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禀报,希望尊主能想想办法,救救芒宿。”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七)
“苏泽,苏泽,你手机响了。”苏泽被用力推了几下,蓦地睁开了眼睛。
房里亮着灯,身旁骆柒见他醒了,才坐回到自己床上去,一边惊叹道:“哇,你这家伙睡得真够沉的啊,手机响这么久居然都吵不醒你。”
苏泽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来电显示,顿时清醒了大半,按了接听键道:“陈希扬?”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陈希扬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
“刚才躺床上玩游戏来着,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陈希扬默了一默,想是知道他只要一入梦便会睡得很沉,便没有再苛责他,转入正题道:“你穿上衣服出来一下。”
“嗯?做什么?”
“我现在在山顶上,有兴趣出来陪我吹风么?”
“……你是陈希扬么?”苏泽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总觉得会说这番话的陈希扬早已离他远去了,现在他该不会是产生错觉了吧?要不就是陈希扬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呵。”陈希扬轻声笑了一下,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
“你说真的啊?”苏泽腾地站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当然是假的。”陈希扬一句话又把他心头的希望之火扑灭下去,“我在这里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需要你这个考古学家的孙子帮我鉴定一下。”
“好吧。”苏泽一边穿t恤,一边问道,“你现在在什么方位?”
“不算太难找,你走出农舍之后向右拐,顺着主干道一直往上走,走到头之后再左拐,大约再走几十步左右,就是我现在站着的地方了。”
“好,我马上去。”苏泽说着,又不太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一个人在山顶上,当心点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嗦。”陈希扬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啧。”苏泽对于陈希扬越来越变幻莫测的脾气完全是无可奈何。收起手机穿上外衣后,他简单跟骆柒说明了一下情况。
骆柒立即道:“我也要去!”
“你就乖乖呆着吧,帮我监视好隔壁那几个人的动静。”
骆柒很是憋屈:“凭什么是我留下来?”
“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戚珞。”苏泽一句话钉得骆柒不得翻身。
却说陈希扬挂了电话之后,却站着没动,扬声道:“你还打算继续躲在那里不出来么?”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符宁止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是杨臣修让你来监视我的?”
符宁止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在跟踪你的?”
“一开始吧。”
“哦?”符宁止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
“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人夜间行动,这点自我防御能力还是有的吧。”
符宁止想了想,有些了然:“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张开了无攻击性防御结界,别人进入结界范围时不易察觉,而你却能第一时间感觉得到,难怪了。”
陈希扬转过身,正视着符宁止:“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什么问题?”
“我问了的话,你会如实回答么?”
“要看你想问的是什么。”
“防备心好重啊。”陈希扬感叹。
“彼此彼此吧。”符宁止回敬。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哈尔滨。那个时候你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你说,杨臣修不算什么好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陈希扬皱了皱眉:“抱歉,我的理解能力比较低下,可否请你再深入解释一下?”
符宁止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当时我正在与他怄气,所以就随便找了个人诉诉苦罢了。”
“只是这样?”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和当初的诉苦对象屡次碰面,甚至成了合作伙伴。所以,那一次我说过的话,你就当做从未听过,就此忘了吧。”
陈希扬心中冷笑,符宁止压根就不是那种会随便对陌生人诉苦的性格,如此破绽百出的谎言,居然还想拿来蒙骗他么?
他盯着符宁止看了很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是符宁止只是面色淡然地任他盯着看,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陈希扬没了法子,只得暂且搁下这个话题,又道:“还有一个问题……”
“你的问题还真多。”
“不敢答了么?”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想问就问吧。”
“我还记得,我们第二次在七星山地宫里相遇的时候,我身负重伤,是你及时对我施以援手。当时我们敌我不明,你为什么会救我?”
符宁止不假思索地道:“因为我想趁机在你体内种下血引,以及时掌控你的动向。”
“血引?”陈希扬略一思索,随即恍然,“原来……当时在去往舟山的路上,你们是凭着血引才找到我们的?”
