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动静回头,俊朗的眉眼刻入南瓷眸中。
那一瞬,思念如汹涌的潮水,快要将南瓷淹没。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痛感弥散,才止住了她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的念头。
楚倾朝她走过来,嗓音还是温凉,眉眼低垂,看着她,南瓷。
就两个字。
明明是要对楚倾笑的,她却红了眼眶。
可下一秒楚倾伸手抱住了她。
他将南瓷纤弱的肩膀揽入怀里,温热的掌心抚摸着她的头,压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别哭,有我在。
南瓷闻声却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天边烈红的火烧云就像烧了她的所有理智,那些明知要推开楚倾的一万个理由被焚尽。
她用力回抱住楚倾的腰。
有人撕了她的难堪隔岸观火,就会有人愿意拥抱她的狼狈和怯懦。
第68章
南瓷积压了一周的戏没拍, 为了不耽误剧组进度,她连轴转了四天,才勉强把落下的戏份补足。
第五天上午拍完一场宫斗戏后, 导演组通知下午转场,要去隔壁C市拍外景。
吃完午饭,剧组就派车来接两个主演。
豪气的剧组连租的都是奔驰商务车, 内里宽敞,真皮座椅浸着空调的冷气, 贴上南瓷裸露的一大片肌肤。
她低头在看下午要拍的剧本,腿屈着,细白的脚踝上晃着一根红绳。
那是前两天许乐妈妈去庙里求来的,送给她保平安。
车门开了又关,有热风趁空钻进来, 混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南瓷眉心微动,立马收起自己那副懒散的模样, 坐得端正,还伸手拉了下腰间蜷上去的衣服。
楚倾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无声地笑了笑。
两市距离不远不近,走高速要开三个半小时,南瓷才看了一会就开始犯困,这几天高强度工作的后劲袭来, 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楚倾听闻剧本掉地的轻微声响, 侧头就看见南瓷的头偏向他,闭着眼睡着了,呼吸轻浅。
她睡觉时模样很乖, 五官没了攻击性, 温顺得有点幼态, 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着,看样子睡得不太安稳。
他弯腰把剧本捡起来,又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才放轻了动作把南瓷揽进怀里,手托着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上,想让她睡得舒服点。
两人靠得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香,不属于人工香精的那种味道,很干净。
楚倾嘴角缓缓勾起。
-
南瓷睡醒的时候,外面天色有点暗了,车窗外是一片荒色,黢黑山脉轮廓隐绰,如蛰伏的野兽,昏黄流光散进来,不远处是在搭景的剧组。
车上没人,空空荡荡的,连一点余温都没留。
南瓷掐掉自己心里那点来得莫名的多愁善感,拢了拢睡乱的头发,打开车门下去。
脚刚刚触地,一抬头,南瓷和楚倾对上眼。
他背着光走过来,手里拎着两盒饭。
醒了?楚倾走近,高颀的身躯挡住了南瓷的视线,微渺的灯光交融间她只能看到他的脸。
南瓷低声问: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楚倾站着没动,垂眸细睨她,还累吗?
南瓷眼神还带着刚醒的迷蒙,头发卷着弯,垂在肩头,欲盖弥彰着不经意外泄的春色,她摇了摇头,又笑:一点也不累了。
楚倾也淡淡地笑了笑,把她的盒饭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喷雾,放在南瓷掌心里,山上蚊虫多,涂点这个。
南瓷盯着默了一瞬,然后手指收拢,将喷雾紧紧攥在掌心,笑着道了句谢。
吃完饭正好夜幕降临,山间的晚风要比城市温度低,把南瓷的云缎裙吹得簌簌作响。
她站着没动,由着化妆师把脸上的伤痕越描越真,看着鲜血淋漓。
她这部戏不是伤痕累累,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连许乐都调侃她,好惨一女的。
晚上要拍的一场戏在半山腰的崖洞里,是俗套又经典的英雄救美情节。
沈怀烬带吟窈下江南,却在回宫路上遇到前朝余党袭击,在混乱中吟窈被敌军逼到悬崖边,沈怀烬为救她,两人都跌落悬崖,好在最后掉进山洞,捡回一条命。
考虑到各种不确定因素,唐明远最后决定坠崖的动作由专业替身演员拍,他们直接拍山洞里的戏份。
等现场所有设备都架好后,唐明远才喊Action,镜头先推近给南瓷特写。
她昳丽的五官被蒙了层灰,看着狼狈,眼皮小幅度地动了一下,然后吃力地睁开,眉头紧皱着打量起自己的境地。
枯朽的树枝上燃着微弱的火焰,摇摇欲灭的火光勉强吞噬了面前洞穴的阴暗。
嶙峋的山石堆散在脚边,洞中蒙蒙的水气呈现出水淡的青色,五尺多高的洞顶上,有青藤垂下,蔓上还淌着水,一滴一滴慢慢地往下掉,砸落的声响在空寂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醒了?低哑的男声在南瓷耳边骤然响起。
南瓷侧眸看去,就看到楚倾穿着白色的里衣,仰头靠在背后的岩石上,微阖双眸,露出刀裁般利落的下颌线,伸着一条修长有力的腿,另一条则曲起,手臂虚搭在膝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