李思考对纪玖的担忧不以为然,一边拍照一边啧啧赞叹,“你看他,明明长了一张和苏泽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这气质,这风度,跟苏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可惜他只是远古时期的一抹幽魂,如果是放在现代,保管把那些追星的小女娃们迷得欲仙欲死。”
纪玖经他提醒,立即又想到一条生财之道:“不如我们打造这样一个coser形象,把这些照片洗出来拿去网上卖,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李思考一听也兴奋起来,打开手机相册,打算挑几张好的,却发现他拍下的那些照片,都只有背景,没有人物,连皇甫风音的一根头发丝也看不见。
李思考脸色大变,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皇甫风音:“这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离他们不远的聂臻与任庭守默默对视一眼,颇为无语地摇了摇头,给鬼魂拍照,亏他们想得出来。
此时陈希扬已经换上了巫族特有的服饰,黑色长发散落下来,将他的一张脸衬得越发妩媚妖娆,款款行来时,举手投足间风韵无限,让众人惊艳得目瞪口呆。
李思考吞了吞口水:“这……这真的是我们认识的陈希扬,而不是别的什么女鬼附体?”
纪玖阴恻恻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吞口水是什么意思?”
“耶?”李思考感到莫名其妙。
符宁止静静看着陈希扬走到面前,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杨臣修站在他身侧,明显察觉到他全身有那么一瞬间紧绷了起来,不禁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符宁止没有说话,待陈希扬走过去之后,才渐渐卸下戒备,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只是突然……”
“突然什么?”
“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符宁止顿了顿,脸上露出迷惘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身上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味,但是我不太喜欢。”
“熟悉的气味?”杨臣修听得云里雾里,“香水味?”
符宁止淡淡瞟了他一眼,对于他此刻突如其来的冷幽默,连捧场的心情都欠奉。
包裹着邪灵的暖光渐渐微弱下去,眼看邪灵就要挣脱暖光的束缚,陈希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退后。
待众人都退出了危险区,陈希扬两手结印,低诵咒语,掌心有金色爻线在快速旋转编织,随着他两臂拉开,爻线渐渐变粗变长,并逐渐编织成一只金色的空心圆笼。
“结”他双手一撤,金色爻笼骤然扩大数倍,将他与邪灵一同罩在了里面。
那邪灵好不容易挣脱暖光的束缚,立即又被爻笼罩住,不由戾气大涨,吞吐着乌黑的瘴气,咆哮着朝陈希扬扑了过来。
“御”陈希扬双手执于胸前,随着口中咒语源源不断地诵出,十指间咒诀不断变换,浑身渐渐散发出淡金色光晕。
邪灵扑至陈希扬面前,忽觉全身如灼伤般疼痛,忙又退开三尺,如此数度扑袭,均未得手,不由暴躁得上蹿下跳。
“缚”陈希扬指间咒诀再度变换,金色爻笼中突然延伸出密密麻麻的丝线,以邪灵为中心错落有序地自行编织,不消片刻,邪灵便像一只金色蚕蛹般动弹不得。
“渡”陈希扬十指回归结印状态,闭上了双眼,随着咒语吟诵速度的加快,不时有金色火焰从“蚕蛹”中直窜出来。
邪灵扭动着身体嗷嗷直叫,原本就不甚美观的脸被烫得不断变换形状,黑色的瘴气丝丝逸出蛹外,渐渐弥漫在爻笼之中。
陈希扬虽然面色镇定岿然不动,但脸上早已大汗淋漓。邪灵在拼死抵抗,他又何尝不是,那不断涌出的瘴气正在侵蚀他的身体,此刻他与邪灵,拼的不是攻击力,而是持久力,倘若他先支撑不住,落败的不仅是性命,还有尊严。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扰他分了心神。众人之中又数苏泽最是忐忑难安,他站在爻笼之外,看了看邪灵,又看了看陈希扬,双手握拳,恨不能冲进去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他知道凭自己这点微末力量,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给陈希扬添乱。
眼看着邪灵释放出来的毒瘴越来越浓郁,黑色的瘴气弥漫了整个爻笼,而陈希扬的脸色则越来越苍白,苏泽终于忍不住,转头向皇甫风音求助:“你有没有办法帮帮他?他这样下去会死的!”
皇甫风音注视着爻笼中两人对峙的局面,淡淡道:“这只跋弘已死去两千多年,在它体内积淀的怨气与毒瘴密度太高,不是一时半刻能渡化得了的,陈氏家主只有百年功力,能撑到此刻已是非常不易。”
“你明知道还……”苏泽顿了顿,终于悟出了一丝苗头:“你故意设局让陈希扬以身犯险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皇甫风音摇了摇头:“我并没有陷害他,我只是在帮助他突破自身的局限。”
“强词夺理!”苏泽还想与他争辩,忽听纪玖一声惊呼:“糟糕,邪灵要冲破束缚了!”
苏泽回头看去,果然发现邪灵身上的金色爻线在黑色瘴气的腐蚀下,开始渐渐消融,而陈希扬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意识,但他仍是死死咬住嘴唇,不敢有半分松懈。
苏泽实在看不下去了,趴在爻笼之外低声喊道:“陈希扬,别跟它硬耗了,你会撑不住的!”
陈希扬依然闭着双目,不间断地吟诵着咒语,对苏泽的声音恍若未闻。
苏泽急得抬高了声音:“陈希扬,快停止,否则你会被邪灵反噬的!”
忽听“嘭”地一声,邪灵彻底挣脱了爻线的束缚,紧接着整个爻笼轰然炸裂,瘴气释放的瞬间,形成强大的气流,将陈希扬整个身子撞飞了出去。
忽然一道白影如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众人定睛看时,只见皇甫风音已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陈希扬,衣袂翻飞间,四两拨千斤地化去了四处乱窜的毒瘴攻势,使得其余众人免遭池鱼之殃。
陈希扬意识混沌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了知觉,一抬眼,发现自己竟倒在皇甫风音怀中,四目相对的瞬间,皇甫风音的眼瞳中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一潭幽深的湖水,宁静而深邃。
陈希扬感到自己的脉搏突然跳快了半个节拍,随即心口猛地一窒,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涌上脑海,这样的感觉很陌生,让他心生怯意。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故作镇定地想要起身,皇甫风音不慌不忙地扶他站稳脚跟,却并未撤手,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