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一点儿也没错,仅从这宫女的那句“几位宫里主子都想见见蒲大人”,他便察觉到这其中深意和蕴含着的风雨。
☆、第四十六章
既然生了戒备之心,蒲秋苔自然要拼命推脱,却见那宫女面上的笑容变淡,轻声道:“大人如今还没怎么样呢,便要恃宠而骄了吗?洛妃娘娘和妍妃娘娘如今协理六宫,您连她们的面子也不卖?难道您真以为,这天下只有皇上掌握着您家人的生死?”
几句话让蒲秋苔的心如坠冰窖,他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跟在宫女身后,暗道报应啊报应,当日自己顾念双亲不肯投水殉国,如今到底报应临头,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可不就是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利刃?而自己,就是那条谁都可以踩上几脚砍上几刀的砧板上的鱼。
惠贵人住在清凉殿,这也算是后宫的一座主殿了,论理,她家世低微,自己也不过是个贵人身份,并没有资格做一殿之主,然而因为皇上宠爱,她又育有一名皇子,所以她算是这后宫中一个特例,事实上,宫人们私下里都在猜测:说不定今年惠贵人的生辰时,皇上就要封她为嫔,来作为给她惊喜的生辰礼物了。
蒲秋苔过来的时候,洛妃和妍妃等人都正聚在一起说笑。一个贵人的生辰,她们这些妃嫔竟然纡尊降贵亲自前来,很显然,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若不是为了这份荣耀,惠贵人也未必就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虽说是大家都在,俗语说法不责众。可万一皇上雷霆震怒,就把责任给推倒了她头上怎么办?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你就是蒲秋苔?”
洛妃徐若兰坐在主位上,皇后久病,自不会为了一个贵人的寿辰强撑病体前来,所以这清凉殿中,便是以她地位最尊贵,而徐若兰心里也明白,惠贵人借着这个机会把蒲秋苔叫来,已经是冒了天大风险,再休想让她出头,所以,这个头也只有自己来出了,当然,等一下妍妃那里也是跑不掉的。这个蒲秋苔实在不是寻常人物,没有“法不责众”这个依仗,凭她们谁,单独一人也不敢在这时候生事,去承受皇帝的怒火。
“回娘娘,是臣。”
蒲秋苔跪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刚参拜的时候已经自称“臣蒲秋苔”了,如今这位洛妃娘娘还会重复问他的名字,且语气中颇多意味深长之感,蒲秋苔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
“果然是风神俊秀的一个人物。”徐若兰微微一笑,戴着长长甲套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膝上那只波斯猫,淡淡道:“听说你很擅长诗词,本宫和几位娘娘也都拜读过你的大作,确是十分上佳的,恰好今日赶上惠贵人的生辰,几位娘娘聚在这里,都说想听听你现场作诗,本宫实在禁不住她们磨缠,便答应了。”
她这话似乎是在摘清自己,然而却不肯让蒲秋苔起身,只这一个细节,便可看出这些女人的虎视眈眈之意。
她们恨我?是了,那昏君要……要我时都在养心殿,每一次必然夜宿到天明,除我之外,还没有人能得他这份恩宠,所以她们嫉恨我,所以……这是要除去我吗?
想到此处的蒲秋苔蓦然就激动起来:终于可以死了吗?不用再煎熬下去,且这还不是他自己寻死,而是被夏临轩的妃子们联手害死,就算那暴君再不讲道理,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情怪在自己头上吧?到时候,亲人和家乡父老的性命不会因此而损伤……
蒲秋苔被自己美好的想象兴奋的险些流出了眼泪,他嘴里漫不经心应付着徐若兰的问话,一边暗自思量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能让这些嫔妃们勇敢下手。
是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不能让她们下定决心,这一次就把自己害死,以夏临轩的强势,无论是她们还是自己,恐怕都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似乎是看出蒲秋苔正在思索,徐若兰索性也停了问话,虽然可以以蒲秋苔言语敷衍来治他的罪,活活儿打死他,但这未免太过小题大做,而且远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既如此,何必让众人都看到这男人对自己的不恭敬?自取其辱呢?
