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岭南王府内灯火通明。
卧房内,只见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不停地走来走去。
他身材高大,一身紫金色长袍显得极其威武,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神情十分凝重。
但随着一道开门声的响起,他停下了脚步,只见一位与其模样相似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年轻男子身材也十分挺拔,一身长衫也显得十分勇武,手背上青筋突起,腰间别着的宝剑更是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而这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岭南世子,张景。
“父王!”
张景上前,朝着岭南王拱了拱手。
“情况怎么样?”
面对岭南王的问题,张景也是眉头紧皱,说道:
“孩儿大军还未到,蒋跃便带着上万骑兵赶到了费郡!”
“没想到这小皇帝居然如此谨慎,连蒋跃都带过来了。”
岭南王闻言,不禁摇了摇头。
“父王,孩儿以为此事并非是那小皇帝的安排。”
“想来也是,若真是小皇帝的安排,他们也不会分批进城,不过即便如此,那也绝对是有人事先准备过!”
“难不成是有人知道咱们的计划?”
“知道,应该也不全知道。”
“父王,那还管他做什么,我岭南二十万大军随时都可以取其性命!”
听到张景这么说,岭南王却是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我们是在密谋造反,你说话就不能小声一点?”
张景见此,不禁皱着眉头,眉宇之间似乎有一种怨气,说道:
“父王,孩儿是为了您的雄图大业着想!”
“既然你知道是雄图大业,那就要徐徐图之!”
岭南王说罢,便转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脑海中思绪斑驳。
原本这次让自己的儿子带兵前往费郡便只是试探,可没想到碰到这么一出。
遥想当年,他曾与先帝一样想图天下,于是二人同时起义。
只不过因为当初自己的军队一直在被南疆国所纠缠,导致他无法进军中原,否则当初他也想争一争那帝位。
尽管先帝上位后对自己的待遇也是非好,但再怎么好的待遇能好的过这诺大的大乾江山?
在先帝的治理下,整个大乾盛世空前,民心一致,所以他这个想法一直被藏于内心的深处。
后来随着先帝的驾崩,他的野心忽然又渐渐浮现!
特别是这次刘子廷南巡之事更是让他有些坐不住了,民间对刘子廷的言论褒贬不一,他也很想知道这个新上位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父亲,别犹豫了!”
张景打断了岭南王的思绪。
“趁现在小皇帝还未动身,只要父王一声令下,孩儿连夜带兵将其斩杀,然后再祸水东引,说是异族所为,不就有了一争天下的资本么?”
看着激动无比的儿子,岭南王不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训斥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楚王和齐王,难道他们弱于本王吗?更何况他们还是宗亲!”
此话一出,张景瞬间就沉默了下来,“那父亲到底打算如何?”
“景儿,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得不说,岭南王考虑得十分周全,就算现在自己出兵直接谋反,能够以人数取胜,但是打完过后呢?
大乾两百万大军便会直接南下,替他们的大将军和皇帝报仇!
即便自己贵为王爷,也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想到这里,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瞬间,二人目光齐齐朝着门外望去,张景的拇指也扣在了剑鞘之上。
“王爷,陛下来旨!”
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岭南王与张景二人面面相觑。
“开门。”
岭南王一声令下,张景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后一位兵卒便跪在了二人的面前。
“王爷!陛下来旨,让您出去接旨!”
“这……”岭南王顿时面露疑惑,一旁的张景却是逐渐急躁了起来。
“先去看看再说!”
岭南王说罢,便踏出了房门,只见迎面走来一位身近卫军,手中正拿着一道圣旨。
那名近卫看了一眼岭南王,随后便摊开圣旨,说道:
“岭南王接旨!”
“小王在!”
岭南王弯腰俯首,显得极其恭谨,倒是一旁的张景却是站的笔直,连头都不低。
“岭南世子,见圣旨如见天子,你为何不行礼?”
那名近卫军大声呵斥。
“我……”
张景闻言,正准备上前,却被岭南王给拉了回来,“逆子,圣旨面前怎可无礼!”
“父王……”
张景面露不服之色,但看到自己父亲那严肃的目光,也只好跪了下来,不过胸膛却是挺直。
“受命承天皇帝召曰:”
“岭南山灵水秀,岭南王威名远扬,朕早有耳闻,但奈何水土不服,故不便南下与岭南王相会,实在可惜!”
“遂明日午时,朕于江南郡设宴,请岭南王来此一聚,钦此!”
近卫话音刚落,岭南王便缓缓抬头,面露恭敬之色,举起双手,“小王接旨,吾皇万安!”
接过圣旨,只见近卫转身,岭南王便发现身边的儿子杀意渐浓,连忙按住了张景准备拔剑的右手。
“父亲!”
“不可急躁!”
二人缓缓起身,岭南王拉着张景再次回到了房间内,将房门关好之后,便将圣旨放在了桌上,认真地说道:
“这个小皇帝果然不简单!”
张景看到父亲如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父亲,为何拦着孩儿,孩儿恨不得将那无礼的近卫打杀!即便是当年先帝在世之时,也绝对不会对父王如此不敬!让父王出门接旨!”
“景儿,为父让你多读读圣贤之书你偏偏不听,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定要记着隐忍!”
岭南王坐在桌旁,自顾地拿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父亲,可这小皇帝举办此宴明显不怀好意,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听到此话的岭南王猛然一挥袖袍,没想到刘子廷居然还会玩弄阳谋,这样看起来似乎有一些先帝的影子。
“为父又何尝不知,但我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不尊,岂不是不打自招?有谋逆之举!”
“所以孩儿才觉得,倒不如拼死一搏!”
张景偏过头,嘴唇微动,双眼也不禁上翻。
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执拗,岭南王脸上布满了忧愁二字。
“小皇帝命令明日午时赶往江南郡,为父只有现在出发才能在午时之前到达,分明是想让本王只身前去。”
听到岭南王所说,张景也是一脸的惊疑,“只身前去?若是那小皇帝对父王……”
“无事,至少本王在岭南百姓的眼中是一位贤王,就算小皇帝证据确凿也不能轻易地处置本王,不过……”
他本就是草根出身,深知民心之重,只有民心所向才能长治久安。
想到这里,岭南王双目中不禁露出一丝寒光。
“不过什么?”张景好奇地问道。
“不过还需要一个东西,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岭南王认真地看向了张景,“那费城郡守现在何处?”
“费城郡守?”张景顿了一下,随后便想到之前前来报信的正是那位郡守,“还在王府中歇息!”
岭南王闻言,目光逐渐深邃,一脸认真地看着张景,缓缓开口。
“杀了他,取人头与我,明日送到小皇帝手上!”
说到这里,张景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父王的想法,连忙说道:“孩儿这就去办!”
张景说罢,便转身离去。
岭南王见此,也是捋了捋胡子,目光也逐渐变得透彻了起来。
费城郡守是他的一颗重要棋子,如今也只能忍痛弃车保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