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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他抚育我?他……他凭什么……”夏东明让父亲的话气坏了,嗷嗷如一条小狼般嚷着,却见夏临轩悠悠一笑:“凭什么?就凭他以弱冠之龄,才学便能让江南江北的文人士子以他为尊。凭他善良仁义,温雅慈和,为人不骄不馁,韧如蒲草,你若是能从他身上学得一二,将来帝王之术的仁之一道,便是得了。”
    “父皇难道就不怕我和他一样,变得如同绵羊般懦弱无能,只能忍气吞声?”夏东明不服,那个文妃,或许的确满腹才华善良仁义,可是有个屁用啊?还不是被父亲逼得入宫为妃?
    “你?如同绵羊般懦弱无能?忍气吞声?”夏临轩斜睨着儿子:“呸!亏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你嚷的理直气壮,亏不亏心?是要笑掉宫里人的大牙吗?”
    “父皇……”夏东明这个气啊,正要再分辩,就见夏临轩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个臭小子,赶紧给朕收拾滚过去,听着,不许撒野,不然的话,朕以后就不让你见你舅舅了。”
    一提到潘青云,夏东明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咦?父皇,那日后舅舅要是出征,你能让儿臣也跟着去吗?”
    夏临轩又看了他一眼,仰头哼了声道:“看你的表现吧,最近朕很忙,你最好懂点事儿,不要给朕添乱,不然的话,哼哼!你明白的。”
    “好,儿臣一定好好学习骑射。”夏东明兴奋了:算了,搬过去就搬过去吧,谅那个懦弱的男人也不敢真管着自己,到时候云海殿里还不是任凭自己施为?哼!是了,还有那个和他一样懦弱没出息的家伙,是叫祝山云对吧?嘿嘿嘿,他弹得琴蛮不错嘛,到时候自己住进了云海殿,晚上睡不着就可以拉他到自己屋里弹琴,想听到什么时候便听到什么时候。
    夏临轩看着儿子那转动着的眼珠子,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八成没打什么好主意?不过也不怕,有自己给秋苔撑腰,这臭小子虽是太子,毕竟不是皇帝,没什么可以要挟秋苔的,到时候他便知道那位文母妃究竟是怎样一个风骨铮铮的人了,碰壁碰的满头包时,看他后不后悔今日小瞧了秋苔。
    一边想着,这无良的父亲便如同狐狸般在心里偷笑,一边就站起身道:“既然你同意了,走,朕先陪你去云海殿,东西什么的随后收拾过去就行了,反正有你的贴身太监和嬷嬷们操心。”
    “啊?父皇……父皇你也要去?”
    夏东明登时傻了,他本来还打定主意过去给蒲秋苔和祝山云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日后好好听话呢。谁知道父亲竟然要跟过去,以他对那个男人的宠爱,自己别说给人家下马威了,不被父皇和那个男人联合起来给他一个下马威就是好的。
    正要想办法拒绝,夏临轩已经不由分说牵起他的手就走,夏东明无奈,只能跟着,一面还在心里转主意,只是无论如何机智,架不住父亲厉害,都到云海殿了,他还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此时蒲秋苔等人已经得了信儿,都在云海殿的大门前迎接夏东明銮驾,还不等跪拜,就被那个强势霸道的君王扶起,听他笑呵呵道:“秋苔,你应该也是认识太子的吧?从此后,朕和已经故去的皇后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好好用心教导他,为我大名王朝教出一个好皇帝。”
    蒲秋苔无奈道:“臣不敢保证什么,但必定尽心竭力便是。”
    夏临轩点头笑道:“只要你肯尽心竭力,朕就放心了。记着,他不但是朕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是你我共同的孩儿,明白朕的意思吗?”
    蒲秋苔点点头,心中却冷哼一声,暗道我可没有这么不孝的儿子,第一次见面就差点儿把我踢死。不过他也知道夏临轩这是硬要把自己和他往一起栓,如今形势比人强,除了答应又能如何?
