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完全合法化,但拥有复制人技术的部门和私人公司早不计其数。有趣的是,我在追查自己的事时,顺便对军部的秘密生物部门也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他们名下其中一个生物库房里,竟然有卫霆的复制人标本。长相和你们哥哥一模一样,不过很可惜,大概是培养过程出现了问题吧,内脏和脑神经方面都有缺陷。」
即使已经从父亲口里知道了这些事,但听见真相从佩堂口里再次说出来,凌家兄弟仍能感到第一次听到时那种仿佛能扯断神经的震撼。
伴随着震撼的,则是一种连他们自己也不想承认的恐惧。
一直在努力成为完美军人的凌卫,和他们这些从小就活在阴谋中的将军之子不同,把世界想得很单纯的哥哥,如果知道自己是复制人,而且他上一代的卫霆还曾经在内部审问科内遭受过多位高级军官的凌辱……
凌家兄弟小心沉着地掩饰着不欲人知的惊惶。
「你所追查的目标,应该是内部审问科才对,为什么却莫名其妙地牵涉到秘密生物部呢?」凌谦刁钻地挑出了佩堂话里的破绽,「还是说,你其实也和某个复制人有某种奇怪的关系?对了,我听说当年修罗家也意图培养另一个卫霆,似乎是中途失败了,是吗?」
影像中的佩堂脸上保持着平静的笑意,眼中的光芒却蓦然变得更犀利了。
在他开口反击前,凌涵适时地插入。
「你需要我帮忙的,到底是什么事?」凌涵用一贯冷淡但又充满内敛力的语调问。
佩堂的注意力被拉回到最重要的事情上来了,「据我所知,你在军部有接触记忆库的权限。」他正是为此而展开这次远程会面的。
「不错。」
「我需要其中一份记忆资料,档案号码。」
以开头的记忆资料……
凌涵脑子里闪电般掠过由此而引发的想法,平淡地问,「这好像是被洗脑者的备用记忆档案吧?」
如果内部审问科对逮捕者强行洗脑,后备的记忆档案也会作为资料封存在记忆库中。
「干脆做个交易好了。只要你帮我弄到这份资料,作为公平交换,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关于卫霆的全部消息。」
凌涵侧了侧头,目光在万分之一的时间里和凌谦的迅速交掠。
「目前,我们已经收集了不少关于卫霆的资料。你所提供的,如果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凌谦慢吞吞地说,「除非,你可以提供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新消息。」
不愧是精于算计的将军血脉。
没有看见对方手中诱人的宝货,是不会轻易答应交易的。
深明此理的佩堂,向他们亮出自己的筹码,「灵族这个词,你们听说过吗?」
「是一个种族吗?」无论是凌涵和凌谦,对此都显出陌生。
凌谦立即弯腰在键盘上清脆的敲击,输入命令的时候,佩堂却露出轻慢的神色,「在系统里面是查询不到的,所以你们和其他人一样,才会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种族和卫霆有什么关系?」凌谦问。
「把号码为的记忆档案交给我,那时候我会言无不尽的。」
佩堂的身影从荧幕上消失,替代在中央的,是信号中断的三维标志。
封闭中的休息室呈现片刻的寂静。
「你觉得怎么样?」凌谦吐出一口气,坐进舰艇上的高级军官才能享用的减压式沙发里,舒舒服服地向凌涵发问。
「如果你指的是佩堂?修罗的事,那不是很明显吗?」凌涵面无表情地反问。
佩堂曾经被内部审问科逮捕,却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这说明他很可能曾经被强迫洗脑。
而佩堂要求得到的记忆资料,就是他本人曾被洗走的记忆。
只有得到这份记忆并且重新植入脑中,佩堂才能知道究竟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
