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赌,不如等。
想到这里,元春一把扯下腰上的荷包,又重新将荷包用油纸包了放到匣子最里层。
抱琴的视线在那荷包上转了一圈,便收回了视线。
姑娘这是改变主意了。
“荣亲王来了,我倒不好不出面。去将我前日得的露水煮上一盏来。”当今病得七死八不活,皇位继承也是扑朔迷离。她能做的就是大面积撒网,然后等着尘埃落定,重点捕捞。
“...是。”抱琴闻言恭身退下。
露水这种东西太阳一出来就没了,所以每每都要天不亮就得起床采集。采上够一盏的量,不知要耗费多久的时间呢。
不过想到她们的处境,抱琴也顾不上心疼了。
以前元春还是女史的时候,她们俩的伙食只要用银子打点还是能吃些精致的,也能见着荤腥。自打来了小佛堂,嘴里都淡出鸟不说,吃穿用度也一再被那起子跟红顶白的小人刻薄。
若不是她们主仆手里还有些余钱,这日子怕是更艰难。
唉,好端端的,她们太太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怪病呢。
.
元春用凉水沾湿了帕子一边摁在眼皮上,一边朝着佛堂正殿走。
等到了正殿,正好看见一个穿着暗红绣龙长袍的男人背对门而立。
元春深吸一口气,这才抬脚朝里面走。
“请王爷安。”
“嗯。”荣亲王视线诡异的打量了几眼元春,又收回视线看向佛像。“父皇身体欠安,本王亲手抄了几本佛经,麻烦贾姑姑日夜供在佛前。”
“王爷放心,元春不敢懈怠。”
“元春?倒是个好名字。”荣王意味不明笑了一下。
荣亲王笑着看元春,心下却不以为然。
一个心大的奴婢罢了。
“王爷缪赞了。”元春心里一跳,猛的抬头看向荣亲王,随即在荣亲王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又低下头去,露出一段白嫩的颈子。
荣亲王眯了眯眼,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天生一副好相貌。
再看身材,再想其年纪,相较于含苞待放的少年,又添了几份韵味。想到元春的舅父和姑父,荣亲王勾了勾嘴角,笑容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荣亲王的暗示来得太凶猛,元春的心思不由转了出去。
很明显,他们俩想要的东西不太一样。
再一个,当今一天不咽气,投靠荣亲王就存在风险。
因为如今的贾家已经不能承受一丝一毫的风险了。
元春悄悄的憋了一口气,让整张脸慢慢的变红。等自己都能感觉到脸红的时候,元春才柔情万种的看了一眼荣亲王,随即快步走到门口不再看他。
洽在这时抱琴端了茶过来,元春亲手接过,姿态优雅的放到一旁的矮几上,“王爷,请用茶。”
真正懂茶的人不需要她多说,不懂茶的人...她就更不能说了,省得让人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比如说——土老帽,俺这可是露水泡的茶。
荣亲王到是个嘴刁的,端起茶只喝了一口便发现今日沏茶的水略有不同。
带着一股子清香和...脂粉味。
荣亲王眼睛在抱琴身上扫了一圈,心下嗤笑了一声,便将茶碗放下了。
抛开那股子脂粉味,荣亲王结合了一下贾元春的作息,已经想到了这泡茶的水是什么了。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茶经》中提到泡茶之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如今本王尝这露水,倒也在山水之上。有心了。”
“能得王爷喜欢,是它的福气,也是...的福气。”元春说这话时,后半句特意顿了顿,抬头看了荣亲王一眼,又特意模糊了元春两个字。
“你的心意,本王明白。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要出宫了。这经书还要麻烦元春你日夜供在佛前。”
“王爷放心,元春,定不敢懈怠。”
......
荣亲王抬腿离开小佛堂,元春一直等着看不到荣亲王的身影才站起身。
“姑娘?”抱琴上前扶住元春的胳膊,小声问她,“荣亲王是什么意思?”看起来不像是对姑娘无意的样子。
元春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转天,小佛堂就跟开门营业了一般,今天她供经书,明天他求平安符,仿佛所有人都找到了一个让当今发现孝心的途径一般。
元春一改之前轻闲,很是忙了几天。这其间也见到不少皇子王爷,个个都仿佛对她另眼相待了似的。
元春有些不解,她不认为自己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撒了大把银子出去,才知道她如今这般炙手可热是托了她亲娘舅的福。
当今数日前下了一道密旨,让王子腾接管西郊大营。
等王子腾秘密进京,并且顺利接掌西郊大营后,这个消息才传了出来。
林如海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将他精修的一把小胡子扯下来。
啧,白折腾了。
第55章
林如海呆在书房时,用穿着布鞋的脚一遍遍的丈量书房的土地面积, 半晌搓了搓脸, 道了一句‘天意’, 便将此事搁下了。
当初林如海借着人脉伙同同窗同年以及一些同科好友私下里抢了王子腾升迁的路, 再将王子腾绑在注定要沉船的甄家。仗的不过是这种事情在官场上极为普遍。
官场的事,讲究的就是审时度势, 先下手为强。如今, 不搁下也没办法。他给王子腾挖的坑, 让当今给添上了。他除了消消停停的当他的通州转运使也没旁的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