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沈时英就同当时还只是个翰林学士,出身清流的秦文正定了亲。
京中各世家大族都在唏嘘,也许镇国公沈常山是担心会因功高震主而被皇室忌惮,这才避免同皇家,乃至权贵联姻,仓促定下两个子女的婚事。
那些年,圣上的有些做法,皇后也看在眼里,皇后又怎么察觉不出,圣上对沈时英有特殊的情感。
但沈时英自行事有度,成婚后便鲜少进宫,连宫宴都是能推就推,从未让皇后产生过不适。
皇后对沈时英又何来芥蒂?后宫这么多心怀鬼胎的女人还不够皇后操心吗?
但淑妃就没皇后这般看得开,沈时英是她心中的一根词,永远拔不掉的刺。
淑妃看着宫人刚端到面前食案上的百花糕,冷声开口:
拿走。
宫人躬着腰,手都还没撤回,闻言身体一抖,又重新端起那只盛着糕点的五彩宝莲瓷碟,放回手中的描金黑漆托盘中,退了下去。
淑妃仰头吞下一口冷酒,心中满是恨意。
当年圣上屡次让她邀弟媳沈时英到承乾宫闲坐,虽然沈时英一次都没进宫赴宴,但又有哪一次不是圣上亲命御膳房准备膳食。
淑妃曾经还错以为那是圣上给自己的殊荣,但御膳房准备的菜品酒水里,没有一道是淑妃自己的偏好,且每一次都会有一碟百花糕,虽然从来没有被用上。
后来淑妃被恩准回秦相府省亲才偶然得知,原来沈时英平日里喜好的吃食里就有百花糕。
而沈时英不喜食甜,那道糕点摆在桌上只是为了好看,让沈时英可以心情愉悦地用膳,之后就会被赏给下人,算是物尽其用。
淑妃恨,她恨圣上,恨沈时英,如今也恨着秦烟。
这几日每每想到沈时英平安光鲜亮丽地平安归京,淑妃就食不下咽。
沈时英当年怎么没死在崖下。
静妃心中在默默盘算着,如何才能寻到一个合适契机让自己的皇儿封逸顺利离京就藩。
如今看来圣上和太子的意思是要扣下两位皇子,那么
寿安宫那位太后呢?
端妃也是心事重重,她看了一眼身旁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支杏花的封玉瑶,心中升起几分愁绪。
如若她没猜错,在太子完婚后,几位皇子公主的婚事也会被提上议程。
端妃想要和沈时英见上一面,但时英恐怕不会轻易进宫。
那么,太后寿宴?
------
徐婕妤也不过十七八岁的花季之龄,虽然她这几日失了圣宠,但也没能影响她游春玩春的兴致,她挽起袖子,手里举着一只竹网,同身旁的小宫女一起欢蹦乱跳地扑着蝶。
徐婕妤自幼勤练舞功,身体柔软轻盈,着一身嫩绿宫装在花丛中扑蝶,端是赏心悦目,引人频频驻足。
只最近低调非常的宁嫔,适才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后请辞,经过徐婕妤旁的小径时,宁嫔目不斜视,只打算径自离开。
徐婕妤眼尖,余光瞥见了她的死对头,瞬间停下动作,从怀中抽出丝帕抹了一把香汗,便朝着小径两步过去,阻了宁嫔的去路。
哟,人正主回来,你这替代品就被打入冷宫了?呵呵呵
徐婕妤没等宁嫔反应,她也不需要什么回应,转身,轻跑进花圃,又开始舞弄起了那竿竹网。
宁嫔的目光紧紧跟随徐婕妤的背影,心中无比震惊。
她是怎么知道的?
宫中到底多少人知道圣上对沈时英的不一般,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只是替身,是个笑话
沈时英!
------
沈时英为了同下属安排事务方便,住进了秦烟为她准备的宅子,并亲自题字挂匾,蕉园。
蕉园是由几个宅子扩建而成,占地面积极广,不论造园技法还是装饰摆件,皆是一流,丝毫不输当年的京中第一名园熙园。
沈时英在感叹自己女儿秦烟的大手笔之外,心中也很是惭愧。
自己作为母亲没有陪伴秦烟的这些年,秦烟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成长成为今日这个模样的。
镇国公府几人建议为沈时英办个乔迁宴,被沈时英婉拒。
连日来的远途赶路与奔波,沈时英只想趁着此次好好休息,当时放了一回长假。
这几日沈时英在蕉园中接待了部分访客,有曾经的闺中密友,也有如今身份有些微妙的工部尚书秦府的当家夫人祝氏。
原本秦烟派人来邀沈时英今日去往西山郡主府,但沈时英却推了,她今日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那件事选在今日,是最适合不过。
花朝节啊,看漫天飞花,哪有那样来得绚丽。
沈时英正准备出门,沈淮来禀:
小姐,永定侯府谢世子来访。
自沈时英回京第一日起,秦烟就将管家沈淮安排回了沈时英这里,毕竟沈淮曾经是沈时英的家臣,也算回到原位。
沈时英进京当日,就从被派去接她的沈莹口中,听说了不少这些年她错过的事情。后来又有沈淮的补充,因而沈时英对有些人有些事也多了些了解,也当真让她大开眼界。
沈时英并未将谢长渊拒之门外,而是让沈淮将人带去前厅,而后起身,准备去会一会这位故人的儿子,也是她曾经给烟烟看中的夫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