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逐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收进棋篓,道:“我们从新来一局,我让你三子如何?”
方才下了一盘,沈亦槿突然来了兴致,她还记得和兄长对弈那日,她可是拉着沈常松,一直对弈到深夜。
那时沈常松不肯让着她,她就一直输,输了就不让沈常松走,一局又一局的对弈。最后还是她心疼兄长第二日还要练兵,才妥协了。
只是从那次之后,沈亦槿再拉着沈常松对弈,沈常松是死活也不愿意了。
现在想起来,她只觉得时过境迁,将军府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新的一局开始,沈亦槿明显感觉到李彦逐刻意让着自己,不仅仅是起步三子,之后步步都在让。
沈亦槿挡住李彦逐将要落下的黑子,“陛下,我只是棋艺不精,但我不傻,陛下也让得太明显了,黑子若放在此处,肯定会输,我不信陛下看不出来。”
李彦逐还是将黑子落在原处,他落寞道:“亦槿,我早就输给你了。”
沈亦槿手中拿着的白子停在半空,久久不落下,最后她放弃了那个显然易见赢的位置,而是放在了棋盘边上没用的位置,“可是,我也不曾赢过。”
接着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对弈也没什么意思,我就坐在一旁,看话本子陪陛下批阅奏折吧。”
李彦逐宠溺一笑,看来今日他应允了沈亦槿这个请求,真的让她很开心,都愿意陪着他批阅奏折了。
“好,听你的。”他从后面的书架拿出好些话本子,放在软榻上的小方桌上,“我这里有些话本子,你挑着看看。”
沈亦槿没想到李彦逐这里还有话本子,很是惊奇,拿起一本翻看了一下,“这本就不错。”
从没有过的,李彦逐批阅奏折处理公文,而沈亦槿坐在一旁陪着他,这幅场景竟让卫安湿了眼眶,他已经盼了太久。
傍晚,沈亦槿陪着李彦逐用过晚膳,一走出紫宸殿,就迫不及待地往凤阳阁走去,她要告诉李兰雪这个好消息。
一想到两个相爱的人马上就要相聚相守,她觉得很开心。
得知沈亦槿求得了皇恩,李兰雪兴奋地拉着沈亦槿转了好几圈,还拿出好多男子衣袍,说是早就为沈常松准备的,让沈亦槿帮着她挑选。
沈亦槿说她偏心,也该为父亲准备一些礼物,李兰雪马上喊了尚衣局的女官来,又觉得只准备衣物不够,还想准备些其他的,就又喊了其他的女官来。
一连好几日,凤阳阁都十分热闹,李彦逐也任由两人去闹,看着满满一马车的东西,沈亦槿也放下心来,有金吾卫护送,还有这么多盘缠,在瘴城的日子应该也不至于太辛苦。
沈亦槿还特意嘱咐别将自己想离宫的事告知父兄。
李兰雪点头应下,她明白沈亦槿是不想沈家父子为她担心。
很快就到了李兰雪要离开的日子,离开前一日入夜后,李兰雪来到紫宸殿前求见。
沈亦槿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也得有所回报才是。
第一百零二章
李兰雪一走进来就跪下给李彦逐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皇兄成全,皇兄大恩,臣妹无以为报。”
李彦逐扶起李兰雪, “你过得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李兰雪福礼道:“皇兄,臣妹此番前来, 除了感谢,还有话要对皇兄说。”
李彦逐坐到桌几旁,指着对面的位置, “二妹有话请讲, 朕洗耳恭听。”
他略有所感, 李兰雪要对他说的事, 同沈亦槿有关。
李兰雪在李彦逐对面坐下,“皇兄同意我去瘴城,想必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世间之大,唯有爱人身边,才是最想去的归宿。若此番皇兄没有应允, 臣妹怕是忧思过盛, 也活不了多久。”
“皇兄是知道的,沈姑娘在宫中过得并不开心, 虽然皇兄在尽力挽回, 可曾得到了沈姑娘的回应?皇兄放沈姑娘离开吧,别将她困死在宫中了。”
李彦逐不说话, 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似是饮酒一般。
李兰雪继续道:“皇兄可还记得最近一次沈姑娘笑得开心是什么时候?那笑可和皇兄有关?皇兄别再自欺欺人了, 勉强将沈姑娘留在身边, 用沈家父子的性命要挟她,难道皇兄真的想如此过一生吗?”
“皇兄这样过一生无妨,迟早有一天,皇嗣的问题会让皇兄避无可避,皇位没有继承者,朝堂就不稳,就会有人生出狼子野心,沈姑娘不愿侍寝,难不成皇兄要强迫吗?”
“到了那时,皇兄还是要纳妃,要诞下子嗣,可沈姑娘呢?在这后宫中,要如何自处?”
“皇兄可以封妃,可以强迫沈姑娘侍寝。可沈姑娘却要一辈子困在这个她并不喜欢的地方,困在她并不喜欢的人身边,过着自己并不喜欢的生活,直至抑郁而终吗?还是皇兄……”
李彦逐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几上,“别再说了。”
李兰雪却不肯停下,“还是皇兄可以一直等下去,一年两年可以,三年五载也可以,十年八年呢?皇兄……”
“朕让你别再说了!”李彦逐满目都是痛楚,他抬头看着李兰雪,“二妹知道思念之苦,宁可放弃公主身份,也要去沈常松身边,难道二妹就忍心看着朕再也见不到所爱之人吗?”
李兰雪轻轻摇头,“皇兄同我不一样,我只有沈常松,他就是我的全部。可皇兄是大兴的皇帝,皇兄勤政为民,宵衣旰食是百姓心中的明君,皇兄还有新政要推行,心中还有雄图伟业,皇兄的心要容纳的事很多,除了儿女私情,还有家国大业。迟早有一天,皇兄会有越来越多的嫔妃,也会有聪慧的皇子和贴心的公主,那时,皇兄会忘记沈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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