像佩堂?修罗这样的人,是绝不能容忍自己有一段空白过去的,不知道则已,一旦知道,就会不顾一切地追查到底。
就像现在这样。
凌谦有趣地轻笑一声,「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修罗将军知道内部审问科胆敢对他的独生子洗脑,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你认为修罗将军不知道此事吗?」
「嗯?你是说,修罗将军默许内部审问科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吗?」凌谦脸色微露诧异。
「没有将军本人点头,内部审问科不会有这样的胆子。不过,那是佩堂的烦恼,和我们无关,我们只要用记忆资料去换佩堂手里的消息就行了。」凌涵声音低沉了一点,「让我担心的,反而是哥哥这一边。」
「是啊,围绕在哥哥身边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大了。」凌谦也心有同感,优美的眉微皱起来,「原本以为哥哥只是卫霆的私生子,没想到却是人工培养的复制人。」
当然,不管怎么说,哥哥就是哥哥,就算是复制人,也是全联邦最诱人的复制人。
「现在看佩堂闪烁其词的模样,那个灵族应该也是一个军部努力掩盖的秘密。可恶,军部那些散发着腐味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啊?」
凌涵冷冷看着孪生哥哥在自己面前抱怨,「没有时间抱怨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绝不能对哥哥身边的任何事掉以轻心。我有预感,事情会越来越超出我们原本的想象。」
「嗯,我也有这样的预感。」
「会面既然结束,我要到舰桥上去看看哥哥了。凌谦,我在这间休息室里输入了你的指纹密令,以后你有需要时,可以随时进来使用设备。」
「原来你还是有一点兄弟爱的,知道和我共享休息室,谢啦。」
「也说不上是共享,我一直都在舰长休息室过夜。」
凌谦俊美的脸,一瞬间,扭曲出极度的不自然。
「也没必要立即露出这么沮丧的脸。虽然你已经被打发到下级舱房,可是,」凌涵像从玉壶里倾倒出酝酿已久的美酒一样,平静地吐露着字句,「这样也许会令事情更有趣吧……」
第三章
军舰在茫茫宇宙中飞行,时间也在虚无中一点点度过。
凌卫被繁重的事务夺去了大部分时间,精力认真投注在上面。
对于一名刚刚从军校毕业的新人来说,要全面指挥一艘高级别的军舰实在太困难了,不但要和舰上各司其职的官将们沟通协调,还必须反复调看关于凌卫号这种新式军舰的页数惊人的说明书。
凌涵理所当然成为了凌卫的指导长官,他对军部高端武器的熟悉应用和娴熟技法令凌卫叹为观止,连凌卫也不得不承认,军舰上有一个像凌涵那样,无论遇上什么状况都能随口给出最有用的建议的人,实在是一件幸事。
可是,凌涵和他的关系,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以节省军舰上的能源为理由,凌涵还是坚持到舰长休息室过夜,但和第一次一样,只是非常单纯的沐浴和睡眠。
伴随着这过程的,通常是令人几乎窒息的沉默。
「哥哥。」
「嗯?」在休息室里,这一向非常沉默的凌涵忽然叫他,让凌卫有些难以出口的惊喜,「有什么事吗?」
「只是提醒一下,在第一次长途空间跳跃开始前,要好好记录军舰上的正离子能源剩余量。」
「哦……我明白了。」
莫名其妙的,心情就变得很压抑。
现在,即使有兄弟之间的交谈,也只是严格地关于公事,凌卫甚至觉得凌涵叫哥哥的语气都改变了。
凌涵的改变非常彻底,就像电脑忽然输入了另一种极端的程序。
暧昧的耳边细语,侵略性的抚摸,热情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呢?如同屏幕上的微尘一样,稍一拂拭就不见了。
看着变得比自己还一本正经的凌涵,凌卫不知道如何形容复杂的心情。
