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道尖细的女声乍响:你就是永安公主?
最后四个字,调笑意味明显,带着不屑和嘲讽。
永安公主就像烙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的处境。
南瓷缓缓掀眼,和披金簪玉的徐嘉柔对视,她神色冷到没一点情绪,眼眸漆黑又空洞,如深渊,凝望人时,视若死物。
我是。
徐嘉柔被她的眼神怵到,头皮莫名发麻,磕绊地接着词:你你见了本宫还不行礼吗?
唐明远不出意料地喊了咔,脸色不太好地说道:小徐你怎么回事?还结巴了?那种趾高气昂的感觉呢?
徐嘉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了般,连忙找补:对不起唐导,刚刚我没进状态,再来一遍。
NG一条倒也不是大问题,唐明远手一挥,重新拍摄。
徐嘉柔深呼一口气,这次直视着南瓷的眼睛,凤眸挑得比眉高,你见了本宫还不行礼吗?
那股傲慢劲就像她本色出演。
南瓷睨着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娘娘,你配吗?
她给她尊重,也给她难堪。
你徐嘉柔气得扬起手,可掌风还没落下就被南瓷钳住。
娘娘是贵胄之女,做出如此不雅之举,有失体面。南瓷不费力地捏住徐嘉柔的手腕,淡笑:不像我低如烂泥,做什么都无所谓。
徐嘉柔像被她的话唬住,一时愣在原地。
唐明远等了半天,黑着脸:咔!
听到喊咔,徐嘉柔脸色很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只能道歉:对不起唐导,我忘词了。
唐明远压着脾气质问:是不是不舒服啊?
徐嘉柔不可能承认自己接不住南瓷的戏,于是硬着头皮点头。
那先休息一下,等会再拍。
徐嘉柔面上陪着笑,转头一脸阴翳地走回她的座位,助理胆战心惊地替她捏肩,却还是没逃一顿斥骂。
许乐在旁边偷着笑,把水杯递给南瓷,南瓷姐,你太牛了,居然压了她的戏。
徐嘉柔童星出道,又是科班出身,演了近十年的戏,称一句老戏骨也不为过,今天却接不住一个新人的戏,传出去让人笑话。
南瓷小口地喝着水,一笑置之。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又继续拍摄。
徐嘉柔又因为几个小细节被NG了三四次,这段才勉强过了,拍摄继续推进。
徐嘉柔顾不得优雅之态,瞪着眼睛,冷声问:晏吟窈,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回南瓷面上有浅淡的波动。
晏吟窈。
太久没听见她的姓氏了,久到她都快忘了。
我从来没想怎样,娘娘,是你先找我麻烦的。南瓷口吻平淡,像在谈论天气好坏,你要沈怀烬,自己去争便是,与我何干?
可偏偏是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惹得徐嘉柔恼火,她自幼仰慕的男人,可眼前人大方得不屑一顾。
她踢开脚边的橘猫,往南瓷面前走,在两人之间距离只有一寸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地伸手去推搡。
剧本上这里有场南瓷的落水戏,唐明远本来打算让替身上,但南瓷婉拒了,提出自己直接拍。
不过是落水,对她来说无所谓。
等镜头拍完后,很快有工作人员把南瓷拉上来,繁缛的古装泡了水,愈发重。
还OK吗?唐明远关心一句。
南瓷擦着水,朝他微笑,嗯,没事。
那行,今天你可以收工了,快回去换衣服吧。
南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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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南瓷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客厅地上大敞着个行李箱,许乐蹲着往里放东西。
她蹙眉问:干什么?
许乐头也不抬地回她:明天就飞芝加哥,直接到那边去排练。
南瓷擦拭头发的动作一滞,这么急?
嗯,刚刚发的消息。说着,许乐把聊天记录翻给南瓷看。
南瓷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过于仓促,那剧组这边说好了吗?
袁哥和唐导打了招呼,把你的戏份往后挪了,他也表示理解,只要不过分耽误拍摄进度就行。
南瓷沉默几秒,行,我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许乐开车把南瓷送到机场。
Twinkle音乐节的行程对外公开,所以机场秩序一度乱了套,各家粉丝都前来送机,六种不同颜色的灯牌散落在各个角落,但以粉色居多。
其次就是应秋月的绿色。
南瓷眼神晦明地看向走在她前面的应秋月,一袭碎花吊带,妆容精致,完全不见前些日子的消疲,她在和粉丝互动,看起来容光焕发。
她转头的时候,和南瓷的视线碰了碰,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南瓷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收回视线。
落地芝加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酒店靠近海岸,咸湿的风吹乱南瓷的发丝,她倚在阳台边,垂眸看着微信里的未读消息。
袁畅列了一长串注意事项给她,像个唠叨的父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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