    又听夏临轩让夏东明拜见他,蒲秋苔原本是打算拦着的,然而一见那小子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便明白他是打着什么主意了。想到这小子从前威风和欺负祝山云姐弟时的可恶嘴脸,他忽然便慢慢将腰板挺直了,微笑看着夏东明,竟是摆出架势准备受他这一礼。
    怎么回事?那个该死的男人怎么还不来阻止?他不是应该和父皇说‘不用多礼了’之类的话吗?他怎么还不来扶我啊?
    夏东明一边磨磨蹭蹭的弯腰,一边就在心里想着,然而半天还没动静,倒是他父皇的声音传了来:“怎么回事?你磨蹭什么呢?”
    再拿眼偷偷一看蒲秋苔,小太子这鼻子差点儿没气歪,只见对方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完全就是好整以暇准备受礼的模样。
    也罢,形势比人强,就暂时低头又何妨。
    夏东明气呼呼想着,一咬牙,便单膝跪下去,慢慢叫了一句“拜见文妃娘娘”,一边在心里嚎叫你给我等着,敢受本太子的礼,将来你就知道后果了。
    ☆、第八十六章
    心里一面嚎着,就要站起来,却听父皇沉着声音道:“你这臭小子是故意的吧?难道刚刚没听清朕的话?从此后,文妃就是你的母妃,你拜见母亲,就是行这样的礼?”
    “儿臣只有母后,没有母妃。”夏东明再也忍不住了,“蹭”一下就站起来,还不等站直了身子,就觉着膝盖一麻,却是父皇出脚如电,在他膝盖上轻轻点了一下,登时就又双膝跪了下去,耳听得夏临轩沉声道:“你母后临终前殷殷嘱托,只有将你交给文妃教导才放心,就凭这一点,你便该尊称他一声文母妃,若是今日便如此跋扈,日后朕不在这里,云海殿的房盖儿是不是都能被你给掀了?”
    夏东明咬着唇不说话,倔强瞪着夏临轩,眼看父皇又要发火,就听身旁蒲秋苔道:“皇上,母妃什么的就罢了,小太子年纪毕竟还小,皇后娘娘又刚刚仙逝,他心里不好受,不肯叫臣母妃,也是怀念他母后之意,如此孝心,并没有错。”
    夏东明顿时就又是一愣,暗道怎么回事?这混蛋刚刚还人模狗样的受我的礼,怎么如今却会这样好心替我说话?心中疑惑,一寻思,便明白过来,暗道是了,宫中人人都说他是被父皇强迫入宫的,更不愿做什么妃嫔,如此一来,他一个男人,却被人叫做母妃,这是多大的侮辱?他自然是受不了的,嘿嘿嘿!
    一念及此,陡然兴奋起来,也不管父亲这明显就是给蒲秋苔做主的偏袒了,当即就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眉开眼笑叫了一声:“文母妃。”接着又正色解释道:“就冲您刚刚这几句话,便担得起儿臣叫您一声母妃。从此后,还请母妃好好教导儿臣。”
    这几声母妃出口,差点儿把蒲秋苔的脸都给叫绿了。他心中哪还不明白这小太子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只是也无可奈何。旁边夏临轩自然更清楚儿子前后态度转变的关键在哪里,微微一笑,转向蒲秋苔道:“如何?这小子是够聪明吧?就是太滑头,脾气也暴躁,日后你要好好儿管着他,不听话,便端出你身为母妃的威严来。”
    蒲秋苔的脸色又黑了一黑,悻悻道:“是,臣明白了。给太子的住处已经收拾好,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夏临轩刚要答应,就见夏东明站起身,冲蒲秋苔龇牙一笑:“文母妃,您这云海殿里的人不全吧?既然我要搬过来,难道这里的所有人不是也应该来见见本太子么?”
    蒲秋苔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反应过来夏东明指的是什么了。没想到这小太子真是难缠,这种时候还没有忘记山云和明芳两个。
    心中暗恨,却听夏临轩淡淡道:“太子说的没错,他既来云海殿,除了你这个母妃外,也就是一殿之主,其他人自然该来拜见。”说到这里,又看向蒲秋苔,小声道:“这可不算是什么欺压吧秋苔?”
