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年迈,久经世事,也不由握紧了手指,一旁至今未能开口的王皇后更是轻轻抽气,连忙喝茶掩盖。而远处的诸位太医,更是匆促一眼便垂下,生怕受到牵连责难,或是被要求闭嘴。
董灵鹫摘除了护甲,所以手指上残留的余温是热的,并未有想象中冰冷。她的手金尊玉贵,自然细腻温暖,明明力道很轻,却因为是来源于她,却又蕴含了一股不可拒绝的压迫力,几乎让人能嗅到她身边属于权势的味道。
那样香甜、沉重,那样令人沉溺。
郑玉衡喉结微动,被捧起脸颊,跟太后对视。直至此刻,他才亲眼看清了对方乌鬓如云,金妆玉饰,她的华贵当中,藏匿着一股很奇妙的、不可捉摸的寒意,他只是被注视着,却觉得这只细腻轻柔的手,正扣着他的咽喉。
她只要轻轻点头,或稍微摇头,只要一句话,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砍下别人的头颅,为香甜血腥的权势高台垒上更多的祭品。
这种压力甚至超过她本人的容貌,让人忽略掉这个孀居守寡的尊贵女人,其实正拥有着一种艳丽到近似颓靡的成熟美貌。
两人短暂对视的期间,郑玉衡觉得,她心里一定想着要怎么报复自己的冒犯,怎么惩罚自己对她的猫不敬,然而这思绪冒起来的下一瞬,他就立刻懊恼地想,这可是太后娘娘啊。
董灵鹫又看穿了他,她猜到小太医的担忧和胡思乱想,猜到他任何不对劲的变化,但她还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太纯了,干净得跟外头让雨淋了三遍还往外抽出来的嫩芽一样,鲜嫩地一掐,就会往外娇滴滴地迸出水来。
她忍不住笑,松开手,慢悠悠地宣布:以后,你跟刘太医一起来慈宁宫。
作者有话说:
太后找到了她的新猫咪。
作者知识有限,才疏学浅,情节内容不堪推敲,希望读者以取乐为主,能够暂得快乐,就是本文之幸。也请读者在发表评论时,能心平气和,彼此善待。世界和平,我爱你们。
第2章
王皇后陪太后看完了一整折戏后,从慈宁宫告退。
但她没有回到皇后所居的凤藻宫,而是思来想去,转而前往皇帝所在的宫殿。王皇后比皇帝尚且大一两岁,在方才母后与那位小太医的短短对视当中,她电光石火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王皇后来到归元宫,只带着身畔的女官佩春,其余人等都在殿外停下。她向皇帝贴身的内侍问了一句,得知陛下仍在料理政务,便遣人通报,并迈步进去。
两人少年夫妻,感情很不错,皇帝私底下偶尔还会叫她王姐姐,皇后自觉与他关系跟旁人不同,更有几分元配中宫的矜傲,所以在董太后面前虽然柔顺,但皇帝当面,她却有主意得多。
王皇后进了殿中,抬手轻轻拨动帘子,走到御案前。年仅十八岁的新帝正伏在案上,她来了也不起身,而是伸出一只手,握住皇后端庄合在身前的手指。
两手勾连,像是遥遥不断的吊桥。
你怎么来了。皇帝孟诚道,你不是去侍奉母后了么?今天那台戏唱得怎么样,她可高兴?
王皇后摇了摇头:母后说戏好,却不笑。今日笑的时候少,我悄悄看她,也许对这些东西,并不很上心。
孟诚失望地起身,另一只手压在满案的奏章、案卷上,他抽出未看完的那本,道:朕登基数月,这些奏章批阅完了之后,还要发送给母后甄别决断。原朕以为,居东宫观政时,便已学会治国,登基后必能大治,但不知为何,母后虽未临朝称制、未曾以朕的名义下达任何一道圣旨,我却不敢让她放开手。
王皇后默然良久,她年纪稍大些许,但依旧是深闺女儿,只能从夫君的态度中,品味到一种倚仗和依赖的姿态。
孟诚也跟着沉默下来,喝着案边放温的热茶。
王皇后见他失落,想起自己的来意,便上前临近皇帝,跟他低声私语道:那台戏虽没什么意趣,但我今日倒见到一个人。母后对他笑了。
孟诚盯着她看。
陛下还记得刘通刘老太医乞求还乡之事?母后懿旨允了,但他一年半载却离不开,而是免去入宫值守,在府中颐养,所以向母后举荐医者。刘太医有个徒弟,是郑侍御史的儿子,母后让他为慈宁宫请脉。
孟诚道:只是个小太医罢了。母后心中素来只有家国,为天下万民求福祉,你不要想得多了。
这话把王皇后的后话都打回去了一半儿。她毕竟只有敏感而无端的直觉,不敢在皇帝面前说他亲生母亲的猜测和闲话,只能按捺心思,转而说:他要是能伺候好母后,让母后稍得开怀,也是好事。
孟诚颔首道:能照顾太后的安康,那是他的福分。
王皇后附和了几句,夫妇俩谈了谈彼此手边的事情,互相安慰,而后便不再打扰。她从归元宫出来时,天近日暮,绯红的霞光铺天盖地。
王皇后登上辇轿,在回宫路上慢慢思索着,心中反复重现着今日在慈宁宫的那一幕,她思来想去,还是唤道:佩春。
女官佩春停步:娘娘。
你去拿出宫腰牌。王皇后道,以本宫的名义赏赐郑太医,今日逮住了御猫,没有使得他人受惊吓。除了赏赐外,你还要敲打他一番,让他记得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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