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承允的脸色不禁更沉几分。
他这个九弟,向来心思缜密,这几年多在沙场之上,诡计多端到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他一个,且做事功利性很强,几乎不打无利益的仗,不干无利可讨的事,今日来此必定也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短暂消化了郁珩突然造访之后,在时隔两年之后他们两人的首次见面中,顾承允很快做出反应,并决定先入为主掌控两人之间的主导权。
郁珩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正对顾承允:臣弟失礼唐突,方才只想维护皇家威严,一时不察并未看到太子殿下也在宴上。
他神情自若,云淡风轻的好像在同顾承允讨论今日天气,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此刻听起来很是悦耳,又夹杂钱有山此刻惨厉的嚎叫,两种极不相融的东西同时进入在场众人的耳朵,莫名的诡异。
你
顾承允本意是想要给郁珩一个下马威,毕竟他身份年龄都摆在那里,论地位他是太子,要压郁珩几分,论年龄他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兄长。
刚才进来之时他目光第一个锁定的就是自己的方向,踱步也是朝着自己的位置来,再不济他坐在宴会的首位,怎么着也看见了。
顾承允眼底一片阴毒,恨不得当下立时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他的好弟弟。在两人隔别经年之后,竟然如此明晃晃的不给他好脸色,当众给他下马威叫他下不来台面。
我?
郁珩弯唇笑了笑,又很快泯灭面上不留一丝情绪:太子殿下莫不是在当众杀了人?大周律法清楚记载,当众诽议皇室,为大罪,若言论不实,诛九族。
臣弟此番不过是为维护皇家威严,且都没有要他的性命,不过一根右臂罢了他压下唇角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太子殿下是觉得不妥?难道是想诛这人九族?
郁珩四两拨千斤,将问题甩给了顾承允,他若应承,那便是他这众人口中宅心仁厚的太子下令诛九族了那人九族;
若不应承,那么便是承认了刚才那些诋毁郁珩的话全都是真实的,即使两人内里已经针锋相对,不过在明面上,他们还是兄弟亲族,任谁都不会去做这个率先撕破脸的人。
当然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九殿下!
顾承允的话未曾说完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郁珩在听到那道声音之后脊背一僵,随即转身,面朝向顾承允对面的位置,将头垂下。
国公爷。他道。
凌睿此时带着怒火挺立在自己座位之上,额上青筋尽显,脸色也憋的涨红,能看的出来已经怒到了极点,不过在众人面前还是极力的克制这自己的情绪。
今日九殿下突然造访,一路上定然是舟车劳顿,但是老臣不才,有些私事儿想问一问九殿下,不知殿下可否赏脸移步。说完便拂袖快步扬长而去,显然是情绪忍耐到了极点。
郁珩垂着眼睑,没有言语,但是脚下动作不停,跟着国公爷的步调亦步亦趋跟着,在越过身后暗一之时,两人一对视,暗一便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主子是交给自己来。
暗一心中了然,在自家主子同国公爷出去之后,上前一步站到众人中央,从胸口处掏出一件东西,走到刘木疏的身前,呈递到他面前。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从宴会场地出来之后一路沿着往花园深处走,路上枝桠疏离有不少杂乱的枝桠,挡在两人前行的路上,都被行在前方的人无情拨开。
两人最终停在花园腹地无人的一颗硕大槐树之下。
天昏地暗,在站定之后凌睿骤然回头,霜白月光散落在两人的之上,一个面色铁青,怒目而视,而另一人则是低垂着头,像是逃避似的看向了地面的方向。
九皇子,今日不管九皇子是因何事来到此地,凌某同九皇子素不相识,于公于私是不该多嘴一问的,老臣扪心无愧。但是九殿下!凌睿话音一转。
不论老臣是在何时何处惹得殿下您不悦,那也请将气撒在老臣身上,不要祸及家人说出去叫人笑话,恳请殿下告知老臣小女的下落,今日言语欠妥之处,改日归京之后定当亲自登封谢罪。
方才是他大意了,因着这些时间同刘刺史相熟,对此地也算熟悉,再加上这次别离,往后再难相见。今日他便难以自制的多喝了几杯,对于一同相处大半年的各个官员的敬酒便也来者不拒。
被那么多人围着,也没甚关注过岁桉那边的情况。
没曾想这个九皇子殿下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哪里都不去就偏偏停在了自家女儿的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一把抓起,拖着带出了宴会场地。
事情发生的突然,凌睿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将虞岁桉带回来。不过,这事儿怎么说都是他占理。
别说他是皇子,任谁一声不吭将别人家子女带走,那都是说不过去。
她喝醉了。郁珩道,刚才还凌人的气势在凌睿面前莫名收敛消散,此时低垂着头倒像是进学时候接受夫子的训斥责骂:我带她回您暂住的府邸。
喝醉了?凌睿闻言一愣,岁桉喝醉了?
着她倒是没有注意到,刚才在郁珩进来之后他只注到郁珩将人带走,并不清楚当时岁桉的状态,不过在宴会开始时候他确实瞧见岁桉碰酒了,当时他还叫春枝去给她煮了解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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