    他都这样说了,蒲秋苔也无奈了,只得命人去找祝山云和祝明芳过来。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在芙蓉的引领下走出来,颤抖着身子惊惧不已的如同两只鹌鹑。蒲秋苔心里揪痛,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身边这个皇帝之前已经流露出对自己关爱两个孩子的不满,若是自己这会儿还流露出关切,只怕反而会给他们招祸。
    一面想着,便平静道:“山云,明芳,给太子殿下见礼,从此后,他也住在云海殿里。”
    祝山云和祝明芳连忙跪下拜见夏东明,他们虽小,心里也是懂事的,即使觉得屈辱恐惧,却也不愿意让蒲秋苔为难,父亲说过,他们是亡国人,连做平民百姓的资格都没有,受什么样的苦难都是应该的,却是连累了蒲叔叔跟着他们无辜受难,不是为了护他们两个周全,蒲叔叔原本是宁死不进宫受此屈辱的。
    夏东明这才点点头,心中转瞬间已有了千百个捉弄他们的主意,只是父亲还在面前,说不得只好忍下去。于是一众人来到夏东明暂时的住处,却是云海殿中最好最大的一间偏殿,原本叫“翠微居”,如今被蒲秋苔改了名字,叫做“明智斋”。
    “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好听。”夏东明斜睨了蒲秋苔一眼,这就打算挑挑毛病,却听对方淡然道:“改成这个名字乃是征得了皇上同意,但愿太子殿下将来能够成为明礼智慧之君,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第八十七章
    “那……”夏东明还要强词夺理,却是连这样的话也说不出来,蒲秋苔滴水不漏,又是自己父皇同意的,那还说什么?因只好气鼓鼓搬了进去,少不得又要把各处摆设等通通挑了一遍毛病。
    夏临轩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当着自己就崭露刺头峥嵘,可想自己走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他看了一眼旁边沉静的蒲秋苔,不论夏东明怎么挑,他总有个理由应付着,不论心里怎么样想,就是这表面上,当真像极了一个严厉又不失慈和还聪明非常的母亲。
    因就把心中忧虑丢开,暗道有朕撑腰,还怕秋苔治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魔星?当下在云海殿里用午膳,夏东明定要叫祝家姐弟过来布菜,蒲秋苔却不肯再退让了:祝家姐弟再怎么样也不能当做奴才任人折辱,夏临轩如今还让他作文妃,这点面子想是要给的。因此便郑重道:“他们虽不是我的子女,然而也如我侄子侄女一般,没有过来布菜的道理,若定要他们过来,便要同桌而食。”
    夏临轩这些事却不管了,有心看儿子怎么处理,果然夏东明不叫了。因此三人用过饭后,夏临轩便回了御书房。这里夏东明一看父亲离开,登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蒲秋苔叉腰道:“之前在父皇面前我是给你几分面子,你别仗着那些就给脸不要脸了,说到底,你不过是我父皇的一个男妃而已,算得了什么?”
    “很好。”
    却见蒲秋苔微笑点头道:“太子此言正合我意。你固然瞧我不起,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儿子。既如此,从此后殿下只在云海殿居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只是有一条,在这殿里,我乃一殿之主,即便你是太子,名义上终究是我的养子,容不得你在这里乌烟瘴气的放肆着,出了这里,凭你爱怎么闹,一概与我无关。这样一来,殿下可满意了?”
    “你……你好大胆。你……你凭的什么?”夏东明起先还愣着,万没料到蒲秋苔会如此强硬。及至听到他说在云海殿不许放肆,这小太子不由得气急败坏跳起来大叫。
    “这话好笑。”
    却见蒲秋苔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淡然道:“先前在殿门口,你磕得头,叫得那一声母妃,难道是白白叫来玩儿的?我既名义上是你的母妃,凭什么管不得你?就管了你,你敢打我还是敢骂我?回头皇上知道了,你说,他是罚你这个不孝的儿子呢?还是罚我这个受气忍辱的没用男妃呢?”