“不错。”符宁止承认得很痛快,“不过因为你自身的防御力量过于强大,血引一直没有与你的血液完全相融,反而被稀释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全部被你排出了体外。所以那一次植入血引,在我看来并不算太成功。”
“你倒是一点也不隐瞒啊。”陈希扬差点要为符宁止的坦诚相告而鼓掌了。
“因为我知道,即便将真相告诉你,你对我也是莫可奈何,所以我根本不需要顾忌。”
“既然如此,那就请容许我贪心地再问一个问题吧,”陈希扬笑了笑,“第一次见面时,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敌意,第二次见面时,你救我的目的虽然不纯,但我依然感受不到你身上有什么敌意,但是从第三次见面时,我一直觉得你在有意无意地敌视我,每次与我接触时,身上也会迸发出强烈的杀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究竟哪里得罪过你了?”
这一次,符宁止却没有立即回答陈希扬的问题,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和迷惘,只见他双眉微蹙,敛下双眸,似乎在沉思。
“怎么?”陈希扬见他久久不说话,出言调侃道,“这一次为什么不能痛快地回答我了呢?你不是自信到对我无所顾忌么?”
“我只是在考虑,如果我说出了原因,你能否理解我的意思。”符宁止说着,重新抬起双眸,对上陈希扬的视线,“因为……我对你敌视,是出于一种本能。”
“本能?”陈希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符宁止周身散发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杀气,要比以往更强烈数倍,可见之前他一直在隐忍,此时却是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
“没错,对你身上的气味,本能地厌恶。”
“气……气味?”陈希扬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脸上很是迷惘,他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啊,狐臭神马的,那是绝对没有!
符宁止继续道:“刚开始对你没有恶意,是因为我在你身上闻不到明显的气味。但是在七星山地宫中,你自从与那上古灵体接触过之后,身体里就开始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一种让我莫名厌恶的气味。并且这种气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郁,浓郁到了让我无法忍受的地步。”
上古灵体?陈希扬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符宁止说的是皇甫风音。难道这气味是从皇甫风音哪里沾染过来的?可是皇甫风音的那一魂一魄十分清透,没有什么妖邪之气啊。
难道是之前接触了皇甫风音的棺木的缘故?但那也是残存下来的尸气啊,照理说巫族人是对尸气和妖邪之气最为敏感的,没道理符宁止闻得到,而他却闻不到吧?
陈希扬越想越是迷惘,快要被符宁止搞得精神混乱了。
“喂,你不要用这么轻蔑的口吻一口一个‘气味’地说陈希扬好不好?”苏泽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打断了陈希扬的胡思乱想。
他一步步走到陈希扬身旁,一手环住陈希扬的肩膀,然后动作亲昵地在他颈间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明明是很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嘛,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堪,不知道的人,会因为你这一句话而产生误会的,这可就成了人身攻击加造谣诽谤了哦。”
符宁止见苏泽已到,自己继续呆着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于是翻了个白眼,给了个“懒得跟你们废话”的表情,转身走了。
陈希扬心里还在纠结符宁止不清不楚的那番话,刚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苏泽挡了回来:“你别听他瞎扯,他那是故意损你呢,你身上什么难闻的味道也没有,只有沐浴露的味道而已,真的。”
陈希扬拍掉苏泽趁机赖在他肩膀上不走的那只手,没好气地道:“我正问到紧要关头,你就不能晚点再出现吗?”
“喂!”苏泽感到很冤枉,“我已经在一旁忍很久了好吗,这种无稽之谈根本理都不必去理会,你居然还真的信了?”
“以符宁止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无中生有说些造谣诽谤的话,正因为他的这番解释让人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我才更觉得奇怪,究竟我身上有什么样的气味,能让他如此厌恶我,甚至敌视我。”
“停停停!”苏泽忍不住大叫:“陈希扬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为什么符宁止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说什么你就不信呢?”
见苏泽真的炸毛了,陈希扬觉得再争执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只能将这个话题暂且搁在一边,一边给苏泽顺毛一边迅速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好,不提这个了。来,我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八)
陈希扬一说带苏泽去看有趣的东西,立即转移了苏泽的注意力。
只见陈希扬带着他走到一块大石头前,打开手电筒往大石面上照了照,问道:“你觉得,这上面的东西,像什么?”
