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猜,用石子打在司韶腘窝处的人,应该是白子戚。只不过,白子戚就好像一束灰光,不明亮,引人猜测和遐想。他乍现过后便消失不见。胡颜有些搞不懂,他为何而来。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她,他是谁?嗤……圣形者?他从不说他到底是谁,这回却用圣血者之口,清清楚楚地说出了他一直以来隐秘的身份。
眼下这里尸横遍野,都是红莲教的教众。可见这场厮杀何其惨烈。胡颜,是这场厮杀的*。这场厮杀里面,有武林高手也有普通板姓,听起来似乎有很多人都十分无辜,甚至可怜。他们为了共同信奉的尊主,互相以命相搏。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看似无辜无知的生命,却要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这到底是谁的残忍?呵……
胡颜拍了拍司韶的肩膀,道:“我们离开这里。”
司韶直起腰,问:“六合县?”
胡颜点头道:“对。六合县。”
司韶的唇角上扬,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因为胡颜说我们,所以他说好。
胡颜看唐悠,道:“帮我找点儿水。”
唐悠应了一声,便在周围翻找起来。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华姨娘的手。
华姨娘嗷地一声站起身,用匕首指着唐悠,快速向左右一看,发现都是死人。她被吓得不轻,攥着匕首的手随着身体一起哆嗦着,口中还不停地低声嘶吼道:“杀了你!杀了你们!你们害死了我的倩儿!你们都该死!尊主会杀了你们,让你们统统下地狱去!嘿嘿……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嘿嘿嘿……”
唐悠向后退去,对胡颜道:“怎么办?我看她这是疯了。”
若是以往,胡颜一准儿回唐悠两个字——杀了。
可今时今日,她刚刚误以为司韶死了,差点儿没有咬死不相干的封云起。由此可见情之一字,若非亲身经历,很难说得清是非曲直。
因此,胡颜道:“你给她几巴掌,将人打醒后,我有话说。”
唐悠闻听此言,挽起袖子,一把夺下了华姨娘手中的匕首,将其扔得远远的,然后抡圆了膀子,照着华姨娘的脸便是几记唐家有影手!
一连串的啪啪声过后,华姨娘的脸肿成了猪头,人也随之清醒过来,眼中的恨意变得越发强烈。她嘶吼道:“熊精!你敢打我?!”
唐悠笑道:“奇了怪了,我不敢,谁敢?!”言罢,又是一巴掌掴了过去。
华姨娘被打得偏过头去,一张嘴,吐掉了一颗牙。
唐悠站起身,迈着虚漂的步子走到华姨娘面前,道:“华姨娘,我怜你做母亲的心,今日将事情原本讲给你听。”
华姨娘闻听此言,终是扭过头,看向胡颜,却是嗤笑道:“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
胡颜淡淡道:“你还不配我绞尽脑汁行骗术。”
华姨娘刚要发怒,却见周围躺下的都是死尸,站着的都是胡颜的人,便将那怒火吞进了肚子里。
胡颜接着道:“唐倩受到苏玥影的哄骗,对我动手。我无意要她性命,苏玥影却不想放过她。要了唐倩性命的,也正是苏玥影。而你现在信奉的红莲教,曾培养了苏玥影,要了唐倩的命!”
华姨娘大惊失色,忙摇头道:“不不,不对!不会是这样的!尊主大能,普度众生,怎么会让苏玥影杀害我的倩儿?!一定是你胡说!对!一定你是胡说!”
胡颜伸出手指,在胡姨娘的脖子上轻轻划过。皮破,流下一行鲜红的血。华姨娘不敢再叫,身子却都抖若筛糠。
胡颜冷冷道:“我想杀你,何需解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便是如此。从今后,你再找唐悠麻烦,我便划开你的喉咙,听你死亡的*!”
华姨娘吓傻了,捂着伤口,跌坐到地上。不停地嘟囔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倩儿,我的倩儿……不,不会的……怎么会?不不不!”
胡颜转身,拍了拍身上的软骨迷魂散。
华姨娘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胡颜的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唐悠一把扶住胡颜,道了声:“小心。”
胡颜点了点头。
苍山从马背上解下自己的水壶,要递给胡颜。
封云起却突然扯下挂在后腰上的酒壶,扔给了胡颜。
胡颜勉强接住酒壶,打开,仰头灌入口中。
苍山看了封云起一眼,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司韶:“给你水壶。”
司韶冷冷道:“我不要。”
苍山发现,胡颜身边的人都十分怪异。这司韶明明中了软骨迷魂散,且不肯喝自己的水,他在等什么?
