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歌祈天的打算落空了。
风华忌话说的不多,但是听着很玄,让人觉得云里雾里的。
原本的仙尊虽然话也不多,还颇有那么一些些的小任性,但至少不会说一半留一半。
除此之外,仙尊的脾气也变得不大好了,还有些神神秘秘的……
“亲自祈天你便不用想了,不过你可以换个人试试。”
风华忌是绝对不允许她与老天打交道的。
南灵歌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赤错那个老滑头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鬼境之主,由他出面更有谈判的资格。
这只是她的想法,九成九的可能是老天根本不理会他们。
不过没关系,继续与老天纠缠就是了。
想到这里南灵歌谄媚的笑道:“要不仙尊先把我这壳子先收了,我回去报个信?”
她笑起来时眼晴弯弯,白牙闪闪,还有一对圆圆的梨涡,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
“不必你自己去,我会想办法通知鬼境。”风华忌一眼望去,眼里便不自觉染了笑意,对自己给她的那张脸颇为满意。
南灵歌道:“仙尊未必能找到鬼境的门户了,我猜现在鬼境已经封闭了……”
风华忌淡淡道:“鬼境之事不需你操心。”
南灵歌咦道:“我毕竟是鬼境的王……前王女,鬼境的事我自然是要操心的。”
风华忌微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但那神情令南灵歌觉得愈发诡异了。
“若不被鞭子抽着,你便不知道挪步么?”
风华忌仍在摆弄那个小破铜炉,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
南灵歌被仙尊骂成懒驴,却只能撇撇嘴,继续练习走路。
练了几天,她已经不需要扶着墙也不会经常摔倒,但仍觉得身子沉重无比,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千钧重物。
而且那壳子仍没有一丝要接纳她的意思。
南灵歌能感受到躯壳上残留的意念。
它看不起她这个‘凡夫俗子’,它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它是不会屈服于她的,反过来她应该臣服于它才是……
不过这壳子也真是非同凡响,她的魂魄已经不弱了,却还是被压的死死的。
要不是风华忌这几日烧去了它不少的戾气,现在的她还是连路都走不稳当。
既然风华忌一定要将她与壳子捆在一起,那她便也只能认命。
见她神情极郁,颇有生无可恋之相,风华忌便淡淡道:“你这相貌不过是暂时的,相由心生,渐渐便会长成你心下所希望的模样。”
南灵歌趁机停下脚步偷懒,摸着冷硬的脸漠然道:“仙尊觉得我会在乎这具壳子长成什么模样么?”
现在的她连自己魂魄长什么样子都控制不了。
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变成什么模样。
原本对南灵歌的相貌已经认命了,谁想风华忌又会将她变成个三不像呢。
“很多时候,人自以为清醒,实际上并不明白自己心下所想。”
风华忌一边忙着一边淡淡道:“再聪明的人,也有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时候。”
嗯?
南灵歌诧异的看着风华忌,感觉他这话意有所指,却又不像专门对她说的。
“你想不想听故事?”
风华忌的表现越来越奇怪了。
南灵歌摇头,她不想听。
“很久很久以前……”
“……”
南灵歌瞪大了眼睛,看鬼一样的看着风华忌。
他既然决定了要讲,何必要问她意见?
还很久很久以前?
风华忌并不看她,慢条斯理道:“那时天下极乱,大国有七,小国数十,战火连绵从不止歇,尸山血海随处可见……莫要偷懒!”
一声轻喝,南灵歌短暂的偷懒时光宣告结束,任命的走动起来。
“乱世出妖孽,渐渐便多出许多没有人性的暴戾之辈,杀人已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变成了乐趣,比谁的尸山更高,比谁的血海更深,比谁能将更多的人头堆起不倒……”
听到这里南灵歌不由眯起眼睛仔细去看风华忌的表情。
想从他淡淡然的表情里看出故事的真伪。
若只是故事还好,若是真实发生过那就太可怕了。
真不知风华忌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
南灵歌暗自思量了片刻,觉得真实发生过的可能性不太大。
如今天下便有四国,一直和平处之,从无战争,所以并不能说明国家多了便会战乱。
于是她便只将风华忌所说当成故事来听。
“有储君名简啻,宅心仁厚,心系苍生,不忍见天下百姓受苦……”
风华忌声音平缓,稍有些漫不经心。
他既是讲的漫不经心,南灵歌便也听的漫不经心。
不过在漫不经心之外,风华忌似乎还有些不以为然。
南灵歌察觉到了,却不愿意深究,更不会追问。
“彼时有神山逆舛,据说山中居者尽是神仙。当时的乱世已非人力可解,于是简啻便四处寻找神山,希望能求得神仙解乱世之苦。”
南灵歌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神仙,最多是修仙者吧。
在她看来,神仙才不会管人间之事,否则又怎么会有战争。
至于修仙者,向往的也不过是极乐净土,在心底早以脱离尘世,又怎会去管人间疾苦呢。
所以那什么简啻,多半是会失望的。
“当时天下太乱,神山渺无踪迹,简啻走遍天下寻找神山,其中艰险非九死一生可以形容,身边的顶级护卫死了一批又一批,所见惨相更是令其食难下咽,无法安寝。”
“他想救人,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不断发生,人杀人,人吃人……”
说到这里,风华忌手中微微停顿片刻,似乎还暗自叹息了一声。
南灵歌眼中才露出疑惑,他便又恢复成淡然模样,一边向炉内丢着东西一边道:“有数次,简啻离死亡都只有一步之遥,也差点成了他人的盘中之餐,或是……”
风华忌停顿了片刻后道:“简啻长的很好。”
南灵歌费劲的向前挪了一步,疑惑的‘唔’了一声。
不明白那什么简啻的长相与故事有什么关系。
风华忌淡淡瞟她一眼,见她一脸的茫然便也不多解释。
人性之恶,她所知的不过都是表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