苏泽眯起眼睛看了看,发现那石面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线条很粗,也很深,可见这是一种刻意为之的雕刻品。
但也许是石头长期风化了的缘故,石面有许多部分被磨损,甚至残缺,导致那些线条也变得断断续续,极大影响了整个雕刻画面的完整性。
苏泽伸出手指,沿着那些线条一条条勾勒下来,遇到线条模糊或断开的地方,他便闭上眼睛凭借自己的想象将它延续下去。
半晌之后,他低声喃喃自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某种鸟类翅膀的纹路。”
“你确定?”陈希扬道,“这种时候你可别主观臆断,希望这里是我们所要找的目标,就猜测这上面刻的就是与鸟类有关的图案了。”
“你……你这是对我专业素质的质疑!”苏泽不满地抗议道,“虽然我对石雕之类的不是很在行,但我也好歹跟着爷爷去观摩过很多石雕鉴定大师的鉴定过程,跟着他们学过一些基本常识的好吗。”
陈希扬见苏泽这么大反应,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吧,你继续。”
于是苏泽继续对剩下的线条进行衍生勾勒,一边描摹一边道:“翅膀到了这个地方被阻断了……嗯,应该不是风化磨损的缘故,这里有其他的线条延生了过来……这代表的是什么东西呢?”
苏泽说着,摩挲着下方已经完全残缺了的石面,惋惜地叹了口气:“这地方肯定有很重要的画面,但是它残缺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陈希扬指着石面的另一边道:“那你再看看这块地方,这里刻的是什么东西?”
苏泽走过去细细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又侧着脑袋转换了个方向,又看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道:“这……该不会是一个人吧?”
陈希扬挑了挑眉:“人长这样?”
“人如果是站着的话,当然不至于被画成这样。但如果是匍匐在地的呢?”苏泽说着,趴在地上做了个伏拜的姿势。
陈希扬俯视着他的身子看了片刻:“也不太像啊。”
“如果袖口延展出来,然后背上再加上翅膀的话呢?”苏泽一边描述,一边凌空勾勒给他看。
陈希扬眼前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化作人形的飞翎族?”
苏泽打了个响指:“你也觉得有点像对不对?”
“我只是按照你的推测来想象而已。”
苏泽站起身,又趴在那块石头上,比划着道:“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猜测的话,你有没有觉得,其实这个匍匐在地上的人所对着的方向,其实和那个有翅膀的生物是互相呼应的?”
陈希扬按照他提示的看过去,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难道说,这个人是在向那只鸟跪拜?可是,为什么是一个人在向一只鸟跪拜?”
“那可能是因为,鸟的等级比人高吧?”
“喂,这话听起来让人很不爽啊。”
“我的意思是,鸟的等级比鸟人高。”
陈希扬:“……”
“……好吧,这话听起来更奇怪。”苏泽抓了抓后脑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突然他一击掌道:“我想到了,那只鸟是凤凰!”
陈希扬斜眼睨着苏泽,对于他跳跃性强烈的想象力表示叹为观止。
苏泽却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可自拔:“你看这段翅膀延展开的纹路非常繁复,有什么鸟的纹路会繁复至此呢,那就是飞翎族中至高无上的凤凰啊!”
“你亲眼见过凤凰?”
“……没。”
“也就是说,刚才那段完全是你自己瞎猜的?”
“咳……图画上不都这么画的么?”
“你所标榜的专业素质哪儿去了,嗯?”
苏泽不服气地道:“我把它拓下来,拿去给专业雕刻师鉴定去,哼。”他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墨,开始做拓本。
陈希扬推了推他:“别在这儿忙活了,按照计划,我们明天下午之前如果没有什么收获,就得离开这里了。你的拓本就算现在用照片发过去给你说的那位专业雕刻师,你能确保明天就能拿到结果?”
“那不然怎么办?”