是了,之前的宫女说,叫我过来是给过寿的娘娘作诗,所以我如果做不出来,不,不能做不出来,这不能让她们气昏头,万一只是打一顿,可就得不偿失了。是,要做出来,但是其中要含着诅咒,不,不能太明显,对,感怀故国伤感深沉就好,如果含诅咒,那暴君就会知道我是自己求死了。
☆、第四十七章
蒲秋苔想到此处,正要开口,忽见身旁一排宫女鱼贯走过,手中捧着的食盘里是精美酒瓶酒杯,他立刻一愣,心下暗道:是了,我真笨,若是做出来了,做得好,她们岂不是就要给我赐酒?到时候酒里有毒的话……嗯,她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吗?唔,应该是敢的,后宫倾轧向来残酷,在座的大概都是得宠嫔妃,只要她们事后众口一词说是有人故意陷害,皇上又去哪里查?
蒲秋苔心里这个感动啊:忽然之间,自己不但可以如愿以偿的死去,甚至连死法都可以选择了,被打死被毒死都好,不,打死还是费时间,一旦让皇上得到了信儿……
一念及此,蒲秋苔立刻就着急起来,恰好此时妍妃李清雨也自觉摆完了谱,微笑着开口道:“既然蒲大人善诗词,本宫就命你为惠贵人现场作一首贺寿诗吧,如何?”
“娘娘有命,臣敢不遵从?”
蒲秋苔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光明就在前方,他一秒钟时间都不敢耽误。贺寿诗这种东西实在太容易,他只在说这句话的功夫,脑子里便已经有了腹稿,正要润色一下吟出来,便听一个低沉的声音笑道:“各位娘娘,臣妾曾听闻,作诗须趁酒,既想要蒲大人的诗,怎能不先许他一杯美酒呢?”
蒲秋苔一怔,接着不由大喜,很显然,这些女人今天也确实存了要他命的心思,且比自己还要着急,这倒真是不谋而合了。
当下蒲秋苔连声谢恩,只把几位嫔妃看的都是冷笑不已,暗道什么才子?竟连这点儿关窍都看不透,我们巴巴的把你从养心殿请来,竟是为了给你喝酒的?都不动脑子想一想吗?
满座嫔妃中,只有徐若兰心里疑窦丛生,看着蒲秋苔面上尽力掩饰却怎也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她不由得暗道:奇怪,这人何以兴奋至此?皇上如此宠爱他,不可能连酒都不让他喝吧?刚刚他就神游天外,是在想什么?此时听说喝酒,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当真连这点机心都没有?即便没有,后宫倾轧总也该听说过吧?
想到此处,徐若兰不由得更疑惑了,剪水双眸眨也不眨的盯在蒲秋苔身上,却见他渴望的盯着那个向他走近的宫女,一双手甚至都微微伸出来,准备接酒杯,嘴角边的笑容无比轻松开怀,竟有一丝解脱之意。
莫非……他根本就知道本宫和其他人的心思,他……知道我们要害他?徐若兰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然而看到蒲秋苔那如同拈花般轻松解脱的笑意,她就知道,自己的答案虽然匪夷所思,却八成是真的猜中了蒲秋苔的心思。
想到此处,徐若兰的表情不由得也放松下来,微微摇摇头,暗道看来外界传言是真的,这蒲秋苔心怀故国,根本就是被逼出仕,如今更是被逼失身,恐怕皇上是用什么要协住了他,让他不敢求死,所以在有了这个机会后,他的表现才会如此反常。
这样想着的时候,跪在地中央的蒲秋苔已经接过了酒杯,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将酒杯往自己口中送去,那副渴望急切之情,就连徐若兰这心狠手辣的女人,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是怎样的绝望和煎熬,才会让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如此渴求兴奋啊?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去,以为蒲秋苔再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那酒杯都碰到蒲秋苔的嘴唇上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在下一刻就被这个黑影扫翻在地,酒水洒在地上,泛起微小的气泡。
