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对沈家有恩,太子对沈家也有恩,还曾救过兄长的性命,他们不相信,我能理解,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我知道自己什么也阻拦不了,但至少在六皇子登位之后,我可以让他兑现承诺。”
“可,六皇子真的会守诺?”陈言时不由心生担忧,如今看来,沈家腹背受敌,难逃覆灭的命运。
沈亦槿眉头紧锁,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愿意相信他,我也只能相信他。”
陈言时道:“那你留下也只为等个结果,不如我在上京郊外找一处安全的宅院,万一两方登基后都要杀你,我自会想办法将你送得远远的,若是六皇子念及你的救命之恩饶了沈家,你届时再回来,如何?”
沈亦槿想了想,叹息一声道:“是啊,我既不会武功也不会权谋,确实只能等一个结果。”她认真的看着陈言时,“我听你的,只要让我时刻知晓上京的局势,便可。”
“好,好好好。”陈言时起身走到沈亦槿身边,无奈笑道:“我既已认定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了,又怎会不答应?若我不答应,你肯定会去想别的办法,还不如我来做这件事。”
不知怎得,沈亦槿鼻头一酸,眼眶就红了。
重生以来,她对陈言时这个知己付出太少,左不过花些银子再下厨做些吃食,倒是陈言时,又给玉寒兰草,又去雪山找她,如今又帮着她留在上京。
“陈言时,我该如何谢你。”
陈言时挥手,“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倒是你给我找了个难题,还剩下七日,我得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把你留下。”
沈亦槿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再去说服宋有光。”
陈言时问道;“你可曾将给我说的话也告诉了他?太子要杀你,你替李彦逐挡剑,他都知道了?”
“没有。”沈亦槿略一沉吟道:“我相信宋有光的人品,但我并不了解宋辰远,他们毕竟是父子,若宋有光告知了宋辰远,我不知道宋家会作何选择,是想要取代沈家曾经在太子心中的位置,还是临阵倒戈去投靠李彦逐,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敢用这件事去试探人心。”
“姑娘,少将军进院子了。”芷宁在房门口急急说着。
陈言时起身道:“好了,我走了,我可不想和沈常松闹不愉快。”
刚推开房门,没走两步,陈言时就看见沈常松身后跟着宋有光往他这边走来。
他直接迎了上去,先开口道:“别去找你妹的麻烦,是我非要见她的,如今也续完旧了,我该走了。”
根本没给沈常松说话的机会,就已匆匆离开。
沈常松也没在意,这几日上京关于小妹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陈言时就是其中之一。
反正七日后就要送小妹走了,是不知廉耻,还是败坏门风,以至于更难听的话如今都无所谓了。
这场皇权之争,他和父亲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若不在了,小妹可更名换姓,到远离上京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他来到沈亦槿面前道:“此时天气温度正好,你换上一身妥帖的衣物,去河边,我教你凫水。”
沈亦槿乖巧地道:“好,我准备一下就走。”
等兄妹俩到了河边,沈亦槿先跳下水游了个来回,沈常松睁大了眼睛,呆呆站在原地,脱衣服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沈亦槿上岸后,披上了外袍,走到沈常松身边淡然道:“我若说我会凫水,你肯定不会相信,不如来游一趟。我们回去吧。”
从沈常松身边擦肩而过,沈亦槿独自往前走去。
“小妹。”沈常松喊道。
沈亦槿回头看他。
“你别埋怨我和爹,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沈亦槿笑笑,“我不会的,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是怕你们还在生我的气。”
沈常松道:“你爱慕六皇子,为兄能明白你对太子的误解。今日是中元节,今夜我们一起在母亲牌位前上一柱香吧。”
“哥……”沈亦槿的泪水忍也忍不住,其实他们都不曾做错,只是太子隐藏得太好,沈家和太子之间有那么多过往,以父兄的品性,哪怕知道了,恐怕也认了。
要怨要恼要气,也应该对是太子,而不是针对忠心的臣子。
她扑进沈常松的怀中,紧紧拥住哥哥,“哥,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气你和爹爹,我会遵照你们的意思离开,你们别不理我。”
沈常松轻轻拍着沈亦槿的后背,“傻丫头,是哥哥错了,不该有对你动手的念头,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再相见是何时,我怎么舍得不理你呢。”
“快上马车吧,回去别多想了,换了衣服,我们一起用晚膳,再一起祭拜母亲。”
时隔近八个月,三个人久违得坐在一起用饭,都有些小心翼翼,却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太子和李彦逐。
用完饭,三人去了偏厅。
沈亦槿为母亲上香之时,有好多话想对母亲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诉说,若母亲都知晓,就会明白她的苦衷,若母亲不知,那就不知吧,何苦要让九泉之下的人不安心。
回到房间,沈亦槿想起往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去放河灯悼念母亲,写下祝福的话语,再放一盏,普渡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她来到屋外,对宋有光道:“陪我去放河灯吧,我们偷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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