“我还有别的东西给你看呢。先别管这个了。”
“还有别的线索?”苏泽一听,立即又兴奋了起来。
“跟我来。”陈希扬说着,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约摸走了几十米左右,正逢转弯的地方,陈希扬却没有按指示牌所提示的方向走,而是反方向跨过了围栏,而围栏的另一边,是无路可走的山林。
因为是在夜间,天空中的月亮又有些晦暗,星光也被淡淡的云层所遮蔽,所以即便带着手电筒,那林子中漆黑一片,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底洞般的大口,无声地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苏泽心头莫名生出一丝怯意:“陈希扬,你去那边做什么?”
“怎么,你怕了?”
“我……我怕什么啊,我是担心你……”
“拉倒吧,这里我都走过一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个男人,就跟着我过来。”陈希扬说着,便自顾自往林子里走去。
“喂,你等等!”比起自己心中的胆怯,他更不放心让陈希扬自己一个人在林子里头瞎转。当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跨过围栏跟了上去。
因为没有路,他们在林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突然,苏泽脚下一陷,再想抬起来时,发现自己的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死活抬不起来。
“陈希扬,陈希扬!”他习惯性地先向前方的陈希扬求助。
随即他想到,这种事情他应该先自己解决才对,于是他俯下身去,打开手电筒的灯光查看自己的鞋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随后,他渐渐蹙起了双眉卡住自己鞋子的,似乎是一种石具类的凹槽,凹槽的宽度正好与他的鞋子相符,于是一脚踩下去便抽不出来了。
“苏泽,怎么了?”陈希扬听见他的喊声,掉头折了回来,当看见那个卡住了苏泽鞋子的石具时,他一把拽住了苏泽刚要探过去的手。
苏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陈希扬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那东西看。
“怎么了,这东西……很恐怖吗?”
“这应该是某种古老的工具。”陈希扬说得不太确定,但面色十分谨慎,“我之前在巫族流传下来的古籍里看到过关于这种工具的记载。”
苏泽好奇问道:“这工具是干啥用的?”
“诱捕猎物。”
“说白了就是陷阱咯?”苏泽松了口气,“我还当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么小的一个凹槽,估计是用来诱捕兔子、地鼠一类的小动物的吧。”
他说着,又尝试着抬了抬脚,但不知怎么回事,鞋子依然纹丝不动地被卡在凹槽里。因为这个石具做工十分粗糙,槽内凹凸不平,很不光滑,他也不敢再加大力气,生怕一个不当心,把鞋子外表给磨破了。
“你安分一点吧,别随便乱动。”陈希扬呵斥了一声,然后从背包里抽出一把细长的小刀。
苏泽吓了一跳:“你拿刀做什么?”
“放心,不会剁掉你的脚的。”陈希扬说着,拿刀刃在凹槽外沿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那石具居然发出轻微却清脆的“空空”声。
“耶?”苏泽更惊讶了,“里面居然是空心的?这太神奇了。”
“如果是空心的,说明里面应该有机关。”
苏泽哑了片刻:“不会吧,这么个小东西,里面居然也能设置机关?”
陈希扬反问:“否则你觉得它应该怎样套住猎物呢?”
苏泽答不上来。他现在正一头乱,一个看上去构造简单到近乎简陋的诱捕工具,居然藏着这么多玄乎的疑点,这太不可思议了。
陈希扬猜测道:“这种工具诱捕的原理,应该是像蜘蛛网那样,一旦有猎物沾上,就被牢牢吸附住不能动弹,然后等着猎人回来收猎物。”
苏泽拍了拍胸脯:“我真庆幸,自己是人而不是兔子,体型大就是有好处。”他说着,俯下身去开始解鞋带。
陈希扬奇怪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既然他将我的鞋子牢牢吸住了,那我就把鞋子留这儿吧,它总不可能连我的脚也吸住吧。”
苏泽松开了旅游鞋的鞋带,然后将脚慢慢抽了出来。
“哈!”苏泽得意地笑了,“瞧见没有,安全脱险。”
“……你打算这样走回去么?”
“呃……”苏泽想到自己要赤着一只脚原路返还,心里的确有些下不了决心。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喀喀”的声音。两人狐疑地四下里看了看,却没找到声源。
“喀喀、喀喀……”声音开始频繁起来。
苏泽后背一阵恶寒:“到底什么东西在附近?”