    “你……你好阴险好卑鄙。”
    夏东明随着蒲秋苔的话一想,只觉对方句句有理,他一个小孩子,聪明狡猾又能到哪里去?就如同夏临轩当日想的,再强势,架不住对方有父皇撑腰,因越想越气,自己在这宫里一向横行霸道,那些妃子就算是怕自己恨自己,见了面也要做三分笑容七分恭敬,哪里像这个男人竟直言不讳至此地步?
    “你知道就好。”
    蒲秋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微微弯下身子,目光灼灼盯在他脸上,一字一字道:“所以,别想着我是被迫进宫身份卑贱,就想着欺辱我和明芳山云,逼得急了,我会比你想象中更阴险更卑鄙。”
    他说完,就直起了身,看着夏东明冷笑道:“知足吧,最起码你如今还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比那些表面上奉承你的好,心里却巴不得你去死的妃嫔们,我这个母妃对你算是够意思的。好了,太子殿下刚刚搬来这里,看看是不是要熟悉熟悉住处?或是歇一歇?抑或要出去找人告状埋怨?都请随便吧。”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夏东明在身后冷冷道:“你忘了?父皇把我送来你这里,是要你教导我的,你便是这么教导我的吗?”
    蒲秋苔身子微微一顿,淡然道:“是,这便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凡事适可而止,莫要欺人太甚。”
    话音落,他便迈步出了门槛,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扬长往后院去了。只留下夏东明在大殿里呆呆站了好半晌,方自言自语道:“他……他竟是这样厉害的?怎么可能?要真这样厉害,怎……怎会被父皇逼的那样狼狈?甚至入宫为妃?”
    话音落,忽听身后一声笑道:“太子问得真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不是皇上,你没有东西可以用来胁迫娘娘。如今知道厉害了吧?”
    ☆、第八十八章
    夏东明回头一看,便皱眉道:“你不是文妃身边的宫女吗?叫什么来着?怎么在这里?刚刚为何不跟你主子去?可是要和我说什么话?”
    绿柳掩唇笑道:“哟,看不出太子殿下对娘娘当面不客气,背后可还藏着一点关心呢,可见殿下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宫中谁是好的谁是不好的,只不过嘴上不肯说罢了。刚刚婢子不过是在后头收拾,这会儿才出来,恰好就听见殿下自言自语。殿下,奴婢和您说,文妃娘娘这个人是极聪明的,绝不是那些读死书的迂腐书呆子,别看他今日对你声色俱厉,但他骨子里其实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被皇上逼迫到这个地步了。只是他那个脾气,吃软不吃硬,殿下要想好好和他相处,其实不用您软,只是把那些威风霸道收一收,多露出点孩子天性来,保准娘娘就喜欢你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讨他喜欢?我巴不得他不理我呢。威风霸道收一收?哼!我是太子,就要横行霸道,看你们又能奈我何?”
    绿柳笑道:“好吧,殿下不听奴婢良言相劝,奴婢也没办法,反正日后殿下是在这里居住的,长了您就知道婢子说的是真的了。”话音落,便笑着袅袅而去,又把夏东明撂在这里。
    “哼!我……我就不信了,难道我堂堂太子,还斗不过一个小小的男妃?”夏东明撂下一句狠话,说完后却不自禁往身后望了望,好在这一回并没有什么蒲秋苔身边的宫女出来听了去。
    “娘娘,太子殿下说不过来用膳了,叫把晚膳送到他房里去自己吃。”
    蒲秋苔正在看书,就听玉兰进来禀报了一句,于是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既如此,将我的晚膳也摆去松樱阁,我去和山云明芳一起吃。”
    “殿下,这……只怕不太好吧?”玉兰有些忧心的问,却见蒲秋苔放下书,站起身淡然道:“没什么不好,是殿下不肯过来吃,可不是我故意撂下他。”一边说着,就出去了,径往松樱阁而去。
    这里玉兰叹了口气,见芙蓉进来,她便摊手道:“娘娘要往松樱阁用饭呢,这可怎么办?难道日后和太子便真的这样老死不相往来么?那可不是糟糕?皇上也定然不高兴的。”
    芙蓉也是满面忧虑,摇头道:“我也这么说,然而娘娘和殿下骨子里都是倔强的人,这还要怎么劝?”话音刚落,就见绿柳走进来笑道:“不用杞人忧天,叫我说,娘娘和殿下将来必然是好相与,这情况也只是暂时的。”因便把白日里遇见夏东明的情形说出来,一面又道:“你们听听,殿下心里可不是知道谁好谁坏呢?我推测着,他出生丧母,虽有皇后娘娘抚育,然而皇后身子多病,关心总有限。所以太子表面虽暴戾,心中其实还是渴望有人关爱的吧?他在这里看久了娘娘对那姐弟两个的关心,哪里会自在?或有心或无心,慢慢也会争宠,到那时不就好了吗?”