这本来应该是自己希望的结果。
可是……
这个比冰块还刺骨的结果,只能自己苦苦忍耐着,紧握在掌心里。
◇ ◆ ◇
在进入预设的轨道后,凌卫号顺利进入第一次长途空间跳跃。
认识和利用可以进行长途空间跳跃的第五空间,是人类在宇宙空间学上的又一个高峰,空间内的质子平衡量,使任何武器都会在这个空间里失去效果,通讯仪器也会不起作用。
也就是说,即使联邦军舰和敌舰擦身而过,也只能彼此惊鸿一瞥,然后按照自己的设定路线继续跳跃――因为这个原因,第五空间也被称为「停战空间」,既不用担心被敌人攻击,又不必浪费心力去攻击别人。
所以,进入第五空间后的这段时间,就成为了军舰上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
但是,与大家的心情相反,舰长凌卫的心情却更加沉重起来。
令他烦恼的不仅仅是凌涵一个人而已。
在头一天驳回凌谦的建议后,凌卫再没有见过凌谦的面。
后来,当凌卫在舰桥询问为什么没有看见凌谦时,一头红发的副参谋官赫尔提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长官,这是很正常的。非!凡」赫尔提回答,「后备通讯官的工作岗位在负一层,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向舰长报告通讯事务的都是一级通讯官。虽然在同一艘军舰上,由于工作位置分层的原因,二级官员不会经常和舰长碰面。」
赫尔提的话,让凌卫猛然想起,二级军官在军舰上休息的话,只能使用独立箱式太空舱。
那种鸽子笼一样大小的床铺,压抑的空间。
一种……把凌谦流放到不毛之地的内疚感压在凌卫心上。
被丢到二级军官的地方,娇生惯养的凌谦一定恨死自己了。
可是,那个倔强的家伙,为什么就不像凌涵一样挤到舰长休息室来呢?
就算有三个人,环境也会比独立箱式太空舱要好吧!接到舰上人员名单后,非常担心三兄弟又分配到同一个休息室的凌卫,竟然会对凌谦生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谴责。
就知道任性地赌气。
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想立即把凌谦找回来,但是凌卫很快就想起了从前的教训,这一次,很可能又让他利用自己的内疚感为所欲为。
不可以这样。
如果第二天就忧心忡忡地去找凌谦,后果绝对是被凌谦像咬住脖子一样勒索要挟。
凌卫讨厌总是被弟弟们玩弄于股掌的无助感。
托凌谦和凌涵的福,和他们相处已久的凌卫,渐渐也学会了斗争的技巧。
他非常明白,自己成为凌卫号的舰长,不但是一种身份的改变,同时,也是确立自己立场的再一次机会。
不想总是被孪生兄弟吃定的话,只能靠现在争取了。
目前的状况,算是兄弟之间展开对峙,争取日后地位的新一场战争拉开了序幕吧?
凌卫没有忘记,从前那一场,自己一败涂地,到了被他们欺负到哭都哭不出来的地步。
凭借着顽强的斗志,凌卫咬紧牙关,没有去把凌谦找回来,甚至拿出勇气,对抗越来越缄默的凌涵。
他不知道凌涵要过多久才会软化。
可是凌谦……
「大概过几天就会忍不住跑到舰长休息室来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凌卫默默等待。
大出意外的是,第一次长途空间跳跃就快结束了,凌谦却还是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没有在舰长休息室露面,甚至连凌卫装作无心地经常在走廊和公共餐厅徘徊,也无法撞上那个令人不放心的弟弟。
通讯仪器完全失效的阶段,凌谦此刻没有任务,应该很无聊才对!
为什么却不见踪影?
第五空间中的时间,似乎每一秒都变得漫长。
这样的缓慢煎熬,容易让人生出错觉。仿佛每流逝一秒,彼此间的距离就被扯开一光年。
凌卫豁直的神经,几乎快被两个弟弟毫不通情达理的疏远给烤干了。
他们两个……到底想怎样?!