“不清楚。”陈希扬说着,抱怨道,“我一个人来的时候根本没遇到这么多怪事的,一带上你就……”
他话没说完,忽听“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泥土突然迅速下陷。两人还来不及反应,便相继跌落下去,滚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第三章 宝山石头城(九)
这天晚上,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的骆柒为苏泽和陈希扬等门,等着等着实在困极了,往沙发上一歪便睡过去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六点半了。
他睁开眼睛时,发现房间里的两张床依然薄被叠得整整齐齐,那两个人连个影儿都没有。
“这是……彻夜未归还是大清早又偷偷出去了啊?”
骆柒咕哝着站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盥洗室里的杯具还是和昨晚一样放着,他意识到有些不对了,忙掏出手机,先后给苏泽和陈希扬打了个电话,结果提示音都是说对方现在不在服务区内。
“这这……”骆柒看着自己的手机,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两个人难道一起失踪了?他当即脑海里出现被人谋财害命或者失足跌落山崖之类的画面,自己把自己吓得一阵激灵。
“怎么办怎么办?”骆柒在屋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去找杨臣修求助,但是考虑到苏泽和陈希扬对杨臣修处处提防的态度,他又有些举棋不定。
但是现在人生地不熟的,杨臣修那边至少还有个马弈攸比较精通当地方言,他想来想去,似乎除了找他们帮忙之外,再无他法了。
骆柒犹豫了几分钟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跑到隔壁去敲开了杨臣修他们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早已穿戴整齐了的符宁止,而马弈攸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节目一边吃薯片。
符宁止一见到骆柒,那种似曾相识的气味又迎面扑来,他皱起眉看着骆柒,目光像x光射线一样将他从头到尾细细扫描了一番。
骆柒被他看得一阵恶寒,但此时他无暇顾及符宁止,朝房间里看了看,问道:“请问,杨先生在屋里吗?”
“我在。”杨臣修正在盥洗室里洗漱,听见骆柒喊他,便探出半个脑袋,朝骆柒打了个招呼,“原来是戚珞啊,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符宁止这才侧过身,让骆柒进去。
骆柒耐着性子等杨臣修洗漱完毕从盥洗室里出来,才道:“其实,我是有事想请你们帮忙的。苏泽昨晚上接了陈希扬一通电话之后便出去了,两个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打他们电话,提示都说不在服务区内。我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所以……”
杨臣修“哦”了一声,在茶几旁坐下,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支烟点燃,然后转头问符宁止:“你怎么看?”
“昨晚陈希扬一个人在山头上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一块岩石旁,似乎在那石头上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然后就打电话给苏泽了。”
骆柒一怔,看向符宁止:“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一直跟着他,直到苏泽出现为止。”
骆柒无言以对。
杨臣修问道:“那石头上有什么吗?”
“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楚。陈希扬其实一直知道我在跟踪他,但是一直不动声色,直到苏泽出现之前,他才揭穿了我,想必是不希望让我知道他所发现的东西。再后来苏泽出现,我不方便继续呆着,就先回来了。”
杨臣修沉思了片刻,道:“那块岩石在什么地方,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符宁止带着众人,循着昨夜苏泽走过的路线,找到了那块岩石。
“就是这里了。”符宁止指了指岩石,“当时陈希扬拿着手电筒对着石面照看了很久,然后便打电话给苏泽了。”
杨臣修和骆柒同时凑上去看。杨臣修一时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骆柒,注意到石面上一条条有些刻意的雕痕,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杨臣修注意到骆柒的动作,又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果然也看出了些蹊跷,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古时候雕刻在石面上的图案。”
杨臣修歪着脖子换了好几个角度看了片刻,咕哝道:“这刻的是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啊。”
骆柒解释道:“这种暴露在外的石头,经过日积月累的风吹日晒、雨水冲刷,以及其他生物的破坏之后,石面磨损比较严重,从而致使雕刻在石面上的图案残缺不齐。”
骆柒解释着,想起昨天陈希扬给苏泽打的那一通电话,想必当时陈希扬就是让苏泽过来给这副残缺的图案做鉴定的吧?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人在看过这幅画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杨臣修似乎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对着岩石思忖了片刻,对符宁止道:“昨晚陈希扬还去了哪里?”