待胡颜半壶酒水下肚,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司韶面前,打了个酒嗝,将酒壶递了出去。
司韶道:“我不要。”
胡颜知道,司韶有些洁癖,不喜欢碰别人的用过的东西,于是笑嘻嘻地道:“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还想不想解了软骨迷魂散?再闹腾,撒泡尿给你!”
嘶……这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然而,令众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司韶竟然一扭头,道:“你尿吧!”
得,这刚刚还温情脉脉的两个人,又杠上了。
胡颜的唇角勾起坏笑,直接将酒水倒在了司韶的头上。
司韶仰起头,将酒水吞咽下腹。胸腔里火烧火燎,令他觉得既幸福又亢奋。
司韶的腿上有伤。伤口虽然不大,但那好歹也是伤啊。被酒水一淋,痛得直哆嗦,却什么话也没说。就仿佛,胡颜倒给他的是疗伤圣药。痛并快乐着。
诡异的画风令唐悠的唇颤抖了两下,瞬间感觉自己理解无能了。这两人,太能折腾了,她从来都是心疼美男子的,不舍得他们受一定点儿委屈。结果,回头看看,她喜欢过的美男子都跑到胡颜那里去了。胡颜对她不错,对那些美男子可真心不怎么样。可那些美男子却甘之如饴。瞧瞧司韶,她虽接触不多,但却知道,那是多么高冷的一个人,结果……就这么坐在地上,任胡颜喂酒喝。
有些狼狈,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奢靡。
唐悠扫眼苍山,想象着自己就像胡颜那样喂酒给苍山喝,结果……画面惨不忍睹。
胡颜将酒壶里的酒水倒干净后,随手一扬,听见了一声碎响。她的唇角刚要露出笑意,就听见封云起道:“你喝光我的好酒,还摔碎我的酒壶?!”
胡颜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转头看向封云起,十分哥俩好的用手成拳,捶了捶他的胸口,道:“哎呀,别这么小气嘛。”看胡颜这样,任谁也想象不出,她刚才 还是一副要咬死封云起的架势。
封云起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胡颜看了半晌。
胡颜的笑变得有些不自然。
封云起突然伸手,捏起胡颜的下巴,一口吻了下去!
是的,吻了下去!
如此用力,那般炙热,不容拒绝!
唐悠惊呼一声,用胖手捂住了脸,仅露出两只瞪得提溜圆的小眼睛。
苍山伸出大手,捂住了唐悠的眼睛。
司韶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酒水在他的身上蜿蜒,导致有些衣衫贴在了肉上,散发着酒香,透出了肉粉色,格外诱人。他的唇被酒水滋润得亮晶晶,双颊也蒸腾起几分红润的酒气。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只刚从酒缸里钻出来的妖,诱人至极。
他睁着无焦距的灰眸,问:“怎么了?”手向前伸去,眼见着就要摸到封云起的胳膊。
胡颜突然伸出左手,攥住司韶的手。
唐悠挣脱开苍山的钳制,看向胡颜等人,再次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鬼?!这样也可以?!
但见,封云起霸道地拥吻着胡颜,胡颜却与司韶执手相牵。
哎呀,太刺激,唐悠感觉自己的心脏受不了了。
一吻完毕,封云起盯着胡颜的眼睛,沙哑道:“此酒,甚爽。”
司韶微微皱眉,扯了扯胡颜,又问道:“怎么了?”
胡颜抿了一下被封云起吮肿的红唇,一脚踩在封云起的脚上,道:“没什么,有人馋酒馋疯了。”挣开封云起的怀抱,扯着司韶,向唐悠走去。
封云起突然捂着被胡颜踩伤的左脚,在无声中呲牙咧嘴地单脚蹦跶着。
胡颜突然回头,与封云起目光相对。
封云起立刻放下脚,负手而立,扭头看向一边,露出一副我是世外高人的嘴脸。
胡颜转回头,无声地笑了。她就说嘛,她那一脚就算不把封云起的脚骨踩断,也不可能不痛不痒啊。
司韶面沉似水,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他不是孟浪之人,又怎么想到,封云起敢当众拥吻胡颜?只不过,这事儿他存在了心里,翻了几个跟头,都觉得不是滋味。
胡颜见他面色不好,觉得封云起那种行为简直就是在欺负司韶看不见,于是哄他道:“还能看见喘气的你,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以你这种智商,还能活到现在,我掐指一算,你上辈子一准儿天上某位神仙的小舅子。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别傻愣愣地站起来当靶子。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别人就不舍得杀你?遇见白子戚那样的变态,没准儿就等着把你抗回家剥皮雕骨呢。”
司韶冷冷地道:“你这是在教训我?”
胡颜道:“天地良心!我在哄你!”
司韶冷哼一声,道:“没你这么哄人的!”突然又道,“不对!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