不愧是指挥系的人才,耐性无人能比。
凌卫领悟到,要和两个弟弟比较谋略,那是必输无疑的。
还是以镇帝军校教导的军人方式,速战速决比较好。
于是,在凌卫号结束这次长途空间跳跃的最后一天,凌卫采取了行动。
第一个步骤,是将凌涵请到舰长休息室,面对面的谈判。
「我们之间,可以不要再这么生疏下去吗?」凌卫认真地看着凌涵的眼睛。
「生疏?」凌涵咀嚼着这个字眼,唇角带着微薄的笑意,「没那么严重,每天不是都有见面吗?休息室也是共用的。」
「可是,我指的不是那个意思。」
「请说得具体点。」
「怎么可能说得具体?」凌卫半恼半窘地瞪着凌涵。
可恶。
明明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非要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让自己出丑吗?
大概是看见一直压抑情绪的凌卫快爆发了,凌涵才做出一点点让步,沉思着说,「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不过,保持一定距离,不正是哥哥的意思吗?」
「确实是我的意思,但是你最近的行为也太过分了。」
「是吗?那我向哥哥道歉好了。」
轻描淡写的回答,几乎让人有吐血的冲动。
对上凌涵这样深谙谈判之道的专家,实在是凌卫的不幸。
不管集中了多少火力,但敌人完全控制了心态的避重就轻,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反而是主动一派的人无比难受。
「还有别的事吗?」凌涵瞥一眼沉默的哥哥,以他惯有的冷静语调开口,「如果没有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凌卫叫住凌涵。
双手的拳头握紧。
可恨!凌涵这家伙,真是太狡猾了,这是摆明逼迫自己说出那些不心甘情愿的话,对吧?
每一次都这样,根本不用提出要求,只要耍点手段,自己就不得不屈服地提供身体让他们肆意妄为。
不过,会每次都莫名其妙屈服的自己,实在也不值得同情。
凌卫真搞不懂,为什么被两个弟弟忽视的感觉,会痛苦到无法忍受。
这是,在没有和他们两个发生这种关系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痛苦!
「哥哥还有什么话要说?」
「可以和你说实话吗?」
「当然。」
「你们……太过分了。」
「什么?」
「你们太过分了!」凌卫黑白分明的眼睛燃烧着怒火,站起来大步走到凌涵面前,「这算什么?你,还有凌谦,是在把我当玩物吗?」
「高兴的时候逗弄一下,不高兴就丢到一边,是这个意思吗?」
「我厌倦了你们所谓的惩罚!只要我违逆你们的任何意思,就不择手段让我屈服,听你们的话,这样做真卑鄙!」
「在把我变成这样的人之后,明明知道我在为什么而痛苦,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太可恶了!」
「凌涵!你和凌谦两个,都是彻底的混蛋!」
「尽管冷淡下去好了,我根本……不在乎你们冷淡我!」
原本只是打算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但是出口的时候,变成了怒火熊熊的痛斥。
凌卫狂风骤雨似的骂完后,肺部空气不足似的,激烈地喘息。
斗志坚定地瞪视凌涵。
如此不客气地挑衅,凌涵这个控制狂一定会气疯的。
不过,就算被他狠狠反击也无所谓,再怎么恶劣的结果,也比伤透人的疏远要好。
可是,他显然又一次低估了凌涵的忍耐力。
听完凌卫纯粹属于发泄的一番话后,凌涵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把我变成这样的人……嗯,」凌涵慢悠悠地问,「哥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明白。」
「是指我们不断地抱哥哥,让哥哥习惯了我们吗?」
凌涵慢条斯理的话,让凌卫脸色窘迫。
但是,在凌涵面前逃避话题,不可能会得到好结果,根据凌卫的经验,还是按照自己的个性直线出击比较有胜算。
「这个事,难道不是你们开的头吗?」比起从前的凌卫,可以给出这个回答,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
凌涵有趣地微笑起来。
「原来哥哥的火气这么大,是因为身体空虚啊。」
「不要胡说,我只是……」
「没关系,既然有我的一份责任,我会帮哥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久违的温柔语气,让凌卫的心骤然跳动。
太不争气了,为了这句话,身体似乎真的空虚起来,暖流钻进脚底,缓缓地沿着血管往上走。
难道,自己真的太习惯被男人抱了吗?
