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时明显被气到了,来来回回在原地走了三圈,指着沈亦槿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不做数就不做数,我可不要和一个没几日可活的人做朋友,与其日后在你坟头吊唁,不如现在就断了关系,免得伤心。”
沈亦槿一脸不可置信。对,是她失算了,他们可不是前世两三年的交情,只不过才认识了几天,此时对陈言时用这种激将法不见得管用。
她正想着如何服软,就听陈言时又道:“五皇子和太子不论谁坐上皇位都不会让六殿下活命的,沈亦锦,你可长点心吧。”
沈亦槿瞧着他,这人用严厉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她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陈言时是担心自己。
“若我说,要玉寒兰草不是为了六殿下,你是不是也不会相信?”
“你自己都知道,还问我,自然是不信的。”陈言时拉着沈亦槿往房间走去,“别站在这了,我这次去塞北,得了些碧口龙井,去品品?”
沈亦槿心里虽惦记着玉寒兰草,但也知不能再和陈言时争辩,她点点头,很顺从的跟着他进了房间。
她不喜茶,碧口龙井听过,却没品过,陈言时斟好一杯递给她,“这碧口龙井香气清高,滋味浓爽,还耐冲泡,倒很是像你,有那么一番不管不顾的倔强。”
沈亦槿看着漂浮的茶叶,想着该如何说服陈言时。
“其实,你猜的没错,这玉寒兰草是用来救六殿下命的,你也知道他如今病弱,太医都医不好,我从他身边的小厮口中得知,他应是中了奇毒,我想用玉寒兰草试一试。”
不能说林惜的身份,就只好把中毒一事安在李彦住身上了,反正他对外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果然,陈言时表现出一副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样子。
沈亦槿继续道:“不管他能活多久,我都想让他活久一点,这也不行吗?陈言时,你当真见死不救?”
“反正他活不久,早死早解脱。”陈言时立刻接话,偏头不看沈亦槿,端起茶的同时往窗外瞧去。
沈亦槿被噎住,也不知该如何说了,两个人谁也不再言语,默默品着茶,突然陈言时放下茶杯,没好气道:“你当真爱慕六殿下爱慕得不得了?玉寒兰草当真能让六殿下身子好起来?如果我不给你,你是不是会记恨我?”
陈言时问的这三个问题,在她心里全都是否定答案,但她却为了得到玉寒兰草,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陈言时呷一口茶,丧着气道:“玉寒兰草已经不在府上了,我放在了其他的地方,既然你如此说,我便不献给皇后了,我会再考虑的。”他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还要换上你送给我的春衣,你先去百花宴等我吧。”
刚要往外走,他又回头看沈亦槿,很不满意的摇摇头,“你要这样参加百花宴吗?怎么这么清淡?正巧母亲今日去了云林寺不在府中,我给你选几样配你的首饰。”
说着就要拉沈亦槿起来。
“我这样挺好。”沈亦槿并不伸手,往后退着站起身,“我要先回府,和兄长一同去百花宴,既然你答应再考虑,那我明日一早来等你的答复。”
她知道陈言时看起来带儿郎当的,但对她一向言而有信,绝不会反悔。现下心里惦记着兄长的姻缘,片刻不多停留,转身离开。
沈亦槿快步走回府,径直往东厢房行去,刚进了院落,就见沈常松推门出来。
他顺顺衣领,扯扯衣摆很不习惯的样子。
沈亦槿站在原地看着身穿湖蓝色长袍的兄长,走上前去,轻抚肩头,“哥,你如此穿,瞧着一点不像是武将,说是文臣也不违和。”
“最重要呀,是好看!我的哥哥是天底下最俊朗的男子!”沈亦槿看向一旁的夏木,“去准备入宫的车架吧。”
她挽着沈常松的胳膊,“哥,你带好请帖了吗?我们走吧。”
宴会地点在御花园的一处宽敞亭榭中,在御花园外围,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守卫着羽林军,控制着众人的行动范围。
她原本不喜欢这些宴会,心里明明没什么喜悦的,还非得表现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就像是她十六的生辰宴,她是不想办的,但按照上大兴朝的传统,但凡有世家女子到了破瓜之年,就要举办生日宴,邀其他世家女子参宴。
是不得不办的。
而中宫的百花宴,她亦不想去,但中宫送来了邀请帖,就如同生辰宴一样。
是不得不去的。
前世的她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世家公子面前,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将军府的门槛都被媒婆踏破了,由此她也称病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现在她无所畏惧,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对李彦逐的爱慕之情,牵扯到皇族,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亭榭外铺了很长一段毯子,在毯子的尽头站在几名宫女太监,他们手中拿着名录,来一个人,就指出相应的座位。
东向坐为皇后,其右手边是世家公子,左手边是世家小姐。
果然,今生,她还是坐在了第二个位置上,可谓是相当尊贵,她的上位就是二公主,人还未到,下位则是姜慧倩,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而她对面的那些男子,基本上都不认识,前世也没花心思去记忆,今生就更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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