“啊……”
宫妃们全都尖叫起来,此时从大门外昂然走进一人,锐利双眸慢慢扫视过那些宫妃,方傲然道:“奉皇上旨意,末将前来接蒲大人回翰林馆,皇上说了,今日政事有些繁忙,中午就不过来了,惠贵人有娘娘们陪伴着,应该也不至于就会孤单。”
在这年轻将领说话的时候,那在空中盘旋着的黑影已经落在了他的肩头,竟是一只巨大的海东青,此时站在年轻将领的肩膀上,真是顾盼生威,一人一雕相互衬托,更显英武不凡。
洛妃和妍妃的面色铁青,惠贵人却是脸色惨白。好半晌,方听徐若兰冷冷道:“潘二郎,你竟放肆到了如此地步,就算你姐姐是皇后又如何?你……你也不能擅闯后宫目无法纪……”
被称作潘二郎的的年轻小将正色道:“洛妃娘娘慎言,末将刚刚说过,乃是奉了皇上旨意而来,你说我擅闯后宫目无法纪?好啊,你去皇上面前告我啊,他要治我的罪,我二话没有。”
他说完,便看向一旁失魂落魄的蒲秋苔,冷笑道:“蒲大人,你还等什么?跟我走吧。”
☆、第四十八章
蒲秋苔死死瞪着那团渗进泥地里的酒水,想着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吃下这些泥巴的话,那毒素会不会起作用?
潘二郎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屑哼了一声,淡淡道:“蒲大人要饿的吃泥巴吗?那你可要仔细想好了,这会儿要是出了事,可是你自己求死,你说皇上那里,还会不会体恤你呢?”
蒲秋苔身上蓦然就打了个寒颤,他惊恐抬头看向这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对方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被皇帝要挟的事?那……那自己和皇帝的关系他也知道吗?是了,刚刚这些后宫的女人要害自己,就是说,她们也知道了自己是皇帝的禁脔?那别人呢?别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一瞬间,蒲秋苔被自己的想象击垮了。
潘二郎的脾气看来不是很好,见蒲秋苔还木木呆呆的,他索性一把拉起对方,他高大挺拔,又是武将出身,拉起蒲秋苔毫不费力,接着转身便往殿外走去,看也不看那些坐在鲜花旁,面色难看的绝色女人们。
“潘……潘将军,你……你刚刚说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被潘二郎拉着,在后宫踉踉跄跄而行的蒲秋苔满眼都是绝望,这绝望甚至超过了夏临轩给他的那些羞辱:明明只要再有一点时间……只要再给他哪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可以喝下那杯酒的。
然而现在陷入绝望中的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恐惧,那就是刚刚潘二郎的态度。
“我叫潘青云,在家里排行第二,大家都叫我潘二郎,你也可以这么叫。”潘青云回头看了一眼头发有些散乱,步态狼狈的男人,没有放慢脚步,而是随意的介绍了下自己,然后满不在乎道:“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和皇上的事吧?切,你们两个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什么好瞒着的?我因为是皇帝小舅子,多知道一点也很正常啊。”
“你说什么?所……所有人……”
蒲秋苔“扑通”一声就摔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潘青云,似乎是用尽气力的叫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皇上说过没人知道的,他……他难道真的不要名声了吗?他真的不怕被史笔书写成昏君?”
