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的人很少有不会算帐的, 邢夫人在这方面就是个中好手。
赖家有没有钱, 有多少钱,别人不放在心上, 可邢夫人却看在眼里了。
在荣国府当奴才,得脸的时候比不得宠的主子还有体面。就说赖家吧, 往年正月里都有资格请主子们去他们家吃年酒。
荣国府这样的家生奴才有好几家, 邢夫人挨家吃过一回后, 每年都会在心里对各家各户的资产进行比较。
赖家, 打从邢夫人嫁进荣国府开始, 他们家就是家生子豪富排行榜上首位,蝉联多年不曾动摇过的擂主。
一个下人家都比她这个荣国府的大太太过得奢华, 邢夫人这颗心呦, 酸的都可以做西湖醋鱼了。
邢家虽然跟荣国府比起来是有些个穷酸落魄, 可邢夫人那嫁妆放到旁人家去, 也绝对够看头。奈何偏偏嫁进了一双势力眼, 满心富贵心的荣国府。
邢夫人自嫁进来的第二天就特别想要问问他们了, 既然知道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你们为啥还要对她要求辣么高?
一群缺心眼又缺大德的瞎玩意,存心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呢。
然而最让邢夫人计较不是,不计较也不是的是荣国府的那群下人们。
小门小户咋了, 到底是良民出生,不比你们世代为奴的强?
还有那些卖身进来的,一张卖身契就买断了一生的奴才,到底是心里多没点逼数,还瞧不起她这个当主子的?
再瞧不起她,她也是八抬大轿从荣国府的大门抬起来的,正经的朝.廷诰命。
......
邢夫人对家下奴才都是极厌恶的,如今一朝权在手,她能不替自己出口气?
将荣国府下人的花名册从头翻到尾,邢夫人就挑中了赖家。
一是有钱,二是远日有仇,近日有怨。
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包括财产,包括性命。
将赖大一家放到聘礼单子上,为的就是明正言顺的接管这批嫁妆。
奴才是她的,奴才的财产也是她的。
至于为什么将赖尚荣兄妹重新弄回家生子,自然也是为了不叫她的嫁妆被奴才们挪了私用呀。
他们兄妹若不是奴藉了,赖家的财产只要放在他们兄妹名下,那就跟她和荣国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抄了奴才的家,再发卖了奴才,得的那些足够她将来养老了。
不过她得做些防范措施。
老太太和二太太被盗得精光的事,她得吸取教训。
于是邢夫开始行动了。
她借着管家之便,买了一对祖孙。然后将那小孙子留在身边,只叫那个爷爷去给她跑腿。
邢夫人亲自去了户部下属的钱庄,将她所有的私房银子都存了进去,换成几张大面额的银票。
悄悄让人买了个两进的宅子,然后借着出门上香的理由去看了一回。在那宅子后院正房西暖阁大床下挖了个不大的地洞。
将一些贵重首饰和银票放到了里面,完事恢复原样,便锁上正房离开了这里。
狡兔三窟,邢夫人将这套宅子的地契小心的收到一个掏空的玉坠里,然后将玉坠挂在脖子上,除了洗澡从不摘下来。
哪怕是洗澡的时候,那玉坠都必须在眼前摆着。
一时忙完自己的私房后,邢夫人才开始着手处理赖家。
抄赖家,邢夫人不准备找贾赦。
一来,贾赦这么多年也没让她有安全感。二来贾赦有自己的儿孙,真抄了东西回来,她估计也只能分到少少的一部分。
最后一点就是抄完了赖家,府里必然知道是谁干的。这一来二去的,她拿的最少却要给贾赦这些拿大头的背黑锅。
得不偿失。
府里的人动不了,那就只能请府外的人动一动。可是府外的人,她又认识谁呢?
邢夫人思来想去,最终便只想到了黛玉。
只凭黛玉的性子,邢夫人就知道她不光有那个胆子,她手里还有人手。
而且找黛玉帮忙,邢夫人相信抄出来的东西黛玉也不会私下里昧下太多去。
她只要付出一定的报酬,这件事情就可以不叫府里人知道的悄无声息的解决。
就算将来被人知道了,有聘礼单子为证,她也什么都不怕。
一时想妥了这事,邢夫人又开始头疼怎么样才能联系上黛玉了。
好在林家丫头来府里的时候,她从没怠慢过那孩子。
唉,她一把年纪,竟然还要求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日子混成这样,岂止是一个惨淡能形容的。
虽是这么想,邢夫人还是派人去了通州。然后那人也很快就联系上了黛玉。
其实就是邢夫人书信一封,悄悄的派人将信送到朱珠手里。想要不动声色的见人家姑娘不容易,但见个丫头却不是难事。
朱珠,唐琅和风铃等人都是黛玉的贴身丫头,风铃管着屋里屋外的各种事,朱珠负责陪聊陪玩陪闯祸。
邢夫人能看得出来黛玉待朱珠和唐琅二人略有不同,比之旁人更亲密几分。于是她派人给朱珠送信,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朱珠将信给了黛玉。
邢夫人算准了黛玉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凑热闹的心理,而黛玉还真的没辜负她的期待。
收到信后,黛玉就回了信。问她想怎么做,要她如何配合?
邢夫人也没跟黛玉客气,将她这边的为难三两句的说了,说她可以跟黛玉七三分云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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