    一番话说得芙蓉和玉兰都忍不住点头道:“若是这样说,那自然好。娘娘最有这个本事,明明也是刚强的人,却偏偏能从刚强里透出那股柔韧来,似皇上和殿下这脾气,都禁不住他这股柔韧的。”
    不说几个宫女在这里议论,只说夏东明,他赌气不肯和蒲秋苔一起用饭,然而自己看着一桌子的菜肴,却又觉着恹恹提不起兴趣。因便懒懒问身旁小丁子道:“文妃呢?他这会儿可是也在用饭?”
    小丁子连忙笑道:“奴才刚刚在外面,听人说文妃娘娘往松樱阁去了,那松樱阁是两个前朝余孽住着的,大概这会儿……”说到这里,忽见夏东明面色陡然间难看起来,他吓得忙住了口不敢再说。
    “好啊,他们一家子倒是在一起吃体己饭,还说什么抚育我。”夏东明猛地站起身子,对小丁子道:“走,咱们也去松樱阁,看看他们吃的什么。”
    “啊……啊啊……啊?”小丁子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小声道:“这……这不好吧殿下,您……您去了,也寻不着文妃娘娘的错儿啊……”他心说是您自己不肯和人家用饭的,怎么怨得人家去松樱阁?这会儿难道您气势汹汹闯过去问罪?说不通啊。
    ☆、第八十九章
    夏东明显然也明白这道理,只是一时气愤,经小丁子一提醒,他倒也醒悟过来。想了想,便走出门去,四下里看了一眼,问明哪里是松樱阁后,忽的折身进来,将抽屉里一个长筒望远镜拿在手中,对小丁子道:“走。”
    “啊?去……去哪里?”小丁子想不明白小主子要做什么。这望远镜是国舅爷当日战场上得来的战利品,在战场上着实立了不少功劳,从大名迁都后,在前朝皇宫的宝库里又找到了些新的望远镜,这才把这个给了殿下,他素日里宝贝的很,今儿怎么竟大咧咧拿了出去?
    小丁子疑惑,可夏东明不答他,他也不敢问,因跟着走了约莫一刻钟,方来到一处二楼上,仔细一看,原来斜对面就是松樱阁。
    只见夏东明把望远镜放在眼前,一边冷笑道:“哪里是给我寻什么最大最好的住处,分明是我那里离松樱阁最远。他倒是细心,为了护着那两个小崽子,挖空心思的对付我,哼!以为我就是这么好糊弄吗?将来不让他知道知道厉害,我也枉为大名太子。”
    小丁子吓得一声儿不敢说,知道这时候替蒲秋苔说话只会惹得太子殿下更加恼怒,因只默默低头,忽听小主子又叫道:“好啊,吃的东西都是我桌上没有的,果然是吃体己饭,等着,我现在就去拿他们,看看到了父皇面前他们怎么说。”
    “哎,主子,小主子,您别急啊……”小丁子在后面追着喊,夏东明哪里肯听他的,一溜烟儿蹬蹬蹬下了二楼,径直奔着松樱阁而来,途中有两个小太监看见他气势汹汹的,刚要赶过去报信儿,就被夏东明赶上来一脚一个给踢翻了,听他怒道:“狗奴才,还敢报信?难道这云海殿就他一个主子不成?我不是你们主子?”一面说一面又踢了好几脚,吓得两个小太监只知道磕头求饶,哪里还敢说话,他这才冷哼一声继续往松樱阁去。
    且说松樱阁里,蒲秋苔正和祝山云祝明芳用饭,只有桂花香桃带着两个小太监小宫女在一旁站着服侍,蒲秋苔和两个孩子坐在桌旁默默吃饭,室内一片静默。两个孩子虽小,吃相却极文雅,慢条斯理咀嚼着,连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恰在此时,便听外面似是嘈杂起来,香桃和桂花彼此看了一眼,桂花便福身道:“娘娘,奴婢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语未完,尚未转身,便见夏东明昂首挺胸走了进来,站在当地双肘向胸前一抱,冷笑着在三人面上缓缓扫过,方沉声道:“母妃倒是偏心的很,和这两个小崽子单独吃好东西,却把我扔在明智斋里。”