符宁止想了想,指着山道上方道:“那片林子。”
杨臣修于是想也不想,手臂一挥道:“上去。”
但是符宁止却站着没动。
杨臣修转头看他:“怎么了?”
“那地方不好走,没有路。”
“那昨晚你们是怎么走的?”
符宁止道:“昨晚我跟踪陈希扬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
骆柒刚开始没听明白符宁止的意思,还在纳闷,只有他们两个怎么了?
但是杨臣修已经听明白了,符宁止的意思,他和陈希扬都不是普通人,而现在跟着他的这几个人,全是普通人。
当下杨臣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们是怎么进去的,我们也照样怎么进去。”
符宁止没再说什么,径自前头带路去了。
他们走到转弯处,一个个跟着符宁止跨过围栏,进入那片枝叶茂密的树林。虽然是在白天,林子里透着斑斑点点的阳光,气氛不至于像夜晚那般阴森恐怖,但众人在踏过围栏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全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地面凹凸不平,时而是松软的泥土,时而是坚硬的岩石,时而草木丛生,时而深藏暗桩,让他们走得无比惊险。
马弈攸身体肥胖,登山原本便是他的弱项,此刻还要一边走一边避开障碍物,累得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但好在他生性乐观,一边走一边自我安慰:“还好昨晚上天气晴朗,如果刚下过雨,这路恐怕就根本没法走了。”
“哎哟!”骆柒突然一声惊叫,吓得前后几个人立即转头看他。
只见骆柒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走路突然往前一个趔趄,好在他及时攀住了身旁的一棵大树,才避免让自己摔个狗吃屎。
“走路当心点。”马弈攸虚惊一场,忍不住有些抱怨。
杨臣修此时也累得不行,抹着汗问走在前面的符宁止:“这林子还要走多久才走出头?”
“不清楚。”
“你不是跟着陈希扬走过一次的吗,怎么可能不清楚?”
“昨天走的时候,速度没你们这么慢。”
“……”明知道符宁止就是这种实话实说气死人不偿命的风格,但其余三人还是听得咬牙切齿却又发作不得。
骆柒抱着树干喘了会气,见杨臣修他们已经继续往前走了,于是他也不敢再多耽搁,定了定神便又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就在他踏出去的一瞬间,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喀嚓”。
“咦?”骆柒神经质地突然回头,目光在草丛中来回扫了扫,却没有发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戚珞,快点跟上!”已经走出十米开外的马弈攸回过头来催促。
“来了来了。”骆柒顾不得去琢磨那奇怪的声音了,忙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了上去。
他们跟着符宁止横穿了整个林子,一共花了两个半小时,才终于重见天日。
“娘哎,累死老子了!”马弈攸当即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拿着遮阳帽一个劲地给自己扇风。
杨臣修虽然也很累,但他还是要保持贵公子良好的风度,一边扇着遮阳帽,一边问众人:“我们这样重复走了一遍,大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能有什么异常啊,”马弈攸大大咧咧地敞开胳膊和腿,恨不能就地躺下不起来了:“除了这里的路比平常的山路更加难走之外。是不是啊,戚珞?”
骆柒沮丧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特别之处。四人沉默了片刻,骆柒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的话,也得等二十四小时之后警方才给立案。”马弈攸挥了挥手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在农舍里等一会,没准他们自己就回来了呢。”
杨臣修想了想,道:“马弈攸,你和戚珞先回农舍去呆着吧,我和符宁止再四处转转,没准能打听到那什么万凤香的线索。”
马弈攸心道,这老板心里头还惦记着万凤香呢,虽然他不是很在意这个,但杨臣修让他先回去,他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于是满口答应着,拉着骆柒回去了。
骆柒心里担忧着苏泽和陈希扬的安危,一路上心事重重,马弈攸讲了几个冷笑话都没有给什么反应。马弈攸自觉没趣,撇了撇嘴不再与他说话。
回到农舍之后,两人便一人一间房各自回去休息了。骆柒觉得身上都是汗,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