潘青云撇撇嘴,不屑道:“得了吧,有男宠就叫昏君?史书上是这么规定的?更何况,这事儿是你自己捅出去的,和我姐夫可没关系。谁让你当初一大早就跑去和你同事们说北山集案皇上不追究了,你知不知道那会儿我姐夫在朝堂上还没下这道旨意呢。你蒲大人怎么那么一大早儿就知道信儿了?再联想一下姐夫常召见你去养心殿……喂喂喂!你……你干什么?喂!因为这点事儿就昏倒,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潘青云仗着身份高贵,一把就把蒲秋苔拽了起来,拖着他继续向前走,一边冷哼道:“真不知姐夫喜欢你哪一点,切,你们这种书呆子,在床上能有女人的花样和风情吗?姐夫真是傻了……”
蒲秋苔的确险些昏倒,却被这毫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一通拖拽又给刺激的清醒过来,待听到他嘴里的话,可怜的男人就更加无地自容了,恨不得地上能有一个缝儿让他钻进去。
“哎哟,潘将军,我的爷啊,可不敢……可不敢这么对蒲大人,他身子弱着呢。”
潘青云正拖死狗一样的拖着蒲秋苔行走,就听身旁一个声音传来,接着几个太监小跑着上前,当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一把就扶住了气喘吁吁地蒲秋苔,一边对潘青云陪笑道:“潘将军,太医三番五次的叮嘱了,蒲大人身子弱,不能过劳,您这样拖着他,可别出事儿。”
潘青云看了一眼蒲秋苔,撇嘴道:“啧啧,弱不禁风的,难道姐夫就喜欢他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行了,他交给你们了,皇上在哪儿?我还要找他复命呢。”
那太监连忙陪笑道:“这会儿只怕已经下朝了,皇上应该是在书房。”说完这里看着潘青云去了,他才笑眯眯对蒲秋苔道:“蒲大人受惊了,潘将军就是这么个急性子,来,奴才服侍您回养心殿。”
蒲秋苔哪里还有心思回养心殿,摇头道:“我……我回翰林馆,你们不用管我了。”说完他努力喘息了几口,就一转身往宫外走去。
☆、第四十九章
那太监哪敢让他独自回去,万一出点事儿,谁能担待的了,少不得使一个眼色,示意两个小太监跟上去。这里蒲秋苔心急求证潘青云说的话,也根本顾不上有人跟着自己,一路急急往翰林馆而去。
且说潘青云到了御书房,和夏临轩说了事情经过,接着便大大咧咧道:“我说姐夫,你这后宫真要整顿整顿了,那些女人当真是半点余地都不肯留,这幸亏我去得快,不然的话,我看那个蒲秋苔巴不能被那些女人害死,就别提多配合了,这么说吧,我晚去半步,他只怕就是死人了。”
夏临轩点点头,沉声道:“好,朕知道了,去看看你姐姐,她这些日子身上有些不好。”
潘青云答应一声退出去,他知道皇帝姐夫对姐姐的感情很淡漠,这也怪不得人家,本来就是政治婚姻,结果成亲不到两年,姐姐就得了带下病,再不能服侍皇帝,她现在还是皇后,这就算是天恩浩荡了,而且对于潘家,夏临轩一向是十分宠信的,尤其对他这个小舅子更是没的说,那还有什么好怨的?
看着潘青云走远,夏临轩没有表情的脸上才蓦然出现一丝怒气,他狠狠摔了手中的笔,对一旁的小贝子森冷道:“这便是朕的妃子们,你素日里说她们柔顺和谐,会体察圣意,说朕的后宫比其他皇帝的后宫还要繁荣和乐,呵呵,这便是你说的柔顺和谐?繁荣和乐?他们连朕召进养心殿的人都敢害,嗯?”