心中隐隐的期待,让凌卫感到非常不堪。
而且,相当不争气的自己,看着凌涵伸过来的手,连躲避的心态都消失了。
「那么,」凌涵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在凌卫答应之前,他就退后了,迅速消失在门后。
下巴上消失的指尖触感让凌卫一阵失落。
但不到片刻,凌涵就回到了舰长休息室。
「暂时用这个解决问题好了。非¥凡」
「嗯?」凌卫下意识伸手接住他丢过来的东西,却只看了一眼就羞愤不已地扔在地上。
下流的造型和接近肉肌的质感,是自慰用的假阳具。
「后备储物舱里拿来的,大概是给军舰上寂寞的女兵使用的吧,军部的人想得真周到。虽然比不上我们的尺寸,不过这里只是军舰,没有太多选择,哥哥将就一点吧。」
「凌涵!」
「或者,等凌卫号在城市停泊时,我再给哥哥买多几个,让哥哥挑选喜欢的来使用。」轻柔的语调,听起来格外残忍。
凌卫被羞辱得浑身颤抖。
「你给我……滚出去!」凌卫愤怒地指着房门。
「哥哥到底在为什么生气?我不是都按哥哥的意思来办事吗?哥哥这样的状况,和心灵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身体上迫不得已地被玷污到无法复原了,不是吗?」
凌涵用脚尖踢踢被扔在地上的人造阳具,抬起头,露出轻蔑地微笑,「是我们的所作所为,让哥哥变成了这样的身体,哥哥会这样对待我们,完全是我们咎由自取。不过,把别人当成玩物的到底是谁呢?」
「……」
「是谁动不动就推开我们,冷言冷语叫我们走开,等我们灰心地放手了,又丢出一根骨头来引诱我们?」
「……」
「想不到,到现在哥哥还摆这种无辜的脸。充当受害者的角色实在太可以发挥了,对吗?身体上需要的时候,只要给我们一点微不足道的暗示,我和凌谦就会不争气地扑过来讨好你。但是,没有需要的时候,哥哥就可以露出正经的脸,义正言辞地要我们松手,保持距离。」
凌涵语带刻薄地自嘲,「是的,我们只是两个占有了哥哥身体的混蛋,所以哥哥对于我们爱你的心,要怎么玩弄都无所谓。」
平静的眼神变成犀利,充满压迫性。
尖刻的词锋,却带着受伤的眼神,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凌卫的软肋。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凌卫喉咙微微发干地开口。
「没必要再说了。」凌涵用令人心寒的声音截断了他的话,「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
「凌涵,等一下!」凌卫抢前一步,手搭在弟弟腰上,试图拦住他。
「抱歉,可以把我的腰松开吗?」连头也没有回过来,冷淡而温和的语气,像冰箭一样刺中凌卫的胸膛。
双唇上的血色全部褪去了。
「可是凌涵,我那一天只是……」
「只是无心之言,对吗?」凌涵绝情地冷笑,「这样的话,出自哥哥之口,当然只是无心之言。可是出自我凌涵的口,性质就截然不同了。因为――我对哥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很认真的。」
毫不犹豫地离开舰长休息室。
自动门无声无息关闭,在凌卫的视线中截断弟弟的背影。
这一瞬间,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
第四章
负一层的工作舱内,凌谦蹙起优美的双眉,托着腮帮看着忽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请教一下,舰长大人是过来视察工作,还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算了,不管目的是哪一个,看来舰长大人都不太满意。否则脸上的表情不会这么郁闷了。是觉得我被修理得不够吗?没关系,长官您还可以把属下再降一级,调派到负二层的岗位上。」
明天长途空间跳跃就要结束,大家都趁着最后的机会离开岗位到公众娱乐室放松。
此刻的工作舱,正适合兄弟两人做私下交谈。
凌卫在凌谦的盯视下,选择了隔壁的一张电脑工作椅上坐下。
早就预料到,主动来看凌谦,会受到他的冷嘲热讽。
但是,即使是冷嘲热讽,这时候也比空荡荡的舰长休息室要令人好过。