    这分明是强词夺理,蒲秋苔却半点儿不在意,甚至夏东明进来,他连目光都没抬起过,此时听他说话,方慢慢抬起头,淡然道:“休要胡搅蛮缠,是你不肯和我一起用饭的,这个时候为何又跑了来?说我偏心,又偏心在哪里?若只是为吃饭,你喜欢,我自然陪你去吃。”
    “少来,和我吃?只怕吃不到这桌上的东西吧?母妃能甘心么?”夏东明冷笑,一边慢慢走到桌边,瞪着蒲秋苔阴冷道:“且让我看看母妃和这两个小崽子吃什么好东西呢。”
    蒲秋苔用手帕轻轻擦了嘴,淡然道:“无妨,若是你我一起吃,这些东西桌上自然也会有。殿下也喜欢吃这些么?若是喜欢,明日我让小厨房预备也就是了。”
    此时夏东明早已看清桌上饭菜,一时间眼睛就有点发直,好半晌方指着桌上那些菜肴,转头对明明身子都发抖了,却还强自镇定站着的祝山云道:“这……这些都是……是什么?”
    祝山云看了蒲秋苔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孩子很想鼓起勇气大声回答,将夏东明一军,可惜终究绵软性子在那里,只好忍气回答道:“没什么,这是一碟蒸土豆儿,那盘是蒸红薯,这盘是萝卜菜儿,那是小葱拌豆腐,还有煮豆子儿。”
    桌上其实也有四道荤菜,不过祝山云料想夏东明也该认识,就只介绍了几样素的,最后指着自己面前的碗道:“这是白粥,殿下大概吃惯了精心烹制的各色细粥,没喝过单纯白粥,没有滋味儿的,您要尝一尝吗?”
    “废话,本太子什么身份?喝没滋味儿的白粥?还是你喝剩下的?你可知你这是大不敬之罪?”夏东明色厉内荏的叫,心里这个后悔啊,暗道不该不听小丁子的劝,现在可好,怎么办啊?去父皇面前告状,说他们三个在这里吃好吃的吗?怎么说?萝卜菜那是什么东西?喂鸡都不够格吧?还有豆子儿,听厨子们说好像拿这个喂猪,猪肉就格外香,那这该是猪食才对,为什么文妃和这两个小崽子会吃啊?
    蒲秋苔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尴尬,淡淡道:“如今清楚了?若是喜欢,我就让小厨房添几道新的上来。若不喜欢,就还回去吃你的吧,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第九十章
    “便……便发生过又如何?”夏东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奚落过,一张小脸蛋儿羞臊气愤的通红,指着桌上菜叫道:“你给他们吃这些猪食作甚?莫非是要教他们卧薪尝胆,以图复国吗?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住口。”
    却见蒲秋苔猛然把脸沉了下来,冷冷道:“你小小年纪,别的本事没有,攀诬陷害倒是学了好一套。出去,回明智斋好好儿反省去。”
    “你……你说什么?你敢教训我?”夏东明羞臊没了,只剩下气,瞪大眼睛看蒲秋苔,却见他冷哼一声道:“怎么?我教训不得你吗?刚刚是谁喊我母妃来着?”