小贝子吓得一声儿也不敢言语,只是伸出袖子抹自己头上的冷汗。这里夏临轩本意也不是要怪他,因坐在龙椅上阴沉着面色想了一会儿,便沉声道:“宣明录来,朕要拟旨。”
小贝子连忙答应道:“是,明录如今就在外面候着呢,原本皇上就说今儿要拟旨的。”昨天夏临轩才和他说过,惠贵人这两年温柔懂事,位份却一直没有上去,要趁着她生辰的时候封她为惠嫔,如今这事儿一出来,难得皇上还没忘了这茬儿,小贝子本来都以为没戏了呢。
明录随后进来,夏临轩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轻声却森冷道:“拟旨,惠贵人虽谨慎自持,然御下不严,近来常有跋扈之举,区区生辰,竟致各宫嫔妃亲自道贺,着贬为常在,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话一出口,明录和小贝子便愣了,怪不得他们,原本要封嫔的旨意,如今竟然成了贬为常在,这……这落差未免太大,怎不由得两个太监怔愣当场。
“还愣着做什么?朕的话你没听见?”夏临轩见明录愣愣的不知动笔,不由得哼了一声,这里明录方连忙记录。
接下来还有两道口谕,无非是找了洛妃妍妃素日里行事不端的借口,各有惩罚,只是没像惠贵人这般严重,不过是罚俸一年,禁足一月罢了。其他嫔妃也各有小惩,倒是没去凑热闹的嫔妃,反而有封赏。
事已至此,小贝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这是动了真火儿。也幸亏娘娘们机灵,攒了许多人,本着法不责众的念头行这件事,不然的话,若是单纯一人,只怕打入冷宫或赐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待明录走出去后,夏临轩方转身看着小贝子道:“你去找钱雁南,看看事情进行到哪里了,若是他把口风透露过去,今晚宣秋苔养心殿侍驾。”他甚至直接用了“侍驾”这个词,可见是已将蒲秋苔看做自己的后宫嫔妃一般。
小贝子不敢耽误,连忙领旨出宫,到了钱雁南的官署,还不等开口,钱雁南便笑道:“贝公公怎么耳朵这么灵?秋苔刚刚从我这里离开,那个口风儿我已经透露给他知道了,他果然很震惊呢。”
小贝子点头道:“是吗?这么说,蒲大人是知道他和皇上的事情已经流传出去了?”
“可不是。”钱雁南叹了口气,摇头道:“贝公公没看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唉!真是连我都不忍心。“说到这里,他便忍不住凑近了小贝子,小声道:“贝公公,皇上这步步紧逼的,依您看,他到底是要让秋苔怎么样啊?”
小贝子看了钱雁南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钱大人聪明绝顶,心中难道就没个计算?皇上的圣心,那是我这种奴才能揣摩的吗?行了,知道你透了话,我这就要去传旨了,皇上今晚还在养心殿召见蒲大人呢。”
“什么?”钱雁南见小贝子要走,连忙拉住了他,小声道:“贝公公劝劝皇上,总得给秋苔一点喘息之机啊,若是逼得太紧,只怕反而不美。”
话音落,却见小贝子不耐烦道:“这个皇上难道不知道?还用你教?今晚却不是皇上想逼迫蒲大人的,实在是……他又惹恼皇上了。”说完他撇下目瞪口呆的钱雁南,便扬长而去。
“我的天,又惹恼了皇上?”钱雁南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摇头叹气道:“我是该说秋苔太大胆,还是说皇上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唉!这事儿……它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第五十章
“不要……皇上,不要……”
惊叫声中,蒲秋苔却仍是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那硕大的玉势一点点进入自己昨夜才被尽情开发过的羞耻地方。
紧致的肠道被儿臂粗细的玉势毫不留情的撑开,酸胀感带来的疼痛,让蒲秋苔忍不住在床上痉挛着身体,然而被绑起来大大分开的双腿却让他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挣扎,他只能本能的缩紧肠道,期待能把那玉势排出去,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夏临轩的力量,他的愿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夏临轩面无表情的问,看到蒲秋苔双腿间被捆着的那个小东西忽然向上跳了一跳,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玉势反复碰触着甬道中某一点,果然,那小东西就越发竖直起来。
“皇上,臣……臣真的不知道……啊啊……皇上……饶了我吧……”
被触碰的一点爆发出蒲秋苔根本无力控制的快感,然而他很快就惊恐的发现这股快感竟然没有宣泄的渠道。
“不知道?那就好好儿想想。”夏临轩冷哼一声,玉势继续不轻不重的一下下撞击着那处敏感点,然后满意看着蒲秋苔在自己手下扭曲了身子,赤裸白皙的身体在明黄色的床单上如蛇一般扭动着,配着他的哭叫声,极大满足了夏临轩心中隐藏的蹂躏欲望。
“皇上,臣……真的不知道啊……求你……求你……饶了我吧……啊啊啊……”
蒲秋苔在床上努力扭动挣扎,甜美而苦闷的呻吟着,快感集中在某一个地方,但是却不能得到宣泄,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今天洛妃她们给你毒酒的时候,听说你很是甘之如饴啊,那酒一到手,你便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倒。嗯?朕怎么不知道,秋苔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喝酒了?”
