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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陶融的母妃
    纪辞出平章殿之时,陶融正等在外面。
    纪辞淡淡地忘了陶融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陶融也一路无言,将纪辞送到相宜苑后,便要转身回自己的景明斋。
    最终,还是纪辞先憋不住了,“站住!”
    陶融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仍旧是不发一言。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想说,不知从何说起。”
    似乎,他每次都在给小小添麻烦。
    “那我问,你说!”
    陶融犹疑片刻后,才微微点头,“好。”
    “我问你,今日的宴席上,是不是又被兰温弹劾了。”
    “嗯。这一次,似乎有些严重。兰温说我,与萧裕勾结,意图倾覆大辞。”
    “那你是怎么还击的?”
    “我向皇上承诺,七日之内,自证清白。不过,我目前还没有头绪。可能,这次真要落入圈套了。”
    纪辞低下头,咬唇思虑了良久,才试探性地开口,“我们婚期将至,要传信给杨采女吗?”
    让陶融从她和杨采女当中,选择一个人。
    这样的话,纪辞实在是问不出口。
    “她……”陶融神情复杂地笑了笑,“都行,看你安排。”
    “那,你想见她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情分不深,不见也罢。”
    看陶融的神色,显然是非常渴求母爱的。
    “好,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纪辞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陶融端着一杯冷茶,枯坐在皎洁的月色中,遥望着西陶的方向。
    西陶的皇宫,古朴雅致,处处费尽巧思。
    唯有锁寒宫,一片萧索寂然,败落冷清。
    时不时刮来一阵阵凉风,卷起满地的落叶和尘埃,向满是破洞的窗户袭击而去。
    嚣张的落叶入侵陋室后,挑衅地向屋内的主人冲杀而去,却拜倒到那张绝殊离俗的容颜下。
    最终,缴械投降,飘飘然地跌落在妇人的麻布裙摆下。
    杨采女手执一卷泛黄的《棋经》,在缺口的茶杯中沾了沾水,在开裂的桌上写写画画。
    突然,门外响起太监欣喜的鸭公嗓,“娘娘,上月的绣活、书画字帖,尚宫局的女官们都赞不绝口。都派小的过来问您,这个月还接活吗?”
    杨采女神色平淡,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切照旧,送多少书卷来,我接多少活。”
    “娘娘的技艺,可谓是炉火纯青。小的看,这锁寒宫的书都放不下了,还是将宫里的物件添新吧。如此,日子过得也舒坦些。”
    “既是冷宫,何需费心翻新。”
    “契王殿下远赴辞国为质后,皇上便解了您的禁。此处,便算不得冷宫了。娘娘倾国之姿,那些二八芳华的女子,也望尘莫及。若是娘娘争上一争,辞莫莫哪还能在后宫那般专横跋扈!”
    杨采女埋头钻研《棋经》,根本不看太监一眼。
    “听说,契王殿下就要和大辞的元嘉公主大婚。娘娘要不要让人捎些东西过去?”
    无波无澜的杨采女,眼底突然翻涌出丝丝恨意,“他的事,与我何干?”