「还在生气吗?好吧,要骂的话,尽管痛快地骂好了。」等凌谦言语上发泄了一番,凌卫刚毅的唇角才带着一丝苦涩地开启。
听见他空洞的声音,凌谦敏锐地对他审视一番。
「原来如此啊。」片刻后,凌谦拖长了声音说了一句。
「什么原来如此。」
「被凌涵冷落了,才过来找我寻找安慰吧?」
「……」
「还以为哥哥是想念我才过来的。呵,我毕竟还是太高估自己在哥哥心里的分量了。」
刻薄的自嘲,好像鞭子一样抽在凌卫身上。
「不是,我来找你,并不是因为凌涵的关系。」
「是吗?」凌谦原本暗藏着激动和热情的眸子变得非常冷淡,「要在我面前撒谎的话,哥哥再去练习几年吧。」俊美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如同新戴上的面具一样。
凌卫窘迫地别过眼。
到底为什么呢?
在两个弟弟面前,自己总是如此轻易地无地自容。
见面前苦苦构筑好的心理防线,只要对方轻描淡写地说两句,就会全面崩溃。
根本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感受。
不!是根本连自己也不知道,对弟弟的那种无法定位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凌乱的心,痛苦地纠结着。
「长官还有别的事吗?没有事的话,属下要开始工作了。」无视凌卫痛苦的面孔,凌谦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荧幕上,一边敲打着键盘,含蓄地下达逐客令。
「可是……」
「长官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公事化的语气,提醒着凌卫,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凌谦,」在差点把下唇咬破的挣扎后,凌卫低沉地问,「如果我道歉的话,你会接受吗?」
「为什么要道歉呢?」
「因为哥哥伤害了你。」
「我不觉得啊。哥哥对我很好,我一个没有毕业的辍学生,可以当后备通讯官已经很满足了,而且第一次睡独立箱式太空舱,感觉很新鲜,公共餐厅的伙食也很美味。」
「我指的不是这个。指派你当后备通讯官的事,我至今仍然觉得自己没错。我指的是……」
「我没兴趣听。」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出口的反省,却被凌谦毫不在意地堵回去了。
刹那,凌卫充满了受伤感。
「我是真心实意的。」
「没有说哥哥不是真心实意。」一轮急促的敲键后,凌谦的十指终于离开了键盘,身子侧转过来,「不过,我对真心实意这种玩意儿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段待在负一层的日子里,我已经想清楚了,要和凌涵这样的高级长官去争,想在舰长大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是不可能的。」
说出这种自暴自弃的话,根本不像凌谦。
对凌卫而言,这就像以往紧紧攀附的绳索,忽然在另一头无缘无故地断掉一样,充满无法形容的不安。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对吗?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在舰长大人被凌涵冷落的时候,帮舰长大人温暖一下身体而已。」
「没这回事。」
「别说废话了!」凌谦喝住凌卫的解释。
他的怒气似乎也面临崩溃,优美的脸颊一瞬间扭曲出狰狞的线条,尽管立即收敛成似乎并不在意的笑容,但是,看着凌卫的眼神,却令凌卫感到自己正被他用双手狠狠地撕碎一样。
「把衣服脱了吧。」结束了恶狠狠的盯视,凌谦用非常无情的语气下达命令。
凌卫犹豫了一下。
凌谦的耐性出奇糟糕,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朝舱门走去。
凌谦的背影,在瞬间,和凌涵离去的背影重叠。
「不要走!」凌卫沙哑地叫出声。
也许是过去被两兄弟纠缠得太过分了,所有空闲时间都被弟弟们占住,相比之下,被冷待的这些日子,空出来的每一分钟都无聊而漫长。
这是习惯吗?