夏临轩见蒲秋苔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于是终于停下来在他后穴中不停戳弄的玉势,一把揪住那柔亮青丝将对方拖到身旁,嘴角边带着吟吟笑意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是森寒无比。
蒲秋苔的心忍不住就是一哆嗦,他含着眼泪别开目光,小声分辩道:“皇……皇上,臣……臣只是怕娘娘们说……说臣不恭敬,所以……所以……”
“啪”的一声,脸上重重挨了一个耳光,暴怒的帝王一把抓住蒲秋苔下巴,阴森道:“知道欺君之罪吗?你以为朕是傻子?敢骗朕?你喜欢喝酒吗?好啊,朕拿酒过来,让你后面这张嘴喝个饱。”
“不……不要……”蒲秋苔是真的被夏临轩吓住了,他凄厉的直着嗓子大叫,眼睛里全是恐惧,甚至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他对风月之事所知不多,然而少年时却偶尔听过一件事,说是有一家地主喜欢虐玩小倌儿,有一次拿了烈酒灌到小倌儿的后穴里,让那小倌儿难受的一头撞了墙。
那时心中便留了阴影,此时听到夏临轩这么一说,他能不害怕吗?偏偏自己如今在这宽大的龙床上,身子又被绑着,真要是难受到了极点,却是连撞墙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临轩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样大,虽然蒲秋苔青丝散乱满面泪流的样子确实很能激发人内心的黑暗凌虐欲望,然而他心中终是怜惜占了多数。只是一想到今天对方在嫔妃们面前迫不及待的求死,想到自己差点儿就会失去他,夏临轩心中的怒火就又再度高涨起来。
“秋苔,别以为朕不知道,今天你是巴不得求死,正好朕的嫔妃给了你这个机会,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珍惜是不是?”夏临轩恶狠狠瞪着蒲秋苔,字字如刀:“朕再告诉你一遍,你的命是朕的,日后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才不会去管是什么原因,你的家人,你的父老乡亲,故旧亲朋,全都要给你陪葬。”
这话当然是不讲理到了极点,只是堂堂帝王,志在必得之下又怎么会和蒲秋苔讲道理,眼看对方在自己的折磨和恐吓下频频点头,夏临轩这才觉着心中怒火降下了些,伸手将玉势抽出,就着蒲秋苔大开双腿的淫荡姿势,肿胀的粗大性器一下子便准确捅进了那还未合拢的蜜穴处,接着将紧窄甬道彻底贯穿。
☆、第五十一章
滴滴答答的小雨打湿地面,雨势渐大之后,房檐上也有雨水滴落,打在石阶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今年的雨水就少,好不容易有这一场雨,看这天色,还要下上一夜,总算让农民们能喘一口气儿了。”
“正是呢。不过雨水少也有雨水少的好处,你看今年这瓜果的味道多甜?我就记着是大前年吧,那雨水才叫多,结果瓜果都没味儿了呢,我还特意问过人,说是让雨水透的,水分虽然足,味道却都淡了。”
芙蓉和红莲各自端着盘水果,从外室说说笑笑的走进来,见蒲秋苔坐在临窗榻上,两人就将水果放在桌上,红莲一边笑道:“虽是夏日里,可这阴雨天气也有凉意,少爷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在窗前坐着了。”
芙蓉笑着说:“不妨事,咱们少爷是才子,最喜欢这样下雨下雪天的,身上再盖件衣服不就成了?”一边说着,伸手拿着衣服便往蒲秋苔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蒲秋苔整个人正失神的望着窗外,苍白面孔上,形状优美的双唇轻轻开合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芙蓉没听清楚,便凑近了去听,一直听了好半天,才终于听出来,蒲秋苔嘴里翻来覆去念着的是两句诗:“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
就这么两句诗,蒲秋苔却是翻来覆去的念,明明语气平板,也没有什么激昂痛苦的情绪在其中,然而恰恰是因为这般的平板机械,方让芙蓉整个人都痛得颤抖了一下。
这是怎样绝望的人,怎样的心如死灰,才能用这种口气念出这两句痛彻心扉的诗句?然而她们只是来服侍的宫女,甚至还负着监视他的重任,面对他的困难和无助,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芙蓉叹了口气,一回身,便见红莲也正在身后微微弯着身子细听,很显然,她听明白了,眉头一挑,却也是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对芙蓉道:“自从春天皇上连续两天晚上召见了少爷之后,这宣召日益频繁,就拿这个月来说,如今还没到月中,却有十天晚上少爷都是在宫中过的,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啊?后宫又不是没有伴驾承欢的嫔妃?”
