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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遣散众人,坐在正殿的座椅上,甚至没有洗漱更衣的力气。她的手撑住额头,闭上眼,想要在纷乱的思绪中找到一点安宁。
    安宁的气息靠近了。
    一道温柔的力量覆盖在她的身畔。
    董灵鹫睁开眼,见到小郑太医的手贴了过来。
    哀家不是说,你们都下去吗?她轻轻道。
    也包括臣吗?郑玉衡拉住她垂下的那只手,用手心承托着她纤弱的指。娘娘不会赶我走的。
    董灵鹫心想,真是个恃宠而骄的人。
    她盯着郑玉衡的脸,说实在的,她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玉衡跟孟臻有一点儿像,她只是喜欢那股清风惠畅的气息、那样纯澈的目光。在她心中,一个为了她抛弃家世、与父亲宗族决裂的人,比起跟先帝那点儿消弭散尽的火星子,要热烈上不知道多少倍。
    郑玉衡任由她的凝视。
    忽然之间,董灵鹫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将他拉进了怀中,环住了郑玉衡的腰身。
    她发髻上未拆的珠冠、步摇,发出细碎的碰撞声,炽热而绵长的呼吸扫向他的脖颈,带着如兰的馥郁。
    董灵鹫抵着他的肩膀,将他清瘦结实的身躯抱得很紧。
    郑玉衡被她抱住,几乎来不及反抗他根本没想起来反抗这回事,就感觉到她起身压迫过来,将他抵在桌案上,后腰贴在书案上层叠的案卷之间。
    董灵鹫的手松了一分,按在书案的边缘,另一边却抬起,宽阔的广袖从她手腕上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皓腕。
    她的手没有太大的力气,那么轻盈、纤细,然而却屈指抬起他的下颔,指腹摩挲着郑玉衡流畅的下颔线。
    董灵鹫注视着他。
    这样强烈地、直接地注视着他。郑玉衡几乎要为此感到窒息。
    她捧过对方的脸,低声道:看我。
    郑玉衡不敢看她,一直压着视线,睫羽微抖。听到这句话后,才缓慢地抬起眼,见到她眼眸中汹涌和深沉的欲。
    郑玉衡又想后退,可是已经退无可退,甚至碰到了最角落的一摞奏折,沉闷地坠在地上。
    董灵鹫道:不许叫,珠帘外还有宫人。
    说是屏退众人,但其实慈宁宫的宫侍都不会离开太远,以便于太后娘娘能随时传唤。
    郑玉衡失了分寸,紧张地在薄唇上咬了一道浅浅的齿痕。他的眼眶有些红了,耳根滚热发烫。好半晌才支吾着、低低应道:臣臣遵旨
    董灵鹫将吻覆盖在他的齿痕上。
    太香了。
    郑玉衡从未感觉到慈宁宫有这么浓重的熏香。
    就如同他第一次靠近太后时,那股汹涌而至、令人猝不及防的香气,像是一瞬间灌入神魂、灌入脑海,像是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脊骨,将他的命运掌握在手中。
    他青涩地接纳,将她疲惫又暴躁的破坏欲全盘接收,没有一丝抗拒。直到舌尖麻木,连唇角都泛起一丝浅浅的腥甜血气。
    董灵鹫突然停顿,抬指扫过他的唇角,说:咬破了。
    郑玉衡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墨眸里湿润明亮,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落,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敢再看她了。
    董灵鹫摸了摸那磕破的伤口,唤道:玉衡。
    臣、臣在
    你怕痛吗?
    郑玉衡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随即,他感觉到对方在刻意地摩挲这块细微的伤痕,让它充血、泛红,渗出浅浅的血珠。
    他嘶了一声,咬了下齿根,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在抖:太后娘娘
    她立即收敛,仿佛那些肆意张狂的破坏欲只出现了一刹那,像是烟花般转瞬即逝。
    董灵鹫问:你怕我了吗?
    没有。郑玉衡回答,臣没有、没有怕您。
    董灵鹫忍不住笑了笑,她拭去他唇畔的血迹,很轻柔地吹了吹伤口,然后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阖眸低声道:好孩子你为什么总是送上门来。
    作者有话说:
    小郑:全朝堂都以为我是先帝的替身,连我也这么觉得。
    太后:?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出自白居易的《放言五首其三》,意思是周公摄政辅佐年幼的成王时,管叔散布谣言说他要篡位。周公畏惧流言,隐居不问政事,后来成王发现流言是假的,迎他回朝,平定叛乱。王莽在篡位之前装得毕恭毕敬、收买人心,最后杀平帝篡位自立。假如他们早早就死去,一生的真伪有谁能够知道呢?
    第34章
    太后娘娘一定是故意的。
    郑玉衡躲进侍药间里, 用冷水反复地冲洗了脸庞,冷水微微濡湿了发根, 他的手搭在铜盆旁, 手指往外细细地滴水珠。
    他对着水面呆了一会儿,闭上眼缓了好半晌,才把那股燥/热褪下去,不至于不堪到了极处。
    董灵鹫才亲了他, 才强迫了他, 却不继续下去, 只是揽着他稍稍休息, 随后便洗漱更衣, 回寝殿了。她倒是没说郑玉衡不能跟进去,但他他哪有脸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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