身体如此也就算了。
但是,凌卫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心里的惊慌失措。
在他的经验中,只有被两人苦苦缠着不放的时候。
要面对两人的背影,实在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应付的难题。
如果连凌谦也毫不留恋地离开的话……
凌卫无法想象这样的后果。
甯愿付出代价,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后果。
「我……听你的。」不希望凌谦头也不回地走掉,这是凌卫唯一可以给出的回答。
「那就别磨蹭了,把衣服脱光,一件也不许留。」
窘迫地脱掉带有舰长徽章的军服外套,以及里面的衬衣,手慢慢伸向打磨得澄亮的皮带扣。
衣料落在工作舱如同玻璃镜面板光滑的高反射度的地面上。
对他的身体一向有着猛兽一样的渴求的凌谦,此刻却沉默得令人心里发凉。
令人猜不透的眼神,缓缓在一丝不挂的修长身躯上游走。
「这几天有被凌涵抱过吗?」
凌卫难堪地摇头。非%凡。
「不出所料。」凌谦冷冷地哼了一声,「凌涵肯抱你的话,你也不会跑过来找我这个候补的笨蛋了。去,把工作舱的门打开。」
听见最后一句话,凌卫蓦然僵硬。
打开舱门的话,只要有人从负一层的走廊上经过,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就会被看见了!
凌卫露出哀求的眼神。
「凌谦,走廊上会……」
「哥哥害羞吗?」凌谦邪恶地问,忽然走过去,在凌卫阻拦之前,猛然打开舱门。
「不要!」
从连接工作舱的金属走廊逸进来的低温空气,让凌卫一阵颤抖。
他慌乱地弯腰去抓地上的衣裤,但凌谦的动作比他更快,把他所有的衣裤一股脑丢出门外。
可以遮体的布料,散落在走廊的钢质地板上。
「反悔的话,自己去把衣服捡回来好了。」
凌卫没有勇气跨出房门。
研究过凌卫号监视构造图的他,非常清楚走廊的每一段都装着记录性监视仪。
「干嘛这样不高兴地瞪着我?这么讨厌的话,我也不奉陪了。干脆丢下你,去公众娱乐室放松一下心情。」
这个时候把凌卫丢下,绝对是不负责任的。
工作舱里只有冰冷的通讯仪器和一体化电脑桌椅,根本不可能有衣物,而赤裸着到走廊上更是不可行。
如果被凌谦丢下,其他工作人员返回岗位的话……
「考虑好了吗?哥哥。」
「请不要……丢下我。」凌卫忍受着屈辱,央求凌谦。
「好吧,看在你这么听话的的份上。现在,用屁股的那个小洞来和我的工作仪器打招呼吧。」凌谦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指向后备通讯官专用的信号导航桌上的遥控杆。
凌卫端正的脸颊变成死灰一般的颜色。
遥控杆的顶端,是新一代塑料材质的椭圆形把手,下面连接着金属制造的杆身。
「这……不行的。」
「不愿意吗?」
「凌谦,求你了。」
身为一舰之长的凌卫,此刻仿佛掉进了陷阱的小兽一样凄惨。
但凌谦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
「哥哥现在是舰长,比我军衔要高的尊贵长官,我会尊重哥哥的意志。如果哥哥想中止的话,我立即离开。」
看见凌谦要走出舱门,凌卫只能含着眼泪爬上信号导航桌。
在凌谦的压迫的目光下,两腿分开跪在冰冷的桌面上。
淫靡的姿势,使胯下那根代表性别的器官毫无隐藏的余地,凌谦走到桌前,很方便地握住了它,像牵着马匹的缰绳一样,引导凌卫进行下面的动作。
「位置不对,再过来一点,屁股中间对准遥控杆的上端。」
「呜――」凌卫发出可怜的叫声。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