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两家人都想尽快把这婚事办了。这不,从相亲到定下婚事,不过一个星期时间。”
“所以说啊一切都是缘分,缘分到了什么都水到渠成。”
这些都是母亲李慧妍在做晚饭的时候唠唠叨叨说给包惜惜听的。
虽说感情的事想来说不准,一见钟情的也不在少数,可有孙月那个青梅竹马在前,包惜惜总觉得这婚事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她揣着盒还没开封的饼干,蹬蹬蹬就跑上楼去沈家找沈子清。
这会沈立强和赵巧香都不在,半个小时前被沈子恒缠着出门被她撞见了,估计不是去逛公园就是买东西,没那么快回来的。
包惜惜把心里那点怪异感统统说给沈子清听,几年的相处,她已经太习惯一旦遇到什么困惑就说给他听了。
说完问他:“你说孙月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快?”
虽然现在这个对象是在肉联厂上班,能经常吃上肉,但听着条件也并没有特别好,怎么就突然同意嫁了呢。同为女人,包惜惜实在搞不懂。她个人是不同意把善变这词随便套女人身上得。要真善变,孙悦也不至于蹉跎了这么多年走不出来。
可沈子清哪能知道为什么,他比包惜惜更懵。
“也许……可能……突然想通了?”
“你说的对,也许就是突然想明白了。”包惜惜其实也知道问不出答案的。
这两人哪里想得到,让孙月突然想通的,不是放下了也不是相亲对象有多好,不过是有一天意外听到父母和弟弟的对话。
弟弟有个处了两年的对象,人长得好工作也好,性格更是无可挑剔。
父母问弟弟什么时候结婚,弟弟说再等等吧,也许明年单位就有房分了。
这答案可把父母听急了,说他都二十五了,等单位分房不得猴年马月,小心女方分手。
弟弟沉默了。
在外头听到这一切的孙月也沉默了,转头去院子里坐了许久。
他们家总共只有三间方,大哥大嫂和两个侄子一间,她一间,父母一间,弟弟一直都是在客厅打地铺。
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拿什么结婚?
孙月突然心中一痛,想起从小到大哥哥和弟弟对自己的好。
小时候家里穷,偶尔去别人家揣了几颗糖回来,他们都舍不得吃,全部留给她。大院的孩子再调皮也从来不敢欺负她,因为知道她的哥哥和弟弟会为她拼命。
想起这些过往,孙悦流泪了。这些年她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没为家人着想过。
既然自己没勇气跟着去死,总不能一直拉着家人陪自己耗的。
不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不过是现实的残酷让人折腰,可折腰了往往能活下去。
这也许就是生活。还远远没体会到现实有多残酷的两个孩子又怎么会想的明白。
包惜惜把吃了几块的饼干塞到他手里,盯上了他跟前那盘葡萄。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包惜惜,沈子清突然问:“如果当年我没有给你吃的,我们会变成好朋友吗?”
包惜惜毫不犹豫回答:“肯定会啊。”
只是,也许,可能,进展会慢一些,但肯定还是会成为好朋友的。
这回答沈子清听了莫名高兴,这些天他总被一层淡淡的阴霾笼罩着,许久不曾这么高兴了。
---
暑假结束了,包惜惜和沈子清光荣成为了初二学生。
初二没有比初一特别,不过是离初中毕业又近了一步。
在某天下午的自习课上,班主任邓老师突然问同学们,毕业以后希望做些什么。
问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将来想干什么似乎早了些,可是换个角度看,问一群两年后就要踏入社会的人想干什么,这似乎又不早了。
不知是这问题来的太突然,还是大家已经不再像读小学时那么天真。再回答起这个问题来,没有再像在小学课堂上那般雀跃。
没有人主动回答,老师便干脆点名。
被点名站起来的同学不知道说什么,一脸迷茫,说看家里给安排了什么。
一连几个同学都这样,课堂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老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包惜惜的心情也不知觉跟着沉重起来,不由想起自己刚插班上小学那会,老师问同学们的理想,大家争相举手回答。
老师、医生、飞行员、科学家……那些远的近的,同学们都敢去幻想。
不过几年,当理想褪去了能幻想的这层纱,一切反而让人无所适从起来。
不过十来岁,大部分人却知道,自己成不了老师、医生、飞行员、科学家……他们更多的会成为某某厂的工人,又或者某某学徒,但这都是好的,至少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更多的是不知道,甚至一些家里兄弟姐妹多的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跟哥哥或姐姐一样下乡?
下课后,坐在包惜惜前面的同学突然转过身来,对她说很羡慕她。因为他们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将来可以去纺织厂或者单车厂上班,而不管哪个厂,都很让人羡慕。可自己不一样,上头还有姐姐,下面还有弟弟,家里又只有父亲有正式工作。
包惜惜不知道怎么回应,要说羡慕,沈子清这样的人生不管是放在现在还是以后都是让人羡慕的。然而现在,她因为父母是双职工,自己又是独生女的关系被同学羡慕,这让她真有些百感交集。要知道九年后,中国将涌现许多独生子女家庭。
--