芙蓉担忧的看着蒲秋苔,将手中衣服轻轻盖在他身上,一边小声道:“那又如何?咱们哪里有置喙的余地?你不知道,我心里更有一层担心呢。如今我总觉着皇上是越来越离不得少爷了,怕就怕……到最后他会越来越霸道,干脆将少爷召进宫去。”
红莲被芙蓉的话吓了一大跳,小声道:“不……不至于吧?皇上难道真要把少爷往死路上逼?这……这也太不厚道了。”
两人正小声议论着,忽然就听门外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接着人未进屋声先至:“大人,不……不好了……”是双喜的声音。
话音未落,就见双喜闯进门来,他全身上下都是湿哒哒的,然而脸色却是涨得通红,看见蒲秋苔,这小厮红了眼睛,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带着哭音叫了一声:“大人,不……不好了。”
“不好了?怎么不好了?”
蒲秋苔如今活得就如惊弓之鸟,听见双喜的话,只觉着头一阵一阵的眩晕,第一个反应就是家里人出了事,情急之下,他险些从榻上滚下去,一边一叠声的问道:“你说话啊,是谁出了事?”
“少爷,慢点儿。”
芙蓉连忙扶住了他,一边转头看着双喜叱道:“胡嚼什么舌头?不知道少爷身子不好吗?惊吓到他怎么办?跟着少爷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冒冒失失的。”
双喜原本看几个宫女还不顺眼,觉得她们是皇帝派来监视自家大人的,自然是和狗皇帝一条心。然而这大半年来,他也知道芙蓉红莲等人服侍蒲秋苔是尽心尽力的,所以心中那点芥蒂早已经去了。
饶如此,这一次他也不能把话当着红莲等人的面儿说,少不得期期艾艾起来。红莲是个直性子的,看见他这模样,不由得烦了,恨恨道:“到底什么事你说啊,难道还怕我们不成?我就不信了,不过是去郊外探了你那个远房亲戚而已,有什么事就不能对着我们说了。”
蒲秋苔却还是信任这跟了自己几年的小厮,见他吞吐着不肯说话,他心中猛然就是一颤,脑子里已经不自禁就联想到了个某个人身上,因强自镇定了情绪,对芙蓉和红莲道:“你们先出去吧。”
红莲恨恨看了双喜一眼,正要说话,却被芙蓉不由分说拉了出去,这里双喜方往蒲秋苔身边紧走几步,凑近他耳边道:“少爷,小的回来时,恰巧看见……看见……太子殿下一家……被……被押解进京。”
“太子殿下?”蒲秋苔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瘦弱的身子便猛然站起,一把就抓住了双喜的手,失声道:“你……你是说……殿……殿下……”
双喜黯然点头,小声道:“所以小的本来看见下雨,还想着找个客栈住下,明儿进城,结果……结果因为这件事,小的也顾不上,所以就……就先进城和少爷报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