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高大,气度不凡,又是难得的好相貌,自然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轻易就得了姑娘们的青睐,或者说特别受欢迎,一路走过去,不少姑娘都拉拉扯扯地要把他往自家花楼里带。那场面,简直跟玄奘进了女儿国似的,谁都瞧他稀罕,争先恐后涌上来,险些把他衣袍都扒拉开。
这人也没正没经的:有姑娘夸他好相貌好气度,他就厚着脸皮朝人家应两声“谢谢谢谢”“过奖,过奖”;有的贴上来拉拉扯扯,他就正气凛然地劝那姑娘“男女有别,阁下请自重”;还有姑娘说他既然都来这种地方了,索性放下正经进去玩玩,他就嬉皮笑脸拒绝:“不用,不用,我这怀里还搂着人呢……”
搂什么呀!
长仪听得气闷,又不好跳起来反驳,看在他将自己护得挺好的份上,还是忍下来由着他说,比起在外头挨挨挤挤的,她更愿意缩在他怀里,让他口头上占些便宜也不算吃亏。
走出胭脂巷,两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昆五郎立即就松开长仪,蹬蹬蹬退开几步,讪讪地摸着鼻子:“咳,那什么……我就是看巷子里鱼龙混杂的,怕有哪个喝糊涂的唐突占你便宜,所以……”
长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所以你就打算自己来占这便宜?”
“我不是……”昆五郎觉得自己真冤枉啊,但他又确确实实搂着人家小姑娘一路走过来,要说占她便宜……好吧,的确有种借机占便宜的嫌疑,这事还真不好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他还是觉得该替自己辩解两句,但想了半天也没憋出来话,心里有些慌乱,却也不知道为何慌乱,眼神无意识地四处乱瞟,忽然就瞥见什么,赶紧指给她看,顺带转移了话题:“……你瞧,那像不像咱们遇见过的红衣人?”
长仪本来也只是促狭两句,并不打算为难他,闻言就顺着台阶下来,配合地眯起眼远远朝那方向看过去,果然见那人影挺熟悉,特别像她遇见过两回的红衣男子,她怀里还藏着他给的那枚血玉信物。
“他怎么在这里?”
两人都有些惊讶。他们两次来探撷仙阁,两次都刚好能遇见他,难不成这人平时就藏身胭脂巷?或者说是特意追着他们过来的?
那人站在巷口花楼的二楼露台上,懒洋洋地倚着栏杆,手里还拿着壶酒,摇来晃去的半晌没见喝一口。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正居高临下瞧着两人,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什么神情。
双方对视片刻,那人忽然抬起手,指了指花楼背面的方向。
昆五郎皱眉:“他什么意思?”
长仪则是若有所思:“那条暗道的位置,大致就在后面那巷子里。”
昆五郎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他知道咱们在查什么?”
长仪摇摇头:“不好说,要不咱们过去问问?”
说完,两人都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决定,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家花楼的招牌,瞧见斗大的“南风馆”三字后,两人就都沉默下来。
气氛一时尴尬得很。
昆五郎心里几经挣扎,最终艰难开口:“……我上去瞧瞧,你在这等着?”
结果抬头看去时,已经再瞧不见那人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进了楼里,还是离开了胭脂巷。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为何都松了口气,默认是后者情况,彼此都默契地不再提进花楼里打探的主意。
无他,实在是遭不住那种场面。
……
城里商铺的选址布局其实颇有讲究。
就拿胭脂巷附近来说,城内将近半数的风月生意都聚集在这条小巷里,每到夜晚就格外热闹,那笑闹丝竹声能传到两条街外,所以周边几乎没有普通住户和客栈生意,就是嫌夜里太闹。
借着这股热闹劲儿来做夜市的倒是有,却不多,附近大部分的铺子还是以白天经营为主,尤其以首饰脂粉、酒庄布庄之类的生意居多,趁着姑娘们白天有闲来逛的时候开店,入夜就早早打烊。
两人拐进胭脂巷背后的巷子,瞧见的就是这么幅门户紧闭的冷清景象,与邻街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里头只有零星三两家酒庄还点着灯,这是备着让那些花楼随时来提酒的,却不再招待散客。
他们走进去并没有引起注意,实际上巷子里根本就没别的行人,正好方便了两人行事。长仪顺着那张定位符的感应,带着昆五郎一路走到巷尾,沿途也留意周围景象,见两边大多是些首饰脂粉铺之类的女儿家生意,间杂着几家吃食酒铺——他们最终要找的那地方却全然不同,虽然没挂招牌,或者说招牌已经被拆下,但店门旁边贴着的红纸上却明晃晃写着“丹药灵器”的字样。
这是间什么铺子?
第104章 鬼耳的示警
长仪眯起眼,仔细打量几遍这铺子:“瞧着像是做散修生意的,通常有些低阶的丹符法器出售,有的还能替人易卦驱邪,百姓们平时想瞧个风水、办个道场的,求不到仙衙那边,也会到这种地方请仙师……不过请来的究竟有几分本事就不好说了,卖的东西也难免有鱼目混珠、真真假假的,全看当地仙衙有没有心思整顿。”
散修?
昆五郎若有所思:“既然是做这种生意的,那平常有修士出入就不奇怪了,想要从这里转移出几件大型法器也不会引起怀疑。”
长仪点点头:“将密道设在里头确实挺好掩人耳目,而且要是真有散修光顾,还可以借机探听他们的消息。”先前就听那几人说元家在打探散修底细,眼下已知被元家关起来的两位姑娘也都是散修,说不定就跟这个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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