    午夜时分,纪辞还是难以入睡。
    披着衣裳起身,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却发现,景明斋那边,仍旧亮着灯火。
    纪辞取出鸡血紫檀二胡,轻轻地拉响二胡。
    乐曲轻柔舒缓,就像是和煦的微风,轻轻柔柔地拂过漫山遍野的花海。
    抚平一切的躁动与伤痛,最终,归于宁静祥和。
    乐声飘荡而来,萦绕在陶融耳畔。
    失神落寞的陶融,轻轻地拂去衣袂上的清露,周身的阴霾也被月华照散。
    “如今,已经足够了,不该奢求太多。”
    陶融深吸一口气后,剪掉房中的烛火,一身轻松地躺在榻上。
    很快,便带着舒缓的乐曲,进入了梦乡。
    纪辞吐了一口浊气后,放下手中的二胡,将衣服拢紧,去了府上的私书房。
    扫过密室中的一个个卷轴,纪辞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找到了兰温的名字。
    上面是娟秀又张扬的小楷,看得出,是原主亲笔。
    “兰温,御史出身,惯于挑刺找茬。虽升任为礼部尚书,通病难改,以弹劾他人为己任。大至痛批驳斥帝皇,小至监察朝臣洗漱,普天大小事情,无有不管。以刚直耿介闻名朝廷,受人尊敬。”
    纪辞撇了撇嘴,“说白了,不就是键盘侠嘛。”
    纪辞将卷轴上的内容一一读完,最末尾处的内容,让纪辞眼睛一亮,“兰温爱胡须胜过爱命。曾,亲自测试。”
    纪辞活动了手指,“唉,我这双手,果真是剃胡须的料。兰温啊兰温,我马上就来给你修理修理胡须。”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纪辞在库房中,翻到一把锃亮锃亮的匕首。
    正要出门之时,喜公公突然来到府上,“公主,皇上收到了夜梧郡的特产,龙颜大悦,宣您进宫呢。皇上还说了,夜梧郡收成好,来年,整个大辞都要用夜梧郡的种子。”
    辞帝,现在这么闲?
    她要是没记错,昨天,她还把他气得吐血。
    纪辞来到平章殿,半溪正在给辞帝针灸,等拔出银针后,辞帝的气色都红润不少。
    “半溪丫头的医术,比医院那些老家伙高明多了。施了针后,朕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皇上龙体抱恙,究其根本,还是忧思过重、长期久坐。这本《五禽戏》,最是强身健体。政务之余,舒展舒展筋骨,有益于延年益寿。”
    辞帝一听到延年益寿,精神气貌又好了不少,“半溪丫头有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皇上言重了。”
    辞帝看到站在一旁的纪辞,更是喜笑颜开,“辞丫头可算是来了。朕还以为,你因为陶融的事,要和朕闹脾气。”
    她又不是原主,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就是昨晚,语气稍微重了一点点,不小心把他气吐血而已。
    再纠结此事,无论如何,都是纪辞理亏。
    “皇叔叔看到我们夜梧郡的特产了吧。尤其是红薯,是我亲自种的。是不是,比别的地方都要甜。”
    “朕已经吩咐御膳房,中午做一席面的红薯。你们中午便留下一同用膳罢。”
    纪辞犹豫了片刻后,正要开口,辞帝又抢先一步道:“朕已经派人去请陶融、云时和。今日,只是家宴,没有昨日那些糟心事。”
    最先过来的是辞陌衍,看到纪辞,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昨日,事情繁多,还没来得及和辞妹妹叙旧。辞妹妹去了夜梧郡半年,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纪辞很想说,去掉最后一句,他们还是好朋友。
    辞帝听了辞陌衍的话,也认真地打量着纪辞,“细看,辞丫头确是黝黑了不少。”
    那明明是健康的小麦色!
    纪辞干干地笑了笑,“黑里透红,也挺好看的。与夜梧郡的百姓们相比,我还是挺白的。”
    喜公公进来时,看到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实在不忍开口,打破这难得的气氛。
    不过,也不得不开口。
    “皇上,太子妃跪在平章殿外请罪!”
    辞帝板着一张冷脸,“事已至此,她来请罪有何用!让她滚回去!”
    “太子妃自知罪孽深重,递来休书一封,自请下堂。”
    纪辞不明所以地望向辞帝。
    昨晚,不都还好好的吗?
    云幼卿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怎会罪孽深重。
    “太子,你的意思是?”
    “父皇,徐良娣小产,并非太子妃之故。要不然,还是……”
    辞帝扬起手就要扇辞陌衍,咬了咬牙,又愤然地甩下手,“与云幼卿无关?她的那个好母亲,仗着她太子妃的身份,四处惹是生非。她倒好,不知规劝,还屡次三番地帮她收拾烂摊子。你还嫌弹劾的折子不够多?!”
    辞陌衍立即跪在地上,“父皇,太子妃管理府务井井有条,太子府缺不了她。此番,都是云白氏惹出的祸事,儿臣会将云白氏,按照宫规处置。只求父皇,对太子妃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