    “你……你滚蛋。”夏东明更怒了, 指着蒲秋苔嚎叫:“你算什么东西?我只有母后,别以为母后去了,你就可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好,很好。你竟还有脸提你的母后。”蒲秋苔站起身,走到夏东明面前,低头和他对视着,沉声道:“皇后娘娘仁慈宽和,我真想不到,似你这般小小年纪便蛮横霸道,只会攀诬构陷等狠毒手段的孩子,竟是她教育出来的。你就不怕给你母后脸上抹黑,让她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吗?”
    “你……你好大胆……”夏东明气得身子都颤抖了,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却听蒲秋苔冷冷道:“哭吧,你是该好好哭一场,为你母后一番苦心付诸东流哭一场。若是能醒悟过来,倒是你母后的福气了。”
    “蒲秋苔,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连我母后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你……你给我等着。”小太子何曾受过这样的重话?眼看蒲秋苔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要出门,他就在对方身后跳脚骂,若是可能,他真想上前一脚把这可恶的男人给踹死,只可惜对方现在不是亡国奴了,他是父皇最宠爱的男妃,夏东明再怎么无法无天,终究不敢对名义上的母妃动脚。
    “我就等着。”却见蒲秋苔头也不回,傲然答道。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步子,淡淡道:“身为你的母妃,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二课:凡事该谋定后动,沉着冷静,三思而行。不然的话,任意作威作福的下场,便很有可能是自取其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方又悠然道:“还有,这里是松樱阁,不是明智斋,你答应过我和山云明芳井水不犯河水,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你……”夏东明怎么说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被蒲秋苔这两句话一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拿袖子一抹,眼看那三个人已经走了,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意思,就如同蒲秋苔说的,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因终于恨恨一跺脚,对小丁子叫道:“走啊,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等着人家欺负?”
    小丁子擦擦头上的汗,心想阿弥陀佛,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这皇后娘娘去了,宫里却又多了一个能制住小主子的人,瞧瞧人家文妃娘娘刚才那股大家风范,啧啧,这要是别人,只怕殿下早冲上去一顿拳脚了吧,偏偏在这个主儿面前,连殿下都威风不起来了。
    一面赞叹,就跟着夏东明走了出来,却见他随手拽了院子里一根柳条,出来后便在道路两旁的衰草上乱抽,一面发狠叫道:“可恨,可恨,我必要杀了他,还有那两个小崽子,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我必定要杀了他们。”
    小丁子没说话,心想殿下啊,皇上如今看来身体还很康健呢,您这愿望要实现恐怕有点儿难,最少要等个三四十年,啧啧啧,到那会儿,你是不是还记得这回事儿都难说呢。
    一路从松樱阁出来,忽见一个小太监从院门外被人引进来,夏东明便站定了脚步,看了那人一眼道:“咦?这不是小路子吗?怎么?父皇今晚要来云海殿歇息吗?”
    被叫做小路子的小太监连忙笑着答道:“是,皇上吩咐奴才提前来说一声,让文妃娘娘预备预备。”
    夏东明冷笑一声道:“让他预备?他不怨恨父皇就行了,还会预备。”一面说着,赌气去了。
    这里小路子吓出一头冷汗,抹了抹汗水,看向夏东明的背影,在心理小声暗道:文妃娘娘也真是倒霉,皇上怎么就不放过他呢?把殿下这小霸王给塞了过来,这才多大,瞧瞧,都会在我耳边吹风了,啧啧,看来文妃娘娘往后的日子又不知要怎么难过了呢。
    心里想着,却仍是一溜烟跑进蒲秋苔所居的正殿,把信儿说了,这才离去。
    ☆、第九十一章
    蒲秋苔知道夏临轩今晚差不多要过来,夏东明搬来第一天,他这当爹的怎么还不过来看一看?因此早就命芙蓉等做好了准备。听见报信儿也只是答应一声,仍继续教祝山云祝明芳读书,见两个孩子都有些神色不定,他便叹口气道:“皇上定要如此安排,叔叔也没办法。不过你们两个放心,只要我还在,就必定不让你们两个受欺负,日后但凡要走动,也必定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